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孝来到秀珍家的街门口，见曲老头坐在墙根底的石头上低头抽烟，他也没打招呼，直接推开大铁门走了进来。
曲老头听到狗叫抬起了头，看他走进来站起身迎了过来。
“哎呀！铁蛋回来了，太好了，快进屋看看你姐姐吧，她成天惦记着你。”
忠孝笑了笑，“叔，快一年没见了，你身体还好吧。”
“好，我除了哄孙子啥活也不干，身子骨硬朗着呢，什么毛病也没有。”
忠孝点头，“这样就好，那我就去我姐屋了。”
话音刚落，胖婶从秀珍屋里走了过来，看到他愣了一下，下一秒，满脸笑容高兴的不得了。
“哎哟妈呀铁蛋啊，你这一走就是大半年，杳无音信，总算是回来了，你姐姐都快想疯了。”
“胖婶好，我姐姐她怎么样？没事吧。”
“还行吧，在屋里给孩子喂奶呢，又生了个带把的。”
胖婶拉着忠孝边走边喊：“秀珍，你看谁来了。”
“胖婶，是谁呀？二宝正在吃奶我走不开，你把来人请进来吧。”
屋里传来秀珍沙哑的声音。
她见忠孝走进来，放下还没吃完奶的孩子，爬到炕前紧紧的搂住了他，泪水哗哗的涌了出来。
“铁蛋啊，你这半年去哪里了，怎么不给姐来个信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啊。”
忠孝流着泪道：“姐，我对不起你，害你担心了，你嗓子哑了，快别哭了。”
胖婶抹了把眼泪，将紧紧拥抱在一起的姐弟俩拉开。
“你俩这么长时间没见了，都别哭哭啼啼的，高兴点。”
丧子之痛可想而知，忠孝见秀珍憔悴的不成样子，心如刀割难过极了。
秀珍见他盯着自己看，低下头苦涩的笑了笑，“我这几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整的不成人样子，你是不是嫌弃了？”
忠孝明白，秀珍是个通情达理有苦水往肚子里咽，从不声张的人，她这是故意岔开话题隐瞒胖墩的事，无非是不想让他跟着伤心难过。
他拉住秀珍的手，看着她道：
“姐，你别瞎寻思了，你有病我心疼还来不及，怎会嫌弃。”
他扫了一眼屋子，问：“我姐夫去哪儿了，怎么没见着他？”
“你姐这几天奶水不够，你姐夫去买奶粉了。”
胖婶道：“铁蛋，有件事情你姐可能不忍心告诉你，你大……”
“胖婶你别说了，我不就是得了重感冒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秀珍打断胖婶的话，朝她使了个眼色。
胖婶摇摇头，没再往下说，抱起了不哭不闹在炕上来回爬的孩子。
“铁蛋，这是你二外甥二宝，小家伙长的虎头虎脑的，太可爱了，你抱抱。”
忠孝接过二宝，鼻头感到酸酸的，这孩子长的跟他哥哥一个样，简直就是第二个胖墩。
“谁让你碰我孙子了，快点把他放下！”
正当忠孝强忍住泪水，逗着二宝玩时，秀珍婆婆大声嚷着走进来。
他将二宝抱到怀里，把忠孝推了个趔趄，怒道：“我说乌鸦、猫头鹰怎么老叫唤，原来是你这个灾星来了！你害死了我大孙子还想害死二孙子啊！”
胖婶扶住忠孝，皱着眉道：“老嫂子，你太不讲理了吧！铁蛋都离开半年了，胖墩的死关他什么事！”
忠孝见秀珍坐在炕上掩面痛哭，瞪了老太婆一眼，走了过来。
“姐，人死不能复生，你别难过，要坚强的面对现实，这样才能安慰胖墩的在天之灵。”
秀珍擦着眼泪，不解的道：“你知道胖墩死了，从哪得到的消息？”
忠孝点头，“我今天逛庙会时，无意间听到曲家庄人谈论起胖墩死的事，他们都说他是被你婆婆给气死的。”
“你别胡说八道！胖墩是我的心头肉，我怎会气死他，就是你妨死了他，我今天就给他报仇，打死你这个丧门星！”
秀珍婆婆把二宝递到胖婶怀里，过来就要撕打。
忠孝冷笑了几声，不避不让，双手握成拳头，眼睛如恶魔般盯着她。
他早料到会这样，秀珍婆婆是出了名的霸道不讲理的主，又是个对迷信特讲究的人，怎会放过他。
他今天是横下心了，若是老太婆动手的话，就替死去的胖墩出口气，好好教训她一顿。
秀珍婆婆见他这样，将伸过来的手缩了回去，后退了几步，显然是被吓到了。
反过神来，虚张声势，“小丧门星！你想忤逆不孝打我呀！”
这时，曲老头一脸不悦的走进来。
“老太婆，你这是要干什么？孩子半年多没回来了，干嘛要找茬打架，快回屋去！”
秀珍婆婆面红耳赤，大声道：
“你个吃里扒外不分黑白的老鬼！哪只眼睛看我要打架了，睁大你那双老鼠眼好好看看！是这个小丧门星要打我。”
忠孝冷哼一声，看着她道：“你的眼睛比母老虎还要大，哪只看见我想打你了，你的毒蝎心肠害死了亲孙子，不感到惭愧吗？别说我没提醒你，如果你继续这样，你们家迟早会绝后。”
“铁蛋，别瞎说！”秀珍道。
曲老头道：“就是啊铁蛋，这种话不能乱说，你大外甥生性活泼好动，他是因我们疏忽大意掉进缸里淹死的，你放心，我们往后不会再掉以轻心了，一定会让二宝平安的长大。”
忠孝道：“曲叔，我这不是乱说，是忠告，谁也预料不到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你劝劝你家我婶，让她多行善积德，叫花子再不济也比猪强，家里不穿的旧衣服裤子，放着还占地方，拿出来救济他们，穷人家的孩子不仅有志气，还懂得感恩，给几个馒头吃他们会感谢一辈子，人只要一心向善老天都会眷顾。”
秀珍婆婆大怒：“我积不积德，行不行善关你屁事！我自己家的东西想咋样就咋样，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赶紧给我滚！再敢来的话，我就打断你的腿！”
忠孝笑了笑，“这房子的主人姓曲，我又没去你家，你没有资格撵我，再说，我姐要是不在这里，你花钱请我我都不稀罕来。”
“我呸！还花钱请你，别做美梦了，撅腚等着吧你！”秀珍婆婆嚷道：
“老头子，快把这小丧门星打出去！我看着心里堵得慌。”
曲老头皱着眉道：“你这个人怎么好赖不分呢，孩子让你积德行善有错吗？你就不怕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啊！”
秀珍婆婆一听，急眼了，“你个老死鬼！老狗熊！就会跟我吹胡子瞪眼，一个小孩子你都不敢上手，我嫁给你算是倒了血霉了！滚开！你不敢打我敢打！”
忠孝挺直身子，向她逼近一步。
“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听你摆布的熊饼子啊！你有胆量就打，我只需轻轻一个耳光，就让你满地找牙，你要不要先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