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官爷很生气,后果也不严重。
他看了一眼这几个不懂事的年轻人,想训话,但还是忍住了。
李二公子失踪非同小可,若是今晚找不到,革职是小,被知道自己在此调戏美人,可就要吃牢饭了。
他一对眼珠子转了很久才停下来,对着茅羽曦的头发深吸了一口气,笑道:“真香,那便不多打扰了,老爷我还有要紧事要办!”
茅羽曦嘻嘻笑道:“哎呀,老爷,别走嘛,就让这些下人去做吧?好不好嘛!”
又是软语又是撒娇,仿佛这茅羽曦就跟定他了一般。
这样又会撒娇又粘人的女子,哪个男人受得了?
老官爷看着几个年少的官兵,又看了美人,最终还是忍痛割爱,撒手而去。
牢狱之灾,他受不起!
茅羽曦痴痴笑道:“那我表哥的事,可以吗?”
刚走到门口的老官爷停住了脚步,思索了一下,确实难办,因为连神医都治不好的病人,其他人就更别谈了。
但他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便是随便找个郎中给她表哥看病,无论看不看得好,这个小美人都是自己的!
他打定主意,笑道:“当然可以!”
茅羽曦开心的从飞奔到老官爷面前,拉住他的手,身体不住地往老官爷身上蹭,笑道:“我表哥就住我隔壁,正好你也查房,一起去看看他的病情!”
老官爷一想,还有这等好事?看来又可以和小美人蹭一会了,一想到蹭字,他感觉到自己身上起了一阵无名的邪火。
两人勾肩搭背地来到了隔壁的房间。
赵一痕正喝着酒,而李二公子则躺在床上。
老官爷只看到了赵一痕,却没见到李二公子,他有些愣神,道:“这不好好的?”
茅羽曦笑道,这是我大表哥,床上睡得是我二表哥,你去看看吧。
老官爷一听,便走了过去,掀开蒙在李二公子脸上的被子。
“这……这……”
老官爷吓得连退了数步,根本不敢回头再看一眼,几个年少的官兵紧跟着走到床前。
只见李二公子的脸上红通通的,肿起来的地方灌着脓包,密密麻麻的,满脸都是,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中一阵恶寒。
这哪里还看出来是李二公子,简直就是一具腐烂的尸体!
茅羽曦突然悲声道:“这还是脸呢,你在看看手!”
老官爷狐疑地又走到床前,掀开被子,只看了一眼,便又盖住了被子。
和脸一样,但手更狠点,脓包已经破裂,流出了乳黄色的液体。
老官爷暗自庆幸,幸亏晚上没有吃饭,否则定会吐了。
茅羽曦哭道:“这脓肿病还传染,我们村里,就我和表哥逃了出来,其他人都这样死了!小女子命好苦啊!”
老官爷一听这病症还传染,吓得他连忙躲开了。
此时他已经没了搜查的兴致,甚至没了看美人的兴致。
一行人匆匆搜查过后便走了,老官爷更是一句话都没对茅羽曦说,更像是躲着她一般,最先溜走。
这一关算是过了。
茅羽曦倒了一杯酒猛灌了下去,又觉得身体不舒服,便用酒洗起手来,仿佛那个官爷的手摸过粪便一般,可把她恶心坏了!
赵一痕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种方式固然可以引来官兵的搜捕,也会让那个官爷丢掉性命,从此不再祸害别家的小姑娘。
茅羽曦白了他一眼道:“你还笑,一点忙都不帮!”
赵一痕摇了摇道:“从你跟他说话开始,便知道你已经有办法了。而且……”
茅羽曦问道:“而且什么?”
赵一痕道:“而且现在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茅羽曦笑道:“可他还活着。”
赵一痕道:“但他已经死了!”
茅羽曦笑意更盛,举起杯和赵一痕的酒杯碰了一下,道:“活该!”
赵一痕没有说话,这个老官爷也是倒霉催的,什么人不能惹偏偏惹这个小魔女,不过也怪他自己,平时不检点,关键时刻总会要了自己的命。
陈媛媛一直在门前听着他两的对话,她心中一颤,果然都是假象,果然都是阴谋,从老官爷入门那一刻起,便一步步走向茅羽曦的圈套,最终走向死亡。
虽然她不知道为何赵一痕说他已经死了,但从之前茅羽曦和江小白的交手来看,那个老官爷便已经被下毒了,至于毒什么时候发作,那就看茅羽曦的意思了!
