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斯钦……”
“查斯钦……钦先生……”
“查斯钦先生!”
他抬起头望过去,迎面而来的是一个面容白净的青年。对方衣着素朴,整洁而干净,正认真恭敬地看着他。
“弗雷德里克,你找到了?”他扔掉手中的书籍,瞬间从靠背座椅上站起来,充满希望地问着对方。
青年点点头,准备回答。
“慢着!”他想了一下,招手示意那位额头上还带着些许汗珠的青年人跟上自己的步伐。
咔咔的机括声响起,座椅后方巨大的书架缓缓向一旁移动。式样简单的房间里,一个密室显现出来。
弗雷德里克偷偷瞥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
光线昏暗的密室里,查斯钦再也忍不住内心激动的感情,焦急地询问对方:“她在哪儿?快告诉我,弗雷!”
青年人显然还尚未适应密室的昏暗,下意识地说道:“就在铁漏斗街,查斯钦先生!就在那儿!”
“神呐,我终于找到她了!我终于不是孤单一人了!”查斯钦高兴地大声说着,眼眶中甚至涌现出泪水。他兴奋地举起双臂,握紧拳头,挥舞了一下,仿佛遇到天大的好事,在弗雷德里克面前来回踱步,走来走去。
弗雷德里克看着查斯钦失态的行为,大吃一惊。他回想起对方一直表现出的优雅姿态,不明白到底会是什么好事才会让其表现的如此激动。他十分好奇,又不敢去询问,只得强忍住心中的好奇。
查斯钦好好地发泄了一会儿自己内心积蓄已久的心情,转过来面对眼前的年轻人,激动地询问靠墙站着的对方:“你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做些什么?”
……
唐纳德迷迷糊糊地缓过神,他明白自己正在做梦,而梦境的主人却是已经今天下午死去的查斯钦!那个死状凄惨的青年!
他看着俊美的年轻人兴奋了的脸庞随着那名叫弗雷德里克的年轻人的描述逐渐变得震惊,进而愤怒!唐纳德想要听清楚,可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时,那个梦却再也进行不下去了。
“该死!”他在心中骂了一句。
唐纳德悠悠地睁开双眼,满带遗憾,直觉告诉他这其间一定有什么问题。因为铁漏斗街正是查斯钦意外离去的地方。回忆间,他脸色发白,碎石块从查斯钦脸上拨开的那一瞬间又再次浮现。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淡淡的忧愁与恐惧,看来他并不适合做个真正的侦探,还是无法习惯熟悉的人死时的惨状。
他幼稚的侦探游戏该结束了。
抛却那些无关的念头,唐纳德下床,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他边喝边回忆刚才的怪梦,却只能回忆起“铁漏斗街”、“查斯钦”、“密室”、“弗雷德里克”这些词而已,依稀间只剩那位同龄人模糊的幻影。胸前麻木的冷汗还能感受得到,真正有价值的事物一下子就远远逃走了。
唐纳德放下茶杯。
那种毒蛇舔舐,身体发麻的感觉又来了。
也许我应该明天去西里埃克斯家慰问时好好观察一下,看看是不是有弗雷德里克这个人,这其间或许藏着些查斯钦来不及说出的遗愿。
昏暗的房间里,唐纳德看着窗帘外悠悠的光。晚间他与父亲来了一次好不容易的聚餐之后,对方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处理一些商业上的事情。
得知自己的朋友死在面前之后,那个鼻梁上架着单片眼镜的男人破天荒的安慰了他一下,把他惊得直以为那一瞬只是个错觉,也就没有再提白日里自己发疯一般让对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的事了。
父亲其实还关心着自己对不对?他其实还有救的对吗?
窗帘的的一角轻轻地抖动,露出些许的光亮,房间里却仍显得非常暗淡。唐纳德却觉得这样非常有安全感,能让他把内心里深埋的怨恨与痛苦深藏下去,不会被人发现,也不会被人当作一个施舍可怜的好去处。那种隐晦地优越感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铁漏斗街到底又有什么秘密呢?”唐纳德嘀咕着,茶水的凉意让他不自然地打了个哆嗦。
“先不想了,睡觉睡觉!”他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两句,迅速地爬上了还残留着余温的床铺,拉上了被子。
突然,他脑海又闪过查斯钦由兴奋变得震惊进而愤怒的模糊感,一种诡异的猜测闯进他的脑海。
“不不不,应该不会是这样子!”唐纳德直接打消这种念头。
昏暗的房间里,他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
待到天光正亮的时候,唐纳德已然出现在西里埃克斯家的庄园里。一些查斯钦的好友已然出现在这里,前来吊唁。
他礼貌地送上自己的慰问。看着干枯发黄的草坪,他听到旁边的几位衣冠楚楚的男性正讨论着些什么。
“博纳特子爵下午差不多就要到了,如果是坐蒸汽机车的话,那东西一直很快,比我养得那些马儿跑得快多了!”一个语调稍显童趣的人说道。
“傻威廉,那东西当然快,不过你还得考虑一下博纳特子爵到底怎么看待他的这位儿子!”另一位年轻人搭话。
“说的也是,乔纳森。不过,你这样说查斯钦哥哥是不是不太好,查斯钦哥哥可是对我们很好的。”
“哼,威廉,你是没瞧见他目中无人,对我们这些人不屑一顾的样子!他是比我优秀,可是我的父亲总是提到他,难道威廉你的父亲没有在你花钱寻找一匹又一匹的马儿时说过你玩物丧志,而查斯钦他又是多么的优秀吗?”
“额——”那个应该是叫作威廉的人一时有些语塞,“父亲他好像是这么说过——”
“我也是。”又一位也尴尬地说。
“不过我虽然并不是很喜欢他,但这次意外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我还等着在几天后的狩猎聚会上超过他呢!该死的,他怎么就这样死掉了!连乌里扬娜也得为她整日整夜的伤心!”那个名叫乔纳森的男性说道。
“乔纳森哥哥,你喜欢乌里扬娜姐姐吗?”威廉似是发现了什么,干脆果断地问向他。
站在长桌旁装作看风景,实则偷听的唐纳德一下子被茶水呛到了。这孩子并不傻呀!他大声咳嗽着,一下子就吸引了那边谈话者的目光。霎时间那位名叫乔纳森的男性尴尬异常,他的脸一下子涨红起来,让人有些惊讶。
许是被人看破了秘密,他羞恼地向正在咳嗽的唐纳德发问:“陌生人,是何人许给你的权利让你在一旁偷听?报上你的名字,让我知晓你的名讳!”
唐纳德咳得直喘不过起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耍无赖似的回应道:“你有什么事吗?难道你和我一样觉得这里的环境还很不错?”
乔纳森知道对方不肯承认,但自己的私事被傻威廉一下子说破,也不好再在这里待下去。他瞪了一旁的捂住嘴巴的威廉两眼,告诫两人不要乱说,继而愤愤地走了。
那旁边的两人走到唐纳德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