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表明心意,心中再无芥蒂,再加上美酒美食,自是觥筹交错,呼喝之声,不绝于耳。
酒过三巡,牛猛红着脸问道:“既然阿勇你想寻找明主,你看那田公子如何?其为人不错,又不曾看不起我们,反而对我们极好,你觉得呢?”
此时的许勇也有些醉意,笑着说道:“牛叔,我许勇虽说出身卑微,但自问胸有韬略,且有奇遇,天下间能与我相比者,寥寥无几,何况是能为我主之人?
田氏公子固然对我们有恩,日后好生报答就是,若是让我认他为主,他却还不够资格,况且,牛叔啊,这田氏不过是一商贾之家,连一地豪强都算不上,其身份地位在那些士族豪强之中,怕是许我们无任何区别,所以。”
此时已经有七八分醉意的许勇话开始多了起来,少了许多顾忌,只见他小声的说道:“诸君,你们可知道,将来这天下,将会如战国之时,群雄四起,诸侯争霸,可惜,我许勇出身卑微,不然,那天下之主的位置,我定要去争一争,但是,虽然不能争那个位子,但诸侯之位,定有我许勇一席之地,诸君放心,我许勇在一日,便会与你们同享富贵,呃。”
说完,还打了一个酒嗝,醉意熏熏的许勇根本不知道这话若是被外人听到,一旦报官,就是诛九族的大醉。幸运的是,此时在坐的人全都喝醉了,谁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毕竟,酒醉之人,无论是说话的人,还是听别人说话的人都不会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且睡一觉之后,通常都不会记得。也算让许勇逃过一劫,毕竟,一旦这番话传了出去,那么,许勇只能逃走,隐居深山,而家人却只怕是在劫难逃,毕竟,在任何皇权至上的年代,意图谋反者,都没有好下场,即使秦汉时期,游侠之风盛行,游侠儿为义杀人,不仅不被人唾弃,反而更让人敬重,一旦名传州郡,还会成为世家豪强的坐上客,纵然是世家家主,亦会以礼相待。但一旦涉及到谋反,那即使你名声再大,也无人肯收留。
这时,门外有人叫道:“牛兄,冯兄,听闻你们设酒杀鸡,招待朋友,田某可是不请自来了,牛兄,冯兄,我可以进来吗?”
牛猛,冯力听到这声音,挠头道:“得,刚说到他,他就来了,阿勇,我去把他打发了。”
许勇道:“牛叔,这田公子毕竟也算对我等有恩,怎能将他拒之门外?我们还是一起将他请进来吧,只是这酒席已经过半,这残羹剩饭,不好招待客人,还请诸位与冯婶一起收拾收拾。
众人点头,许勇便与牛猛,冯力出门迎接田恒。
出得门来,便见到两人站在门外,天色已晚,但可看到,为首一人衣着华丽,头戴武冠,腰配长剑,身高八尺有余,也就是一米八,九左右,相貌倒也算英俊,想必就是那田恒。
后面那人豹头环眼,颌生虎须,肌肉盘结。活脱脱一副猛将模样,要不是前面那位双手没有过膝,眼睛也看不到耳朵,更没有美髯公,红脸武圣关羽,许勇还以为见到了桃园三兄弟呢,这人自然应该是田恒的护卫,只是如此相貌,濮阳县中却并未见到,想必不是本地人。
许勇走到田恒面前,微微侧身,拱手拜道:“某家许勇,这位定是田氏家主吧,多谢家主对勇诸位叔伯兄弟的照顾,许勇感激不尽,请受许勇一拜。”
田恒连忙扶起许勇,笑着说道:“某正是田恒,身后这位乃是我在洛阳结识的朋友,名田成,倒是与我同姓,久闻濮阳许勇之名,恨不得一见,今日冒昧前来打扰,还请许兄恕罪。”
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许勇,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许勇相貌确实过于普通,清秀而有些稚嫩的面孔,削瘦的身躯,很难与传言中纵横濮阳的豪侠相提并论。
许勇笑了笑,说道:“区区许勇,何来名声?田家主见笑了,我等已经酒过半酣,许某也有些醉了,若有不对之处,还请田家主见谅。”
田恒哈哈一笑:“濮阳猛虎许勇,田某岂敢取笑。”
“额。”许勇有些愕然,转头看了看牛猛和冯力,问道:“我什么时候有了这混号?”