她的心有些发寒,这种在谈笑间便能杀人于无形的人,昨晚还睡在她的枕边,她怎能不害怕?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茅羽曦没有害她。
这便是自己和她做朋友的理由吗?
或者这就叫身不由己。
她突然再次想起赵一痕跟她说的那句话。
“当你能够面对你不喜欢的事物时,开始慢慢融入这个江湖了!”
自己融入了吗?
她在怀疑自己,也在肯定自己。
她发出不自然的声音道:“我睡了!”
赵一痕刚想站起来,却被茅羽曦压住了他的肩膀道:“我来了!”
他很想反手就是一巴掌,不过他还是有些怕茅羽曦胡来,搞不好自己就被下了毒,最终只会落得个他去找江小白,茅羽曦理所应当的去睡觉。
何必呢?
就在此时,楼梯口处又来了一群官兵,拦住了陈媛媛。
是个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杨出易!
杨出易这几天忙的很,刚结束了比武,又来了个堰沙帮灭门案,现在又是李二公子失踪,就不能消停点吗?
“请问有什么事吗?”陈媛媛问道。
杨出易笑道:“陈小姐莫怕,只因李公子失踪的事,小老儿想找你问些事!”
陈媛媛有些局促不安起来,不仅仅是李公子就在房间里,还有她昨日和李公子有过接触。
杨出易笑道:“杨小姐莫怕,老夫知道你和赵公子有些交情,而赵公子又是老夫未来的女婿,老夫不会为难你的。”
他的话看似很和蔼,其实里面却装满了刺,他无非就是想说,你别怕,我不会为难你,但他是我的女婿,请你离他远点。
这是两个意思,却掺杂在一句话里,真是一条老狐狸!
此时赵一痕也出来了,手中的酒杯还端在手里,便知道他出来有多急迫了。
陈媛媛看了赵一痕一眼,低下了头,她不知道杨出易就是杨婉儿的父亲,故而她现在脑子里很乱,出来了要害她的丫鬟,现在又出现了未来的岳父,他这些日子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赵一痕听到了杨出易说的话,也明白了他话中话的意思,丢掉了手中的酒杯,握起了陈媛媛的手,对杨出易道:“楼下说。”
杨出易看了看两人的手,无言地让开了路,他知道今晚必定会见到赵一痕,为了女儿的幸福,他选择了不从正面交锋。
楼下,赵一痕、陈媛媛、茅羽曦、杨出易对桌而坐,每人面前一杯茶,正冒着热气。灯火如豆,灯影在轻风中绕着四人的脸上、眼睛上打转。
杨出易最先开口道:“昨日陈小姐找江神医时,被护卫拦下,而后遇见李公子,是他带你进宣抚司的,那么想问下陈小姐之后在哪里还见到了李公子?”
这些线索,杨出易想查很容易,只要问下看门的护卫即可。他正襟危坐,提出的问题却是犀利无比。
他没有问而后李公子和陈媛媛有什么关系,也没有问之后她去哪里了,而是提出了一个假设,假设陈媛媛离开宣抚司后,又见到了李公子,那么他在哪里。
若是顺着他的话来解答,那么就一定是在青城山上了。
陈媛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很想说谎,但此刻却编不出来任何谎话,她求救似得看向赵一痕和茅羽曦。
只是杨出易也看出了眉头,突然发笑道:“陈小姐,难道你见过?”
陈媛媛的思路被打断,但她绝不能说见过,她连忙摇头道:“没有!”
杨出易又笑了,道:“昨日听闻你和小女一起去青城山找一痕,想问下陈小姐昨日在什么地方找到一痕的?”
陈媛媛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难道要说在青城山上找到的?
赵一痕知道她又答不上来了,道:“昨日采药回来,正碰上我表妹和媛媛,有问题?”
这句话包含的信息是三人相遇,话里也很含糊,没有说是茅羽曦带着陈媛媛去找他,也没有说是自己找到他们的,什么地方,什么时间都没有说。基本就是一句废话。
但这却不简简单单可以说出来的,这要考虑到杨出易的女儿是否说了其他的事。当然,杨婉儿是不可能说出所有真相的,否则杨出易就直接来抓人了!
而最后一句话更是反击,让杨出易哑口无言。
但这可不会让杨出易罢休,他又问道:“昨天陈小姐和小女是因为什么而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