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桑末依然坐在邹子语和慕茜辰中间,不动如山,慕茜辰早就靠往一边睡过去了,邹子语则手肘搭在窗沿上,用手掌撑住额头,对桑末道:“小憩片刻。”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一直到天微亮,邹子语才睁开眼,放下支在额头上的手,道:“到了。”
马车果然停了下来,桑末撩开车窗帘子看了一眼,道:“没想到殿下记得这么清楚。”
邹子语淡然一笑,并不答话,桑末冷笑一声钻出了马车。
邹宁儿手持六年前就揣在手里的通行令,进了皇城,一路畅通无阻的直达西宁王府,他曾经的家。
西宁王,管辖西周一方安宁,六年前的西宁王是三皇子,也是邹宁儿的父亲。
西洲虽是西宁王的封地,但西宁王一直身处皇城的西宁王府,并未去西洲看过一眼。王爷嘛,有些事自然是有手底下人去打理,完全不用他亲自出面,再说了,那荒凉的西洲哪有皇城待着舒坦?
好在西洲一直太平,除了寻常的小打小闹,也没有什么大事。
只是六年前,发生了一次小动乱,作为西宁王的三皇子不得不亲自出面平乱。
想着那帮西洲蛮夷也闹不出什么大事,西宁王就简单收拾一下了举家赶赴西洲。既然那些西洲人借着邹国王室不管西周百姓疾苦而作乱,那他西宁王就带着一家老小亲自坐镇西洲,以表诚心,平息民怨。
哪知怀着一颗玩乐的心出门,遇上了一帮无视皇权的西洲乱党,在他们刚一踏入西洲的领土时就中了埋伏,不但抢光了他们所带的全部财物,还把西宁王全家困在西洲那闲置多年的西宁王府中,并扬言:要在西洲自封为王,邹国王室还要割让出临近的五座城池归西洲所有,要皇城在七日内带金山银山和任命圣旨亲自交到乱党之首手中。超过一日,就杀一人。
这些西洲叛党还真以为手里有一个邹国王室,就可以狮子大开口的向邹王陛下随便提要求了?邹王要是应允了叛党的要求,那对邹国王室来说岂不是奇耻大辱?
一泱泱大国的皇族,又怎能容忍这小小西洲人胡作非为?
根本不用七日,三天后,由太子邹子语率十余人抵达西洲,叛党之首绑西宁王出城,见皇城来人甚少,气焰嚣张至极,见太子殿下携圣旨而至也不跪迎。
却不知,随邹子语而来的可是国师大人手下的死士,一群无名无姓,只知道杀戮的一等一高手。
谁也不明白国师大人那样慈悲淡泊的人,居然会培养出这么一群人,这可是邹国藏在暗处的一支利刃,所到之处,无一活口,不然又怎么会有“死士到,阳寿尽”一说呢?
看到邹子语,他们是充满希望的,叛乱之人以为自己可以用手里这个邹国王室换取自己所需要的一切,西宁王也以为可以用大邹国土和金山银山换自己一家平安。
邹子语展开圣旨,都没有从头宣读,只是简短有力的说了两个字:“杀光。”
叛党之首以为自己听错了,正欲开口询问,就见对面邹子语已拉开了弓,忙拉过西宁王挡在身前。
邹子语微微调整了一下准头,箭瞄准了西宁王,西宁王愤怒至极,正欲开口质问,就听一阵破风之音传来,喉间剧痛,一支利箭已穿喉而过,鲜血喷涌。
直到西宁王的身躯倒地,叛党之首才用一种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了邹子语片刻后转身赶往城中西宁王府。他不信邹子语会置西宁王一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于不顾。
可他又想错了,邹王此次的策略竟是以暴制暴,以杀止杀。
不出两个时辰,西宁王府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不管是叛党还是西宁王府中人,邹子语等人见人就杀,最后只留了一个奄奄一息的邹宁儿。
邹宁儿自然而然就成了新一任西宁王,驻守西洲,西洲六年内无战乱,邹宁儿才可回皇城。
时隔六年,再站在自家门口,邹宁儿眼眶一红,“哗”的一声打开折扇,猛扇了几下,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我还是回来了!”
邹子语和慕茜辰不知什么时候已下了马车,就站在邹宁儿身后,这尖厉的声音听起来阴阳怪气的,慕茜辰觉得有些害怕,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侧身躲到邹子语身后。
这时邹宁儿转过脸来,眉开眼笑的看着邹子语,做了个请的手势,彬彬有礼的道:“哥哥,府上坐坐可好?”
慕茜辰心道:都被你抓了,还问?有得选吗?
邹子语看着西宁王府紧闭的大门,自顾自的说道:“是有些日子没来了。”说着就拉起慕茜辰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