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与李建成首征西河郡,定下了严明的军纪,附近道旁的蔬菜瓜果不是买的,不准吃,发现有人偷吃,二人便会遣人找到物主赔偿;对于犯了错误的兵士,倒也不会多加惩罚。两人一路上与兵士们同甘共苦,遇到敌人皆是身先士卒,故,无论是士兵们、还是百姓们,都无不交口称赞,唐军的好名声也就此传开……
当初,西河郡首高德儒不服李渊的招降,可怎奈,实力却不济,哪里会是唐军的对手?稍做抵抗便举手投降,李世民罗列出他的十大罪状,当众宣布,便将高德儒处斩!捷报传回太原,李渊自是一番欣喜,也正式扯起了反旗,封长子建成为英王、次子世民为秦王、三子元吉为齐王、四子元霸为赵王等,颁下了一系列旨谕……
首战告捷,兄弟二人自也心情大好,正准备休整数日,便返回太原,可不想,柴绍却带着李元霸来到了军中……
“姐夫,你们怎么来了?”李世民倒显得欣朗,笑着拍了拍四弟……
“是父亲,要带消息给你们,你们知道吗,宇文化及竟在扬州杀了炀帝,而且自立为王,还向各路反王发下了诏书,让大家各守其地,他的意图到是明显,想要安抚各方,可是……”柴绍说着,便是嘲讽地一笑:“可是啊,这当今之世,共有大小反王十八路,竟没有一路肯听他的招抚,他呢?反使自己成了众矢之的,现在啊,那十八路反王、正各自赶往扬州,争夺传国玉玺去了!故,父亲的意思也是如此,要你也速速带兵前去扬州!”
李世民会然地点点头,看向了一边的李元霸,只见,这个从小就有些木讷的弟弟,肩扛一对大锤,一脸的杀气腾腾,却是不说话,遂,蔼然的一笑:“四弟阿,可是你自己非要前来的?”
李元霸铁青着脸色,满腹不服:“是!这次我一定要再会会罗成!”
李建成一听,也笑了起来,这个四弟从小就天生神力,杀遍四方、未逢敌手,可是,却在四平山一战中、输给了号称玉面寒枪的瓦岗大将罗成!自那以后,便似受了莫大耻辱般,天天在家苦练武功,只待再战!这回,可算是让他等到机会了……
柴绍也笑着摇摇头,却看向了李建成:“哦,对了建成,父亲要你回去助守太原,这元霸一出来,城中无将可不行!”
李建成点头应了:“好,我即刻便去准备!”
说着,也去拍了拍四弟的肩,嘱咐着:“元霸啊,这有请战之心是好,但,可要听二哥的话,不可鲁莽了!”
“大哥,你放心吧,我可不敢招二哥,他是打不过我,可是……总是想出些花招教训我,每次都弄得我非听他的不可!”李元霸这话一出,惹得柴绍与李建成一阵大笑,李世民轻捶了他一下,也笑了起来……
次日,李建成便率着小股军力,返回了太原……
李世民走了已有数日,无忧每天都会坐在院子里,静静地等待,纵使天气一天天地凉了,也亦是如此;小叶不知劝过多少回,终也是无用;这天,听说李建成已率兵返回,小叶便急匆匆跑来,告诉了无忧:“夫人,夫人,听说英王回来了!”
无忧水眸一漾,微荡起喜悦的波光:“是吗?那二哥呢?”
小叶垂首,放低了声音:“秦王……还是没有回来,听说……听说还要去扬州……”
“扬州……”
无忧一惊,秀眉微结,蹙起了层层愁色,她怎能不知,如今的扬州是何等局面?炀帝刚去,正是群雄纷至的时候!艰难险阻可想而知!想着,便不禁怅然坐下了身去,眼中落寞也更胜适才;望着院里梧桐的凋残,满襟哀黄、纷纷洒洒,拂去了,亦更似雪般的零乱,心,怎不是如此?想当初,离绪无多,乃是强作欢乐,可却怎想,而今的几片孤叶便使得萧索满怀、思愁更甚,怎一个“念”字能休?无忧轻叹,站起了身来,但眼中却似有一抹惊觉般,阻住了她欲去的脚步,不由得沉首而思……
“怎么了,夫人?”
