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不是说过了,以后都是我来和你见面。”隔间内的男子沉声道。
蔚念不高兴地一把摘下帷帽,扔在桌上,气哼哼地坐下来。
“别生气了,殿下很想过来的,但是出来实在不方便。”男子柔声劝道,只是大概很少说这样哄人的话,声音不免有些尴尬僵硬,甚至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
男子显然并不会哄人,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对面那绝美的面容。那样一副面孔,就连蹙眉都分外惹人怜爱。
蔚念生了会儿闷气,抬眼看了看对面呆愣愣的人,又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来。这一笑,对面的男子竟刷的一下红了脸。蔚念不禁恶从胆边生,故意挑逗道,“小林朔,你怎么又脸红了?”
“别叫小林朔,我比你大。”男子脸更红了。
“好吧,就算你比我大吧,你谈过恋爱吗?你这样见到女人就脸红,怕是从来没谈过恋爱吧?”
林朔一声不吭,垂眼盯着自己的鞋尖,宭得脸颊发烫,耳朵红得要滴出血来。蔚念看他的样子好笑,但转念一想,自己历经两世,活了三十多年,也从没谈过恋爱,又有什么资格说人家,不由得心中一阵酸楚。
“有吗?”她朝林朔伸出手。林朔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连忙掏出了怀中的书信,递到蔚念手上。
蔚念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又一遍,笑容在眼角眉梢晕开,竟比窗边那些争奇斗艳的花朵还要甜美好看。林朔并不催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她终于依依不舍地放下,才取了蜡烛,将那书信点燃。
“说正事吧,下一步怎么做?”蔚念看着那满含温情的书信化作灰烬,心中怅然。但转念想到自己的任务就是帮心系之人惩奸除恶,顿时又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起来。
“殿下吩咐,让你不要有任何异动,静观其变,顺势而为。”林朔肃容道。
“那人整日不是在校场上舞刀弄枪,就是饮酒作乐。后院养了一群歌姬舞女,都快赶上后宫了。”蔚念一脸鄙夷地说道,“这样的纨绔子弟,定是嚣张跋扈、鱼肉百姓之人,真不如一刀将他杀了。”
“这次掌灯宴是你露脸的机会,那人必不会再对你置之不理,你要抓住机会。”林朔一改刚刚的羞涩,严面肃容道,“但切莫轻举妄动,殿下让我千万叮嘱你。”
“好啦好啦知道啦。”蔚念不耐烦地应付道。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心里其实是很慌的。但为了心中的那个人,一切都豁的出去,她用力攥了攥拳。
鼓乐声从窗外传来,原来是街对面那家新开张的饭庄请来的舞狮队开始表演了。
待俊先看完了舞狮表演后意犹未尽地回到裁缝铺,蔚念也正好试完了衣裙。
回到王府后,俊先从马车上搬下来两只大箱子,直接搬去了蔚念的屋子。那间堆放兵器的仓房在蔚念的改造之下,竟然变得整洁而温馨。
女孩们都挤在门口想看看蔚念的衣裙究竟是什么样子,没想到蔚念非但没开箱,反倒直接锁了门。
“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嘛。”姑娘们吵嚷道。
俊先挡在屋前驱赶道,“散了散了,别在这堵着了,你们的衣裙不是早先就到了。”
“我们想看看蔚念的到底什么样子,就让我们看一眼吧。”小雅拉住俊先的袖子,央求道。
俊先有些不好意思,嗓门低了两度,柔声道,“别闹,到了府宴之日便看到了。”小雅仍拉着他的袖子不松手,俊先压低声音,伏在小雅耳边道,“没你的好看。”
姑娘们越是想一窥究竟,蔚念越是对那两只箱子看得严,不让任何人靠近,箱子的钥匙一直随身携带,从不离身。
距离掌灯宴还有五天,如果这时候蔚念出了什么差子,婵丹便可以顺理成章地由补位晋升为领舞。因此,蔚念身上开始频频发生“意外”。
先是练舞时,一旁的烛火架突然倒了。那架子有一人多高,要是被砸中,不说被烛火烫伤,单是架子也会把人砸个好歹。好在蔚念眼急身轻,两步就跳开了。只是滚落下来的火烛迅速点燃了她的裙角,火苗嗖嗖地就窜了上来。
女孩们吓得尖叫着逃开,只有婵丹在帷幔后面冷眼看着这一切。眼看火苗就要窜到蔚念腿上了,却无人敢近前扑救。蔚念并不慌乱,就地躺下打了个滚,身上的火苗很快就被压灭了,看样子,竟然毫发无损。
类似的意外还有很多,比如,蔚念住的仓房房顶不知何故忽然塌了,落下的瓦块刚好砸到她枕边。还好她翻到了另一侧睡,否则很可能被砸个正着。
再比如,蔚念的点心中不知为何竟掺了泻药,只是那份点心阴差阳错地被馋嘴的小雅吃了,害得小雅腹泻得一塌糊涂。
小雅抱养,婵丹竟难得的屈尊降贵,热情地亲自来照顾,只是有意无意地感叹道,“都是一样的餐食,怎么偏就你吃坏了肚子?但说也奇怪,你吃其他东西都没事,咋么吃了蔚念那份点心后就成了这样?莫不是…”
“莫不是什么?”小雅是个一根筋,对这种欲言又止显然无法及时领会。
“莫不是有人在这点心中下了药。”一旁打下手的碧儿帮腔道。
“有人要害蔚念?”小雅依然不懂。
“傻丫头,怕是那蔚念要害你呀。”碧儿苦口婆心道,“你想想,她为何偏偏将那点心给你吃?还不是嫉妒你长得漂亮,年纪又小。”
“她竟然这样恶毒,枉我还以为那日她将我们从火场救出来是有多仗义。”小雅愤愤道。
小雅病倒,最担心的并非婵丹等一众惺惺作态的姐妹,而是俊先。小雅腹泻体虚,俊先就一日三四顿地送来清粥小菜;小雅心情烦躁,俊先就讲笑话陪聊天。
到了掌灯节的前一天,小雅的身体才勉强算康复了。舞师原本是不打算让她上台了,俊先提了两坛好酒去央求,舞师才勉为其难地答应让小雅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