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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承诺的分量

等到再次醒来时,王思途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公园的单杠旁,四周还围了一群大爷大妈。离他最近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孩子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难道是贫血?”

“现在的年轻人啊,身体真是......”

围观的人悉索不断,可现在的王思途意识尚未清醒,这些话语只是在他的脑壳边上过了一过。

然而有一个声音,却直接抓住了王思途的耳根。

“终于醒了......”.清澈的少年音宛如天籁,“老王啊,现在感觉怎么样?”

身边问话的正是王思途的“好基友”杜凡。和“琴筱”女神一样,杜凡与王思途自幼相识。小时候,杜凡的弟弟是个惹事精,杜凡又经常帮弟弟出头。因此,这两兄弟被人追着打已经是家常便饭。

每次惹祸,这两兄弟都会跑来王思途家避难,只可惜后来......

“呜......是你啊!”听到好友的声音,王思途瞬间清醒。他努力定了定神,脑袋里的余音却脱口而出:“啊对了,那个契约......契约......”

此话一出,议论声纷纷响起。而这纷纷响起的议论声,也彻底叫醒了王思途迷糊的意识。

“你......最近又看小说看多了吧?”杜凡关切地问,“刚才你突然晕倒在这里,嘴里还一直念着什么‘契约’、‘结界’、‘新世界的卡密’、‘我抽到SSR了’......”

“蛤?”王思途懵了。

于是,杜凡便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视频中,王思途大清早跑来公园练单杠,练着练着突然脸色一虚,晕倒在地。而那视频显示的时间,正是早上六点!

“今天早上,我一来到公园就看见你在那里练单杠。”杜凡说着,眉头一锁,“我还想着,你这死瘦宅难得出来健身。我应该把你这励志的一面拍下来,给你留个惊喜......谁知道你刚做五个引体向上就虚脱晕倒了......”

杜凡的话,好似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王思途刚刚点燃的中二之魂。

难道说......刚才的一切,都是王思途中二病晚期的幻想么?

回想起刚才的经历,王思途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身上没有一点伤!而如果刚才经历的一切不是幻觉,王思途现在早就应该血肉模糊地被抬进急救室才对!

可现在,王思途连衣服都没破!

“不......不可能,视频......再让我看看!”

王思途一把抢过杜凡的手机,将刚才那个视频又播放了一遍。和刚才一样,手机屏幕里,一个瘦弱的男人涨红了脸,拼尽力气在和单杠鏖战。那男人眼神空洞,嘴里还反复念叨着一堆难懂的话......

手机的视频开着外放,羞耻度爆棚的画面和台词瞬间让所有围观者凝固。王思途也凝固了,他轻轻地把手机放回到杜凡手里,低头冲出了人群。

“可怜的孩子......他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这孩子怕是脑子有些......难道说,这就是我孙子跟我讲的‘中二病’么?真是可怕......”

直到王思途离开,众人才又开始议论。而王思途本人,却带着那颗大起大落的小心脏,一口气冲回了家。

气喘吁吁的王思途,刚进家门,就马上抬起右手。

“喂!到底怎么回事?”王思途仍然不敢相信刚才的一切是幻觉,“你不是要我签订契约么?我签了,然后呢?”

空荡的客厅自然是无法回答王思途的问话,但这客厅里的宁静,却告诉了王思途另外一件事情......带着瞬间变凉的心,王思途缓缓走到琴筱女神的房门前。

“琴筱姐......你起床了么?”说着,王思途用指关节扣了扣门。然而,门上贴着的红色便签已经给了王思途答案。

虽然已经和“琴筱女神”一起住了半年,但女神一直对王思途若即若离。琴筱要来了王思途卧室的备用钥匙,却从来不让王思途进入自己的房间。

每次出门,琴筱便会在房门上贴个标签,提醒王思途不得入那“雷池”一步。这样不对等的相处方式,早就让王思途烦闷不已,尤其是在今天......

因为,这张便签意味着......琴筱一夜没回!

“或许她......早上回来了,换了个新的便签上去。”苦笑中,王思途安慰着自己,“唉,我又不是他真正的男朋友,瞎操什么心!”

一切又回到了原样......烦闷中,王思途像往常一样面对着电脑“打坐”:打排位、录视频、写稿子准备晚上的直播......

