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图那天的确有事,大败南魏的怀荫王归朝,身为大吴的陛下他得给大吴的怀荫王一个交代,当然,没有也是可以的,毕竟怀荫一脉永远忠于大吴。
值得一提的是他在御书房给常青开的隔间,自然也有他的用意,这也是常青在这天之后才明白的,因为凡是在外间所论之事,他皆能听见。
而隔间这边常青不得不说,德善做事很是周全,到了午间自己还没说便送了午膳来了,只是,和外间进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起初他真的没有很在意,毕竟,他还没长到无论什么事都要转几个弯想一想的地步。
不过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前两年在外浪荡,饮食是一简再简,入宫之后的膳食是真的有点让他不知身处何地,两眼发懵,直至陛下在外间发脾气,摔了东西。
“周守,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朕要做什么居然还要与你禀报不成?大吴的怀荫王,你这好大的权柄啊!”
“陛下臣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作为一个被突然惊醒的瘦弱小孩,常青想我一个手抖让筷子砸在碗里应该很正常,没错很正常。
而怀荫王听见声,会突然闯进来应该也很正常。
但他想,当怀荫王看见他的时候应该是觉得不正常的,因为感觉陛下还没有告诉这位远征南魏,忠于大吴的怀荫王。
然而…
“陛下这,竟是还豢养上了男宠?居然还养在了御书房里!臣不在朝中的这段时间,陛下还干些了什么?一次说来,让臣知晓个明白!”他很震惊,常青也很震惊,说起来,他还交过自己两天骑射,不该认不出他来。
我们吴国的陛下听完了愣愣的拉着常青转了几圈,压着笑意说“确实……”这次换常青愣了,自己好像还没有祸国殃民的那个资本。
怀荫王见余图什么都不解释,还一个劲的在那里傻笑就有些慌了“陛下不可啊……”
“哎,周守你听朕说完,听朕说完,他这几年确实没养好,瘦了,黑了,丝毫没有一点官宦人家孩子的样子,但你仔细看,他像谁?”
到这里常青怎么也反应过来了,他和怀荫王的这次见面也许是必然的,从陛下到现在都没拦过这人,或是露出一丝恼怒。
“这是,这是常州遂的儿子?”余图点点头,得了陛下的肯定,他情绪有点激动“陛下怕不是疯了不成,乱臣之子,您将他置于此地?”
常青心说他其实也不是很想住这里,自己还可以待在宫里某个荒废以久的小院的当然,宫外更好。
“朕还有些事要让他去做,在这之前,朕想教他些东西,你也要。”
“好,这个事稍后再说,那废除法度呢,陛下可否同臣,…,再议一议?”他中间停顿了一下,看向这隔间里唯一不知情的人,有点把握不住陛下对这位在‘罪臣之子’的态度。
“德善,让人带常青出去走走。”
“”
常青看了看桌上自己还没动两口的饭菜,十分不舍,可眼瞧着德善就走到了自己面前,挡住了对面的珍馐美馔。
“常少爷,跟杂家走吧。”
只能在心里默默叹口气,磨磨蹭蹭的从隔间后门走出去。
德善也跟在他后面两步走了出去,他在余图五六岁的时候就跟在他后面做近侍,都说君心难测,他这么些年到也多少看得到些,虽说陛下没让自己走,但是接下来要讲的事,应该不是自己能听的。
“他们都走了,咱们哥俩到外间去,朕知道你要回来,特地差人寻了两坛子好酒,没想到你来的太快,不过现在也该到了,…”
说着余图就要拉着周守到外间去。
“陛下!”
周守也是心急,自己好好的要说正事,这人却东扯西扯的想把事都给扯没了。
余图看着眼前这人毫无遮拦,摆出一副忧心天下苍生的样子,抬手,就把旁边常青没吃完的那一桌子东西全掀了。
菜碟汤碗哗啦啦碎了一地,好在地下还垫了地毯,那些碎瓷片就没溅远了。
“急什么,不过两三年的时间,你是就将江家给忘了?还是把五年之前的应嫔给忘了!”
陛下难得用这么重的语气。但周守也不怕,反上前一步。
“臣是怕陛下忘了!更怕陛下随了先帝!”
“放肆!”
“陛下!我们走到这一步不容易…”
“朕当然知道不容易!可,五年,朕这个位置是稳了,那吴国呢?”
余图觉得这‘五年’一出口,自己还是得缓一缓。周守也知道,任由他的陛下颓然的就着自己屁股地下那片地毯坐下。
这是他的陛下,遭了不知多少罪的陛下。
余图在地上蜷缩了一会,想着晚上的时候,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就收拾了下心情,继续开口。
“吴国百年基业,余氏皇族,的千秋万代,我们,我们便不管不顾了吗?”
看着他的陛下好像缓过来了一些,周守跪下双膝,将余图搀扶了起来。
“陛下,您说的臣懂,但是国可立法规民,不可废法而治,我们要赌,也不能拿此事来赌不是。”
“叹澜,”这是怀荫王还没当上怀荫王之前的名字,周叹澜,他足够厉害,所以他战胜了与他同一辈的怀荫一脉的备选人,承袭了周守这个名字,承袭了王位,当然这其中与当今陛下一同长大的情谊也有必要提一下,“朕想这样做,再说了朕人都杀完了,你还能让那些人又活过来不成。”
“陛下说笑了,已死之人谈何复生,只是这现下人才济济,从其他地方抽调些合适的人来补上空缺也好。”
“哎,”重新站起来的陛下,看着有蔑视山海的气魄,举手投足“朕难道杀个人还杀不绝吗?”都有将所有看得云淡风轻的架势
“陛下都算好了的,臣还能说什么。”陛下耍赖自己还能怎么办。“那,往后废了法度,陛下是打算如何规民?”
“自治,”余图看周守放弃了劝说,心里自然高兴,说话语气也偏向少年时期的自己“朕已将这大吴天下的疆域百姓划为了三州,一州七郡,一郡六县,一县四乡,一乡三长。”
“乡长一正两副,由乡中名望高者任,乡民决定当地的对错及刑罚,乡以上的官员由朕委派管理,并且,由当地民众自己选出四分之一的人为判查院判别对错后,交由镇长或郡长、州长判刑罚,再由判查院一人一票,及下等官员一人二十票,来投票表决。”
难得看着这人轻松了些,周守心里也高兴。
“陛下说完了?”
“日后再补。”
“陛下这是要大洗?”
“大洗。”
历来这种事,都要有人血来奠好,无论是开头还是将来大厦落成,周守掂量了下吴国的人口,想着应该能够他的陛下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