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孙策皆摇头,许勇说道:“我已经忘记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杀的人。但我还记得,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心中充满了痛快,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酣畅淋漓。
之后,黄巾之乱,我带兵出战,首战大败,我身受重伤,昔日伙伴伤亡过半。
再后面,诛董卓,平叛乱,无论胜败,皆有熟悉的人战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渐渐厌烦战争。
现在,我只想带着妻儿,游山玩水。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当然,我也希望治下的百姓能过得更好,只有百姓过得好了,才不会有叛乱,盗匪,这样我的日子自然也会更好。
我很喜欢享受。但是我不喜欢通过搜刮民脂民膏来享受。
伯符,你可知道,当我知道你即将统一扬州之后,我的心中是多么的高兴啊,我们目前最大的敌人。只有袁绍一人。
其他如刘表,刘焉之类。不过是塚中枯骨。反手可灭。
而今,孟德兄占兖州豫州,我据有徐州,你攻取扬州,我们集四州之力,并不逊于袁绍。
而袁绍此人呢。好谋而无决,干大事而惜身,纵使他麾下有良臣猛将,亦非你我及孟德兄的对手。
所以,我甚至想要在十年之内平定天下。然后打造一个大大的,前无古人的盛世,让天下百姓都能过的好。
其实,我对征服异族,探寻天下奥妙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我曾告诉你们的,不过是骗你们罢了,当然,也说不上骗,因为,我知道,在我有生之年,凭借我大汉的科技,根本不可能征服四夷。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我真心希望,如伯符你这样优秀的人,不应该沉迷于我大汉境内的厮杀。
你杀得再多又怎样,能超越秦皇高祖吗?能超越汉武光武吗?甚至你也只是个小霸王,比之西楚霸王,差之远矣,若无公瑾助你,纵然你统一了扬州,我亦可灭你于反掌之间,你可相信?
你可知道。当我到扬州参加你和公瑾娶大小乔的婚礼时候,看出你有自立的心思,我是既心痛又失望。
心痛是你背叛了我,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失望的是,你没把我的教诲放在心上,在你还没有羽翼丰满的时候,居然就敢表露!
要知道,扬州固然拥有长江天险,但又何尝不是阻挡你进攻中原的天险?我只派兵几位良将驻守广陵和九江,你又能有何作为?
你性格刚强,不可能与有杀父之仇的刘表同流合污,而刘表又占据荆州上游之地,以下伐上,那刘表虽然攻取不足,但守成有余,你纵然能胜他,亦须耗时良久,或许那个时候,我们已经与袁绍分出了胜负,那么,你只有荆扬两州,如何能挡得住我们?
所以,你真有异心,也不应该如此早的就表现出来。而是应该将这样的心思深藏,积蓄力量,等到我们与袁绍开战之时,你突然倒戈,趁势将我们彻底击败。
然后你袁绍对峙,或许你可以夺得中原的霸主之位,可是,你却过早的暴露,而且还是对我,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信心,还是你觉得叔父不过是徒有虚名之辈,不堪一击?”
孙策低着头,说道:“侄儿知错!”
许勇继续说道:“伯符呀,你可知你错在哪里?不是你不应该有异心,而是你太过骄傲,不知收敛,当初高祖只所以能胜霸王,便是用了广集粮缓称王之策,你还没能拿下扬州所有郡县,便不知收敛,你啊,把这些年我和孟德兄教你的都忘了!”
孙策仿佛鹧鸪一般,把头埋在两腿之间,许勇看着他,笑道:“伯符,你的本事,比你父亲还要大,却也如同你父亲一样,刚烈无备,须知过刚易折,无备而为刺客所乘,我一直将公瑾放在你身边,除了因为你们二人是兄弟以外,还希望你多跟公瑾学习。
伯符,叔父在长安时,曾遇到一位西域来客,他曾说过,在越过西域诸国,继续西行,数万里之外,有一个国家,领土比我大汉还要大,那里的人,金发碧眼,那里遍地都是黄金白银。
据说,那里的人很傻,打仗的时候,只会将所有士卒都列出来,然后步卒对步卒,骑兵对骑兵,而无半点谋略兵法,叔父真的希望,有朝一日,我大汉龙旗能飘扬在那片土地上,让那些异人,以着汉服,说汉语,写汉字,起汉名为荣。
伯符啊,大汉领土之外。才应该是你纵横的地方,叔父累了,等到平定天下之后,叔父或许会携带家人,寄情于山水之间。
不过,叔父一定会让你带兵去征讨异族,哪怕你在外面,称王称霸,建立一个比大汉还要庞大的帝国,叔父也不会阻止你,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每到征服一个地方,你都要铭记与大石之上,标明那是我大汉的领土,而你建立的帝国,无论叫什么,治下的百姓,一律以汉族自称,就好像我们给那些异族取名匈奴,鲜卑一样,不管你建立的帝国叫什么名字,记住你的种族。你可愿意?”
