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端三岁的时候,我们从老房子里搬了出来,搬到儿童公园东门的园东小区。我们是用一辆手推车搬的家,一切都是那么的迟缓、温馨,典型的平民化。端端是在我和他妈妈的半抱半领中来到新家的,我们的生活开始进入下一个乐章。端端已经开始创造故事。
端端三岁多一点的时候,尽是奇思妙想。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端端还在熟睡。因为要赶公司里的稿子,我提前一点从单位回来。端端的妈妈在走廊择菜,我独自一人进屋。我一向干净的书桌上有几块土粒。我的书桌是纯白色的,那几块土粒是那么的显眼。春天,日照很长,阳光伏在我的书桌上不肯离去。我的书桌上有几块土粒,我不知道是端端特意放在这里的。
我没说什么,把土粒扫起,扔到花盆里。
端端醒来,睁大眼睛看天棚,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笨拙地翻身,从小床上爬起来。他的小手扶到书桌上,趴在那里寻找半天。
书桌上除了我铺排的书本、稿纸,什么也没有。
他着起急来,嘴里不停地说:“没有了,没有了。”
我很奇怪,问他:“宝宝,什么没有了?”
他不理我,自顾翻找。
我也着起急来,把他抱到自己的腿上,关切地问:“宝宝在找什么,告诉爸爸,爸爸帮你。”
他一字一顿地说:“土粒。”
他说:“那是我的土粒弟弟呀!”
那一瞬间,我完全被端端美丽的心思打动了,眼睛一下变得湿润!
端端三岁的时候,我们的生活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乐章,步入了正轨。这是令我最最欣慰的。端端的妈妈通过教育部门的考试,终于有了正式的工作,她从17岁开始做代课老师,直到她真正加入这支队伍,她和近郊的学校似乎有着不解之缘,这一次也是一样,她作为“支边”教师,到位于八里铺的一所小学任教,原先说好,三年后可以调动,实际上,她在那里工作了五年之久,才通过关系调入市内的一所区重点学校。
1992年,我在“史志办”的工作也有所变动。
我被调整到一个叫“科普中心”的部门工作了两个月,之间去了一次北京做调研,回来之后,我面临了一次人生中的抉择。
有一家青年刊物缺少采编人员,面向社会招聘,我去参加考试,并以较好的成绩应聘成功。我的工资也由一个月二百元钱飞越到一千元钱,这是一个质的飞越。
1992年,对于我们的家庭是可堪纪念的一年,由1992年11月至次年三月,仅五个月的时间,我们迅速还清所有债务,并在银行里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存款。
“端端,你高兴吗?”我拥抱着端端,让他分享我的快乐。
端端三岁多了,早已会观察我的情绪变化。
他抱着我的脖子,小脸紧紧贴在我胡子拉碴的脸上。
也许是受我影响,端端周岁的时候,我们也按着风俗让他“抓周”,他坐在床上,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一堆东西,有锤子、剪子、纸、笔、钱币……我们一家人围在他的身边。端端看看床上的东西,看看我们,然后,眼睛亮亮地直奔一张一百元面额的纸币和一支漂亮的钢笔而去,他把它们紧紧地攥在手里,兴奋地摇晃起来。
大家都说:“这孩子随爸爸,将来一定是个写字的。”
说实话,听了这样的议论,我有些自豪,可又有那么一点不甘心,写字是一个很辛苦的活,我从心底不希望我的孩子像我当时一样。
但大家又说:“这孩子将来有钱。”
我心略安。
我绝对不希望端端将来富甲天下,挥金如土,但我真心祈祷上苍,让他长大之后,少受颠簸之苦,可以过上祥和、平安、快乐的日子,这就足矣。
也许,每一个孩子和父母的想法都是有差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