直到手头的工作全部做完,直到天空再次暗淡,王思途才意识到:“琴筱女神”已经一天一夜没回家了。

“她......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这样想着,王思途拨通了女神的电话。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电话一通,嘈杂的音乐声瞬间传来。

“喂......呼......喂......你这......你这死瘦宅又发什么神经!”女神的喘息声有些奇怪,“我和闺蜜在KTV玩得正起劲......你突然......打电话......啊!”

一瞬间,王思途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他努力平静了自己的语气,问:“琴筱姐......你怎么喘得这么厉害?没事吧?”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女神似乎在努力平复着自己的语气,“我在吃辣条呢!”

王思途沉默了。长年观看11区**的他,早已脑补出了整个画面。深深叹息之后,王思途还是用最平静的语气,对女神说出他最不想说的那句话。

“你没事就好......还有,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说罢,王思途狠狠按下了挂断。

而电话的另一头,一间KTV的包厢里,琴筱正拿着一包辣条,一脸懵逼。

这天晚上,王思途又在直播间里打了个十连跪。队友已经把他喷成筛子,而他却一句也没有还嘴。

屋灯下,电脑前,死瘦宅就着热水,吞下了两颗安眠药。这安眠药,是王思途早就准备好的,他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可他对工作却极为负责。为了明天能调整状态,继续直播,无论今晚上有多么烦闷,王思途也要强迫自己睡着。

然而那药片的效果却来得很慢——比他想象的要慢许多......于是,王思途又像一条咸鱼一样,躺在床上发起了呆。

“一切......都是我的幻象么?”王思途显然有些不甘心,“全都是泡沫么......”

滴滴滴!短信提示音想起,王思途缓缓拿起手机,便看到了“琴筱女神”发来的短信:“直男癌!你瞎想什么呢?总是怀疑这怀疑那,你真的要和右手过一辈子了!”

看了这条短信,王思途只能苦笑。可就在他苦笑的时候,一个最熟悉的号码打来了电话——那是王思途的老爹!王思途不敢怠慢,赶忙接通。

“爸......我今天心情很糟糕,你看能不能......”心烦意乱的王思途只能哀求。

“臭小子!别扯那有的没的!”老爹的语气带这些火药味儿,“我可听说了啊,你小子竟然把琴筱给弄哭了?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老爹的话,让王思途倍感委屈。而偏巧这时,安眠药开始起了作用,昏昏欲睡的感觉让王思途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嗫嚅。

“爸,我哪敢对她做什么......你听我说......”

“行了行了!”老爹显然有些不耐烦,“你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琴筱多好的一个孩子啊!上学的时候品学兼优,你要是有他一半出息,我现在也不至于......现在人家愿意和你处着,你怎么还敢欺负人家。”

老爹的“欺负”二字,差点让王思途吐出一口老血。王思途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出来,是那琴筱恶人先告状了。

“爸,你先听我说,其实我......”

“说什么?这一次就算了,你小子给我好好珍惜,我和你妈还等着抱孙子呢......”

“爸!”哭笑不得的王思途终于爆发了,“既然你不愿意听我解释,那我就不解释了!你先去百毒搜索一下什么是‘备胎’,再来训我吧!你想抱孙子?你到底想抱谁的孙子啊!”

啪!情绪失控的王思途,竟然连老爹的电话......也挂了!

空气再次恢复了寂静,王思途的心也凉成了冰。

滴滴滴!滴滴滴!

就在王思途刚打算睡去的时候,两条短信几乎是同时发来。

“你忘了自己的承诺么?骑士。”

“儿子,五年快到了,自己许下的诺言还记得吧?”

两条短信换来了王思途的两声叹息,也让王思途想起了自己最傻的两条承诺。

对琴筱,他曾经说过:“我会成为你的“骑士”,守护你直到冥土尽头。”

对父亲,他也曾夸下海口:“如果五年之内不能成为一线主播,我就放弃这份工作!”

现如今,“绿帽骑士”的身份让王思途心酸,四年不涨的粉丝数量让王思途心累。两份承诺像是两座大山,压得王思途喘不过气来。只有那安眠药的药力,缓缓闭上了王思途的双眼。

“或许这就是命吧......”王思途心想,“琴筱那边先不想,等直播合同到期,我就去找份正经的活干吧......”

就这样,王思途被安眠药扯进了梦乡。

今晚的梦有些特别。

在那梦境中,王思途竟然成了怀抱佳人的人生赢家,而且还是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

然而,直到第二天醒来,王思途才发现,那并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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