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能抵挡来自冥王蛊的愤怒。
祭司殿被君兰和君铃的先后闯入乱了阵脚。看守吊桥的侍卫在江水里浮浮沉沉,吊桥上的木板碎了两块,粗铁链光秃秃地颤抖。踩碎了一个人的颈椎,主殿前的侍卫们牵着药奴后退,惊恐但不能不挡在殿门前,这是他们的任务。
“云泽呢?滚出来!”君铃踢飞扑上来的药奴,药奴撞在远处的假山上,像小狗一样呜呜了两声,吐出口血来,不动了。
“没,没有温大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领头的侍卫吞了口唾沫,义正言辞地吼道。
“是么,”君铃冷笑,扭了扭脖子,活动下手腕:“那就只好把你们变成尸体了。”即便是徒手,她也具有压倒性的速度和力量。血肉横飞,君铃踩碎最后一个人的颈椎,发出嘎巴一声脆响。
她踢开挡在门口的尸体,推门。门后的云泽懒洋洋地支着头,把玩着手中的青笛,眼皮抬都没抬一下:“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兰子呢?”君铃把残笛戳在云泽面前的书案上,两指把络子抻平,放到云泽眼前不到一指的距离处,逼问道,“你把人弄哪去了?”
云泽一愣,夺过眼前带血的络子,和青笛末端拴着的对比。无论是编制手法还是“云”字的形状,都一模一样。他举了举手中青笛,笛子前部有一个用特殊白玉制成的环,环上行云流水刻了个“兰”字,而残笛刚好折断了那部分。
君铃怒火熄了大半,反倒有一股凉意从脚底窜上来:“这不是虞美人。”
“当然不是,我可什么都没做。”云泽冰冷地扫一眼门外的尸体,没有丝毫怜悯之情。他缓缓站起来,背着手,冷笑,“是你把小东西带走的,不见了又来找我要人。啧啧啧,君铃,不,慕容铃,你的脑子是个摆设么?”
这里是整个琼月城的最高点。漆黑的夜里,可以看见城墙上闪烁着点点火光,还有更远处的乌压压一片,是林简的军营。“卡在那有四五天了吧,唾手可得的胜利就在面前,却拿不到够不着。”云泽逼近君铃,嘲讽地挑眉:“换成是你,急不急?”
君铃充耳不闻,拔出残笛在云泽面前比划:“所以这个真的不是你做的?”
“虞美人仅此一件,我疼爱还来不及。”
“的确,”君铃把残笛当做匕首,抵住云泽的脖子,“可是兰子只会往这边跑,除了你,没人知道如何控制她,更不可能打得过她。”
“你怎么就没想过,是她自己不想回呢?”云泽无视威胁自己生命的残笛,依旧把玩着青笛,拇指在玉环上的“兰”字上反复抚摸。
君铃没想到这个答案,恍然大悟:“那更好,斩草除根,还不会让她伤心。”说罢残笛往前送。云泽和残笛之间突然插进来个人。君铃看着突然出现的君兰,毫不意外地扯了下嘴角。
“别,别伤他,好不好?”君铃害怕地紧闭双眼,双臂张开,依旧是怯怯的,笨笨的。明明有很多种方法,比如打飞残笛,可她偏偏要用自己挡在云泽身前,要是君铃没及时住手戳穿的就是她眉心。
“你都开口了,能有什么不好。”君铃抛了残笛,别开头,“别弄得我像棒打鸳鸯似的。”
“不是,不是,我,我就是来找这个。”君兰讨好地伸出左手,掌心里握着半块玉佩,棱角浑圆,是与君铃脖子上相配的另外一半。她紧张到手心出汗,使玉佩看起来亮晶晶的,上面穿着的红绳颜色有些偏暗。
云泽摸了下自己脖颈,果然贴在衣服里面的红绳不见了,神色阴郁下来:“你从哪找到的?”
“你,你房间。”君铃低头抠手,像做错事的孩子,眼睛却直瞟着云泽手中的笛子,悄悄松了一口气。
兰子啊兰子,你真的不适合撒谎。君铃失笑,很快推测出了君兰的行踪。她潜入祭司殿,就是为了看云泽是否安好。云泽或许在小憩,她便解了他贴身佩戴的玉佩,虽然那块玉佩原本就是她的。
静默许久,君兰又悄声说:“你们,可以不生气么?”
云泽突然笑开了,向往常一样抚摸君兰的耳朵,下颌,唇角。“你真是可爱啊。”他喃喃自语,青笛刚抬起来就被君铃夺去。君铃真想把青笛掰断:“还想像两年前一样,操控她和我自相残杀?”
“反应过度。”云泽空空的手虚握两下,轻笑着回到书案旁,侧躺在椅子上,单手支头,合上眼睛,“要走快走吧,一会儿温豫带着他的药奴大军回来,可就麻烦了。”
君兰舔了舔嘴唇,蹲到桌案前:“跟我们走,好不好?军队打进来,你会死的。”
“我是祭司,能走哪去?”云泽不以为然:“怎么了小东西,突然这么心软,你不希望我死么?”
“不希望。”君兰认真地说。
云泽的手指动了一下,轻佻地说:“呦呵,不恨我?”
“不恨。”君铃犹豫了一下,用如同蚊子声一般的音调补充,“也……不爱了。”她从君铃手中拿过青笛,置于桌案上,“这个,留下,陪你。”她情绪很低落,挽着君铃的手,抽了下鼻子:“铃子,回家。”
门外吵吵闹闹,死去的侍卫被拖走,换上一波新的。温豫的手下质问云泽发生了什么,他一概懒得搭理。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重归平静。桌上的青笛静静躺着,他突然笑了,拂去青笛上不存在的尘土,别再腰间:“真是个傻丫头。”
琼月城的某个不起眼的小屋里,千桃拆了弩弓,将十几个有“云”字的络子捋在一起这种络子只有君兰会编,她可是尝试了好多遍才编出个像样的。温豫炼制的药奴多达三万,个个都是不知疼痛,以一敌十的死士,征战大军在琼月城外受到不小的打击。攻城,还是要在从内部瓦解。
千桃将络子扔到火盆里,这下,祭司殿该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