孙策,周瑜豁然起身,对着许勇拜道:“我等愿意!”
许勇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说道:“别急,我话还没说完,你们一定要清楚,当你们率兵出征的时候,或许一年,或许十年,甚至可能一辈子,你们都回不了大汉,而征服异族最大的困难,不是那些异族的军队有多么强大,而且一路上各种恶劣的环境,风暴,沙尘暴,缺水,缺粮毒虫猛兽,最难的是,距离!
你们越厉害,征服的异族,国度越多,你们便离大汉越远,你们将不会再得到朝廷的支援,所行之处,除了敌人,再也没有其他人,你们甚至听不到一句汉语,见不到一个同乡,那种孤独,才是最最折磨人心,你们,还愿意吗?”
孙策,周瑜沉默,良久,周瑜说道:“叔父,我们无法体会到那种孤独,或许以后我们会后悔,但是,此时此刻,我与伯符,绝不后悔。”
许勇叹道:“唉,既然如此,叔父便不再多言,总之,你们记住,只要叔父还在,大汉,永远都是你们的后盾,不管日后这个帝国换了谁来做,改了什么名号。”
孙策说道:“多谢叔父!”
许勇说道:“不用谢我,或许等你们老了之后,会怪我也不一定,接下来,我就来说说将你们两个留下来的目的。
孟德兄欲征南阳,刘表乃是袁绍的最大羽翼,如今张秀坐镇南阳,其麾下皆是悍卒,若是放任其固,日后我们与袁绍决裂之时,恐其直扑许都,劫掠天子,于袁绍夹击孟德兄,所以,孟德兄决定在与袁绍决裂之时,攻下南阳。
有了南阳,刘表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近日我听闻,孟德兄自迎回天子,领司空一职之后,便越发骄傲,得意忘形,本来张秀并未值得孟德兄亲征,可他一意孤行,不顾众人的劝阻。
公瑾,你也知道,骄兵必败,我担心孟德兄此行恐不顺利,所以,想派你们前去相助。”
周瑜想了想,说道:“叔父,我在江东之时,因为伯符想要攻打荆州的缘故,曾仔细研究过刘表和张秀。
发现这两人虽然互为依助,可是,刘表外宽而内忌,也根本看不起张秀,他之所以容忍张秀占据南阳,是觉得张秀威胁不了他,而且南阳经过袁术的收刮,根本不足以养活张秀的数万兵马,所以,张秀必须依仗刘表的援助,而司空攻打南阳,有我等占据扬州,刘表必定不敢全力支持张秀,况且司空还以天子的名义,刘表好名,岂会明目张胆的支援?
而那张秀,看似憨厚,其实最识时务,一旦得不到刘表的大力支持,他肯定知道自己不是司空的对手,或许会不战而降。”
许勇看着周瑜,眼里全是惊叹,他得知历史,知道张秀确实是不战而降,但周瑜却从各种方面分析得出结果,不愧是周郎啊。
他赞道:“公瑾奇才,我与汉瑜公,元龙,还写信给贾诩,经过多次商议,才敢得出这样的结论,没想到公瑾亦能凭借这些信息看出此战的结果,甚妙!甚妙!”
周瑜挠头说道:“叔父谬赞!”
许勇说道:“公瑾大才,我可没有谬赞,不过,正因为那张秀可能会不战而降,我才要你们去!”
孙策不解道:“叔父,这是为何?”
许勇起身,让他们两个靠近,小声的说道:“孟德兄此人啊,文韬武略,不下于人,心胸宽广,知人用人,更是远胜他人,但他有两个缺点,一是易骄傲,从他此次执意亲征就知道,现在的他,已经有些膨胀了,若是那张秀和刘表能与他交战还好,孟德兄或许会收敛,但若是张秀不战而降,恐怕孟德兄会膨胀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若是他因此而看不起张秀,却又为表现他的胸襟,对于不战而降的张秀,不收取他的兵权,一旦张秀心生不满,恐难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