九王在桌边坐下,提起酒壶斟了两杯,朝蔚念招了招手,“过来。”
蔚念回过神来,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乖乖坐到桌边。九王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将另一杯推给了蔚念。之前林朔训练她的时候,也饮过不少好酒,她的酒量还是不错的。因此蔚念并不萎缩,端起酒杯仰头便饮下了。
只饮了一口,蔚念便后悔了。这酒简直比酒精纯度还高,一口下去整个胸腔都在燃烧。蔚念被辣得眼泪都出来了,咳嗽着去抓桌上的茶壶,却是空的。空荡荡的屋子里连口水都没有,蔚念气得跳脚,九王却在旁边笑。
“你这是酒吗?”看九王得逞的样子,蔚念更加怒火攻心。
“这是上突人的屠马酒,据说再强健的骏马只要饮上三杯,也会倒地不起。”
“屠马酒,就是杀马用的喽?竟然拿这种酒来自己喝,也是够变态了。”蔚念没好气道,胸腔依然在灼烧。
“这只是个比喻,可没人舍得拿这么好的酒给马喝。这是上突人的贡酒,一年只酿得出十壶。”
“这么好的酒给我喝岂不是浪费了,您还是自己享用吧。”蔚念讽刺道。几句话的工夫,不仅身上灼热,眼前也天旋地转起来。
九王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这酒果然不错,一杯就能让你摘了面具。”
蔚念心中大惊,连忙起身道,“奴婢口不择言,请殿下责罚。”然而脚下暄软,摇摇晃晃便扑在了九王的膝盖上。
九王捏住她的下巴端详起来,“看来还要再喝两杯,还是刚才的你有趣。”又斟了一杯,一饮而尽,抬手要给蔚念斟酒,却发现她已面色潮红,眼神涣散,迷蒙地看着他,那眼神竟像是某种蛊惑。
他不自觉地俯下身去,吻落在她滚烫的唇上。她本能地向后躲,却被擒住了下巴,动弹不得。他细细品味着她柔软的双唇,她颤抖着不知该如何回应,可是某种莫名的悸动却传便了她的四肢百骸。他不知,这是她的初吻,身体的,灵魂的,第一个吻。
品尝不够一般,他的吻从轻柔变得浓烈,灼热的唇舌和滚烫的呼吸让她的心狂跳不止。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她竟被他抱了起来,几步跨到了床边。她被扔到被子上,依然摔得生疼,不等反应过来,他壮硕的身体便压了上来。
待****终于结束,他翻身躺下,很快就睡着了。她睁眼望着棚顶,心情格外复杂。
她不敢相信,珍贵的第一次竟这样交付了出去,不是给她喜欢的人,而且这样一个混蛋。可是她的心却并没有十分抗拒,她实在无法解读自己的心理,只能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为了任务,一切都是为了任务,身为一个现代人,失身并不是多大的事情。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她昏昏沉沉地睡去。猛然惊醒时,已经日上三竿,身旁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她挣扎着爬起来,头痛欲裂,每走一步下身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衣衫昨晚都被扯坏了,她找到一件他的外袍披上,也顾不得床上的血迹,蹑手蹑脚地溜回了自己的小屋。
一进门,她便重重地躺到床上,让自己酸痛的身体暂时休息一下。刚要闭上眼睛,便见一道黑影从房梁上落下来,她吓得一下坐起来。
“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那黑影立在床前,竟是林朔。
蔚念张口却不知如何回答,尴尬地朝他笑了笑。他将她打量了一番,看着那外袍愣了一下,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眼中窜起熊熊的火苗,额头上都暴起了青筋。
“你……他……?”他不知要怎么问,她只是惨兮兮地笑着看着他,让他更确信了心中的猜想,胸中的愤怒犹如赤焰一般要将他吞噬了。
“我没事,别告诉他。”蔚念恳求道。
林朔没有回答,他狠狠攥着拳,指甲都嵌进了掌心里。
“你怎么在这里?多危险啊。”蔚念赶紧起身去关门,下身的疼痛让她不自觉地趔趄了一下,让林朔通红的双眼刺痛万分。
“公子让我来接你出去。”
“出去?为什么?”
“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继续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暴露?哪里暴露了?”
“九王已经怀疑了,不然他不会硬要把你塞给公子。”
“可是我已经以死明志了,还不能打消他的怀疑吗?”
“你越是这样,他便愈加可以确信你有问题,你这是欲盖弥彰。”
蔚念颓然地不再争辩,可是依然想不通,“我都是按你教我的做的,到底问题出在哪,他怎么开始怀疑的呢?”
“不要把九王想得太简单了,他不只是沙场上的狼,更是玩弄权术的高手,否则公子怎会如此忌惮他。”
“他既然怀疑我,何不将我杀了?为何昨晚还要对我……”想起昨晚的情景,蔚念不禁面红耳赤,尴尬地住了口。
“怕是他要将计就计。”
“如此说来,我还没做什么,就成了一枚废棋?”
“可以这么说。”
“不行,事已至此,我不能就这么撤了,既然他要将计就计,我们不妨也将计就计,时间久了,总能找到他的软肋,一击必杀。”
“不行,这太危险了,若他起了杀心,我根本没机会救你。”
“别说了,我心意已决,就算是死,我也有办法拉着他垫背。”
林朔还想说什么,被蔚念拦住了,“趁九王还在校场,你快走吧。”她推着他朝外走,临出门她又恳求道,“昨晚的事,别跟他说。”
赶走了林朔,蔚念呆立在门前良久。回忆着昨晚的种种,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她不敢相信那一幕一幕竟然是真的。可是他温软的唇,灼热的皮肤,还有那陌生而令人心悸的感觉,都是如此真实而清晰,深深篆刻进了她的记忆力,永远也无法磨灭。
她努力挥去脑海中的不断出现的一幅幅画面,想起另一张脸,那日思夜想的面容却有些模糊了。她忽然惊觉,自来到这个世界,那个她一直念念不忘的人,竟然变得越来越遥远,她甚至有些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她习惯性地朝头上摸去,却突然慌了神。头上原本应该有一支玉簪,是那个人送她的唯一一件东西,她一直戴在头上,从不离身。然而此刻,玉簪竟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