牛猛笑道:“是阿勇你离开一段时间才渐渐传开来,之前没人敢这么叫。”
猛虎凶恶,且喜食人,故而常被人们用来形容穷凶极恶的人,且人们多称猛虎为大虫,故而所谓濮阳猛虎,其实不过是濮阳大虫罢了,并非是什么赞美的称号。
许勇苦笑了一声,道:“这,不提也罢,若田家主不嫌弃,还请入内共饮一杯。”
田恒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许勇道:“田家主请,田兄请。”田恒亦回了声请,几人一同进入屋内。
众人入内,冯婶和其他人已经把桌子重新收拾好了,酒菜也已经备好,众人围坐在桌前,而冯婶则还在厨房炒菜。
只见那田恒也不客气,夹了一口菜,又喝了一碗酒,说道:“哈哈,诸位莫怪,田某也算见多识广,但走遍许多地方,却还是觉得冯嫂嫂做的菜最好吃,这酒,亦是难得的美酒,故而有些忍不住,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冯婶端着一盘菜过来,显然是听到了田恒的话,说道:“我哪里会做什么菜,这还是阿勇教我的呢,这酒,亦是阿勇教老冯他们酿的。”
许勇摆手说道:“冯婶,阿勇哪里会做什么菜,不过是知道一些方法,若不是婶婶您的手艺,我可也没这口福啊。”
众人又笑了一会。田恒说道:“这些年,田某都在洛阳等地,不曾回濮阳,若非家父病重,只怕还不会回来,没想到,我濮阳县竟然出了位少年英雄,许兄,今日得见,终是无憾矣。”
终究与田恒不熟,纵然有些醉了,但许勇却不再如之前那样放纵,他连连摆手说道:“许勇不过一莽夫而已,岂敢当得英雄之称,田家主谬赞了。
相反,许勇还要感谢田家主,若非家主照顾,我这些叔伯兄弟,哪里能喝上这些美酒,吃上美食?只是听闻家主对于这酿酒所赚的钱,分文不取,许勇认为这十分不妥,我已经与他们商量过了,日后这酒钱,田氏取七成,毕竟无论是粮食还是卖酒的渠道,都是田氏的,我等兄弟不过只负责酿酒罢了,能有三成,已经算是我等厚颜了。”
牛猛等人没有说话,对于他们来说,钱够用就好,若不是当初许勇说过钱粮的重要性,他们如今也未必会酿酒卖钱,再者,这酒方,也是许勇的,许勇虽然是他们当中最小的,但向来大小事都是许勇做主。所以,虽然许勇一下子让他们少了大半收入,却也没人反对,并且,一开始占据所有收入,都是田恒让给他们,而他们同意,也是想试探田恒是否想要酒方,这些日子下来,众人也看到了田恒的诚意,本身便觉得有愧于田恒,当许勇说起此事,众人皆点头称是。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是十分淳朴的,尤其是游侠儿,重义轻身,一诺杀人,向来都把情义放在最重要的的,钱反而不太看重。
田恒摇头说道:“若是许兄不弃,呼我为兄便可,毕竟我比许兄年长几岁。”
许勇说道:“既然如此,许勇便厚颜称家主为兄长了,那兄长便唤我阿勇或者勇弟便可。”
田恒高兴道:“哈哈,好,既然我们以兄弟相称,那为兄便不客气了,阿勇,这酿酒的钱,我田氏不在乎,当今濮阳县,除了那段氏,纵然是乡绅豪强,也未必有我田氏钱多,所以,这酿酒的钱,你们拿着就好,毕竟,若无这酒,我又怎可与阿勇你相识?”
许勇说道:“既然如此,那勇便收下了,只是正所谓无功不受禄,田兄送给我等如此大礼,若是说无所求,这可说不过去吧。”
田恒迟疑了一下,说道:“阿勇,我虽今日才与你见面,但却甚觉投缘,如此,我便直说了,一开始,我是想招揽你为我田氏门客,后来,渐渐的知道你并不想成为他人门客,就想着与你结识一翻也好,毕竟,这点钱对于我来说,并不算什么,但若是能与你结交,却对于我田氏,有莫大好处。”
许勇皱眉说道:“这,许勇有何本事,值得田兄花费如此多的钱财?”
“哈哈。”田恒笑道:“阿勇莫要妄自菲薄,我在洛阳等地,但凡名震一地之游侠,那些世家子弟莫不以千金相交?何况这酒本就是阿勇你的,我只是帮你把它卖掉,不花一文钱,就能与你相识,说起来,还是我赚了呢。”
随后叹了一声,说道:“其实还有一个目的,阿勇你可知道如今我田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我这些年在洛阳,便想着解决,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如今,不过是想奋力一搏而已,说到底,只怕还会连累到阿勇你们,不过放心,若是你们不愿,我绝不拖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