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千桃尖叫。
君铃连头都没转,冰线贴着执锋的胳膊向上,在肩膀的位置斜向上横扫过去。
执锋向后弓腰,若不是他躲得快,半颗头就要飞上天空,彻底和身体说再见了。
饶是如此,他右颊上依旧浮现出血痕。用手背抹掉血迹,立刻又有新的红色涌出来。
温首继仰天大笑:“杀,杀光他们!”
“别呀,什么仇什么怨。”脚下的土块不断地崩起,执锋又不想伤了君铃,只能被动地边躲边退。
如同猫捉老鼠一般,君铃站在原地,直到执锋退出了冰线的极限长度才动一两步。
可能是因为君铃本身伤重,也可能是因为温首继的功夫还不到家,君铃的动作比上一次失控迟钝了许多。
不能这样退下去了,千桃提鞭挥向温首继。
温首继大怒,哨声一提,冰线在他面前交织成网,锁紧,夹住千桃的蝎尾鞭。
遭了!
蝎尾鞭伸不出去又缩不回来,发出尖锐的金属摩擦音,断成两截。
随即,君铃卡住千桃的脖子,甩麻袋似的摔在地上。
千桃认命地闭上眼。疼痛并没有预想中强烈,脑后盘起来的头发为她垫了一下。
反倒是脖子闪到了,疼得虽厉害,倒也不致命。
“保护城主!”千桃揉着脖子勉强撑起上半身,高声喝道。
士兵们顶着盾牌,将林简围在中间,长矛从盾牌之间伸出来,组成坚固的移动城堡,匀速向君铃推进。
温首继不耐烦,哨声越来越快。君铃眸中的红色浓稠到极致,丝线交织如同蜘蛛网。
天罗地网,君家的成名之技!
“后退,都散开!”数千人组成的铜墙铁壁岂是短时间能拆开的。蛛网飞速推进,割裂盾牌如同切豆腐一样容易。
盾牌后的人,不过是一些血与肉而已。
这是单方面的杀戮。
君铃几次因内力不支动作慢下来,却被哨声一遍遍催动。
很快,她的眼角滴出血来,紧接着是耳朵,嘴角,都有血珠滑下。
“住手啊混蛋!”执锋不管不顾地朝温首继扑过去,本以为君铃此刻分不出身来,却忘记他们还在冰线的长度范围内。
“有完没完!”执锋愤怒地挥刀挡住冰线,刀碎成两段,便将断刀尖踢向温首继。
骨哨却被刀尖戳出个窟窿,吹起来嘶嘶漏风。
君铃终于停下来了,未收回的冰线软趴趴地散落在地上。
她缓缓滑坐下来,空洞地看着地面,长发被一身血污糊成硬结。
花纹不断变暗,沉淀为黑色。君铃如同一个制作精美的冰裂纹瓷娃娃。
“君铃,君铃?”执锋半跪在地上,挽起她杂乱的碎发,拭去她驳杂的血迹。
君铃毫无反应。
后排士兵举起短枪,走一步探一步地上前。
林简皱眉下令:“不许前进,要活的!”
“哈哈,哈哈哈哈……”温首继脑子里哪根弦崩坏了一样失控地大笑。
笑够了,他轻蔑地嘲笑千桃,“这可是冥王蛊啊,他们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
“当心!”不用千桃提醒执锋也知道,能让温首继发出如此丧心病狂笑声的一定不是好事。
果然,温首继打了个响指,君铃猛然抬头,膝盖磕在执锋下巴上,向后跃起,立于温首继身边。
软绵绵的冰线也瞬间绷紧,缩回君铃袖子里。
刚落地,君铃便大吐黑血,超负荷使用内力的代价让她站都站不稳。
不过没关系,她还是一个很不错的人质不是么。
温首继左臂扼住君铃的喉咙,右手持剑抵住她的脖子:“如果慕容雅知道你们把她找了妹妹弄死了,会不会很生气?”
“会。”林简平静地说,还想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件事。
他走到最前面,冗长的官服非但不绊脚,反而形成具有压迫性的气势。
“放了她,我放你走。”林简说。
执锋警惕起来,如此有牺牲精神,必定是诈。
“好啊,那你们还不后退?”剑锋在君铃皮肤上划出一道痕。温首继拖着君铃,紧盯着林简,往后山退去。
“后退。”林简向后摆手,士兵们很听话地齐刷刷后退。
“还有马呢?”
“备马。”
温首继拖着君铃一起上马,很是开心,威胁说:“你们可不要动哦,不然她的小命就没了。”
“好。”林简一口答应。反正温首继也不是这次围剿的目标,捉住最好,走掉也没什么不可以。
“好个屁!”执锋咬牙,拳头越握越紧,伤口攥出血也不自知。
落在这样的人手里,天知道君铃会有什么后果!
“保命要紧。”林简蹙眉,逆着光下,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就是就是。”温首继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他的骑术不算高明,催马小步快走几步之后,不得不把剑别在腰间,专心握缰绳。
恰在这时候,大当家解开了绳子准备逃跑。
执锋拾起麻绳,挽了个松松垮快的绳套,抡圆了冲温首继的方向丢过去:“得寸进尺是要遭报应的。”
温首继冷不防被套中脖子,扽下马来。
马受了惊,铆足劲往前冲。
君铃上半身从马背滑下,腿和脚却卡在马镫上,整个人呈一种近乎倒立的倾斜姿势,随着马身颠簸而一耸一耸。
林简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执锋已经抢过马匹追上去了,两匹马越追越近,先后钻入密林里。
“追!”要是执锋在他眼皮子底下出意外,这事就大条了。林简冰冷地扫了大当家一眼。
本着祈求宽恕的心态,大当家提醒道:“那,那边是断崖。”
“那就快点追!”林简马鞭抽在大当家身上,差点抽去他半条命。
等他们赶到断崖的时候,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执锋骑过的马儿抬了抬马蹄,若无其事地啃草。
断崖下是涨了水的河流,很湍急。在倾斜崖壁上,士兵们发现了发现了另一匹马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