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又是正常的工作日，刘易斯像往常一样换好了警服，在开完早会之后和乔一起步行前往地铁站。
按照保罗昨天对他的交代，在正式调岗文件还没下来之前，刘易斯的一切工作依然照旧。
“乔，你说他们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调我去当街面巡警?难道是因为我真的不适合地铁站?”
经过保罗昨天一番隐晦的点拨，再结合自己老爹当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了的离奇，刘易斯对这次调岗的背后原因已经是猜出了三四分。但是现在，他就想问问自己的搭档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你在说什么话?上级做出这样的决定自然是有他们自己的考量，我们作为下属需要做的只是服从命令。”
“但是……你难道不觉得这次调动来得非常…突兀，而且…奇怪?”刘易斯断断续续地补全了一个问句。
“不奇怪，事实上我可以这样告诉你，在今天往前的两个星期，保罗警长就已经找我谈话了，问的是你在日常工作中的表现。”乔摆出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表情。
“但现在的问题是……”刘易斯两只手不住地在胸前晃荡似乎想继续解释些什么，但是乔却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孩子，半年以前我第一次看你上岗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你在这个岗位上绝对不会久待，当然我也不会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当时我看出来了，你就是嫌弃咱们地铁站工作烈度不够，碰着小事没意思，遇到大事只能老老实实叫增援，每天上班也只是日复一日地在站台走廊和售票口间走动。说实话，我也觉得这工作实在是无聊地紧。
“但是这时间过的也真是快，感觉也就是查个证件的时间，我已经在这个岗位上默默地为分局和城市奉献了将近二十年。在这期间，我也偶尔能迎来几位新搭档，但我们在一起共事的时间一般都不会超过三年，而你也只是我曾经若干搭档当中的一个。所以说，事实上我对你的离去不会抱有任何过多的惋惜，因为这种该死的离别我在过去的二十年经历了太多太多。
“现在我就告诉你，很多人认为如今的洛圣都地铁站巡警就是一个养老单位，事实上有时候我也偶尔会和他们产生某种共鸣。但是你要知道，当我还是一个还没过完三十岁生日的棒小伙子的时候，我就被送到了这儿，并且再过两年我也要迎来我的五十岁生日。
“是什么原因使我在这个地方待得这样久呢？事实上我自己也未必清楚地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我可以跟你说，在你当警察的时候被调岗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有一天你发现相伴多年的警服都不能继续陪在你的左右。
“你现在要去当巡警，和我当年一样，想当年我刚刚入警的时候从事的也是地面的巡警工作。我现在一点不怀念那段和搭档一起坐着警车在洛圣都的大街小巷内晃荡着的日子，但是不得不说，那真的是我这一生中一段非常重要的日子。”
当乔说到这里的时候，刘易斯发现在地铁站顶灯的照耀下，乔的眼睛好像有些湿润了。
“但是孩子，虽然说从现在开始我们一起共事的时间可能就进入了倒计时，但我还是想在这可能是最后一天的日子告诉你：你很聪明，虽然每次分局成立专案组的时候你都不是里面的骨干主力，但是一些时候也能提出一些颇具建设性的意见，这是二十年前那个除了巡逻什么都不会的愣头青乔所不具备的。
“有时候你也很勇敢，反恐演习的时候你拒绝使用武器，操着灭火器就敢直面持有武器并劫持了人质的凶恶歹徒。想想那个‘歹徒’的身份我至今还真是一阵后怕，人家是洛圣都警局行动部特别行动局SWAT第二小队里面的一名精干队员，各种你见过没见过的歹徒人家都见过且几乎都有完整制服他们的经历。偏偏就是一个人，居然被你歪打正着地就给按住了。”
乔说到这里，忽然就“哈哈哈哈”地爆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上面我所说的种种，在保罗警长朝我问话的时候，我都是把以上的原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他。而且就算是你也不得不承认，综上所述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件。”
“……”
刘易斯只是将手插在腰带上看着听着，全然就像一位尽职的听众。
“行了老伊万，不要问我今天为什么这幅模样，负责好你的检票口。亚当呢？他应该已经下去了。”
走下楼梯，乔挥挥手向正站在那边东张西望的保全伊万特万布置着任务，这个尽职尽责但就是喜欢东张西望的老家伙见状也没有多看更没有多问一句，背着手站到验票机旁看看每个过去的旅客是不是都买了票。
“刘，不要摆出你这副愁眉苦脸的沮丧样子，我都告诉你其实调个岗也没那么可怕。以后我估计都会待在地铁站，就这样一直干到退休，所以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绕过来和我说说话，或者…给我带来一份好吃的中餐，我超级喜欢你们华夏的面条，现在我吃面条只认那家店。
“当然啦，如果说以后工作上我们还会有什么需要协同配合的地方，比如说你们有个什么该死的强奸犯藏匿在我们地铁站，这点小忙我都会尽量帮的。甚至于说哪天你想逃个票坐趟地铁，我也一定回帮你蒙混过关，这是我以前和我对味的搭档才能享受到的特殊福利，虽然那几个家伙从来没有用过。不过要是哪天我们地铁站来了劫持人质的歹徒，你可一定要第一个冲进来----我可不敢像你一样连枪都不掏直面歹徒。”
“哈哈哈哈哈!”在乔轻快诙谐的语言之下，刘易斯原本苦着的一张脸也终于是破涕为笑。这样听起来，和这个相处了半年的老头分别好像也不是什么生死离别的苦难事儿。
“我会的，到时候我一定第一个到。”
正当走到走廊的入口处时，那里有一扇交通局设置在此的工作间，工作间的门口有一面一人高的仪容镜。只见乔在这里停下了脚步然后煞有介事地在仪容镜面前转了过来：“刘易斯警员，今天是2014年2月2日，你愿意和我进行为期一天的地铁站巡逻吗？”
“Yes，sir!”刘易斯在懵懂中双脚忽然夹紧，整个人的身躯变得挺拔，对着面前和自己差了半个头的乔敬了一个只有对高级长官才敬的美式军礼。
“哈哈哈哈哈哈哈!”两人看着对方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