小叶见她停住,不禁好奇地望她,可无忧却只是看了她一眼,没作言语……
翌日清晨,一向早起的无忧,却一直不见动静,小叶自感有些奇怪,便小心翼翼地进了卧房,轻唤着:“夫人……夫人您……”
小叶话未说完,便被眼前的一切惊住了;只见,无忧的屋中已空无一人,灿金色的锦被间、还放着一封书信,尤为明显!小叶心中登时一颤,似意识到了什么般惊诧着,她赶忙拿起了信笺,不容多想,便向李渊的房中慌张奔去……
李渊听说,亦是意外非常,忙拆开信笺看去,可信中却只有寥寥几字,显得慌乱而匆忙:无忧心念二哥,日夜难眠,早该效平云公主,深情远寻,望父亲勿以为念……云云……
“怎么……怎么回事?”
李渊抖落着手中的信,浓眉深蹙,似有怒色:“小叶,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忧那么懂事的孩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
李渊说得语无伦次,小叶也早已吓得眼泪直流,站在一边,不敢说一句话;李建成亦感突然,那般乖巧的二弟妹,怎么也会做出如此大胆的行为:“父亲,要不要马上告诉二弟?”
李渊心中一颤,略做思索,望向了李建成:“我儿看呢?”
李建成一惊,没想到父亲竟有犹疑,倒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父亲,这……这当然是……该马上告诉二弟了!不然……”
“不……”
李渊一摆手,断然的打断了他:“决不可!你知道,扬州一战的重要吗?”
“儿子自然知道……”
“那么……你说呢?”
李建成皱了皱眉,似也体出了父亲语中之意:“父亲的意思是……如果二弟妹到了还好,如果没到……会分了二弟的心……”
“不错!”
李渊点了点头:“其实呢,自古带着女人上战场,并不是没有,刘邦就常带着戚夫人啊,但是……那大多是在他心中、有把握的时候,可这一次……世民有万全的把握吗?就算有,要是听说了无忧前去寻他,又不见人,那么他的心里……就不会挂念着,而分了心吗?”
“可是……”
李建成仍是有所顾虑:“可是……如果……如果二弟妹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待二弟回来,又如何向他交代呢?”
李渊摇头,却只是一叹:“如今管不了那么多了,建成,你速去多派些人手沿途寻找,找到了无忧,务必将她带回来!”
“是!”李建成应了,便赶忙吩咐了下去,没敢耽搁……
李渊看了看手中的信笺,却是叹息连连,这个无忧,难道是跟世民时间长了?怎也会变得如此任性了起来,但愿一切都会转好,不然以世民的性格,真不知到时会发怎样的脾气;况,无忧那个孩子,自己也喜欢,可万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其实,有哪个女孩不任性呢?无忧昨日的一个闪念,便突地想到了平云公主,想平云公主和李世民、不过一面之缘,就可为了他而跋山涉水,千里不惧!那么,自己身为他的妻子,又怎不能为了丈夫而任性一回呢?故,这才趁着天还没亮,便带了些必备的银钱和用品,踏上了远去扬州之路……
此时的扬州,亦是风雨飘摇,一场玉玺的争夺,正悄然地进行着;宇文化及见十八路反王一起攻山,来势汹汹,三魂早就去了两魄,便连夜找人备了马车,准备从后林逃走,他要宇文成都随行,想儿子武艺高强,总还是有个照应,可宇文成都却不齿父亲临阵脱逃的行为,坚持留下,死也要战死在杀场之上;宇文化及无奈,更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劝他,只好带上了肖妃和传国玉玺匆匆上路,准备从扬州的南门逃去……
这个时候,李世民也已经赶到了扬州,但,却下令大军停在紫槿山口,不得进山!因这紫槿山的地势,正好是上坡地,越往上越高,李世民便命人在山前挖起了壕沟,将岗上都做成土围子,作为弓箭手的藏身之处,这在军事上叫做叠箭岗!弓箭手、匣驽手全部潜在岗内、剑拔弩张,同时,又可以严密地监视着岗内的一切,可谓一举两得之妙法!而其余唐军,则在叠箭岗的后面扎下了大营,中间还扯起大唐旗号,上首写着二主秦王,下首写着四主赵王,既不动手也不喊话,就这样观察着山中的动静……
这紫槿山,只有一个出口,如今被李世民的叠箭岗这么一堵,便再无去路;可山中的反王却仍自浑然不知,还在为了传国玉玺,而四处的追杀宇文化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