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铃没想到慕容慧真的会给雕刻玉石,而且还不错。不仅能看出是个人,而且还能看出是个咬着筷子的女人。
难道她整顿晚宴都在咬筷子?君铃看着跑来跑去的慕容慧,咬着毛笔杆想。
“小姑姑,你和娘亲在看同样的东西哎!”慕容慧惊奇地点着书案上的一摞账目说。
能不一样么,定王妃说,如果她比世子妃处理的时间多出一个时辰,就要加量。
她是熟能生巧,我是赶鸭子上架,能一样么?君铃警铃大作,战战兢兢地问:“你娘亲她……已经处理完了?”
“快了吧,还有这么多。”慕容慧拖了个垫子坐在君铃身边,在账目的一半处比划了一下,委屈地说,“她比往常慢了好多呢,都没时间陪我了。”
慢好多?怕不是在故意等她吧。君铃小小地内疚了一下,谢过了世子妃的好意,尽管这个量她加定了。
“还有还有,这里好像和娘亲写的不一样。”慕容慧指着君铃刚算过的一部分说。
完了完了,来个小孩子都不如。君铃恨不得遁到地里去。
正在研墨的寄书笑了一下,立刻板起脸,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有了慕容慧纠错,君铃省去了好多不必要的重复,刚刚好卡在一个时辰内处理完。
孙嬷嬷来验收的时候,目光在慕容慧身上逗留。
君铃心里直冒冷汗,她一定是看穿了。
慕容慧却是做了个鬼脸,理直气壮地说:“我来找小姑姑玩,怎么啦?”
“稀奇。”孙嬷嬷查阅完毕,也不知道是说君铃都做对了稀奇,还是慕容慧来这里玩稀奇。
“有空多来看看,也不错。”孙嬷嬷把公文交给小丫鬟拿着,自言自语地说,“小王爷如此聪慧,可以提醒夫子加课了。”
慕容慧瞬间变蔫,听到孙嬷嬷的下一句话之后又兴奋起来。
“骑射课。”
“好耶!”他欢呼起来。
君铃想起自己糟糕透顶的骑术,试探着问:“我能去么?”
孙嬷嬷古怪地瞧了她一眼。君铃以为她要指责自己不该学习这种东西,哪知她惊讶地说:“你不会?”
骑术不好,很奇怪么,还是她一直以来太彪悍了,给孙嬷嬷一种除了端庄什么都会的错觉?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未尝不可。”孙嬷嬷,或者说她所代表的定王妃,勉强算是同意了。
啊,时间,君铃仰面张倒在软塌上,大脑一片空白。一天七个时辰的课程,她哪来的时间!
还没等慕容慧的骑射课开始,君铃倒是先得罪了教琴的老师。
说来也是巧,那天老师有事要晚来一会,君铃便自己瞎弹。在拨弄出一串忽上忽下的躁声音后,云寄书终于忍不住扶额:“你当真不是一块弹琴的料。”
“我也这么觉得。”左右无人,君铃突然好奇,“我记得你是不是会这东西?”
云寄书毕竟是祭司的女儿,婉转地说:“你学的这些,我都学过一段时间。但是后来身体不好,就都断了。”
“那你弹弹看?”君铃把云寄书按在琴桌前。
云寄书犹豫地看了寄玉一眼:“不妥吧?我只会皎国的曲调。”
“反正又没人,我都快无趣死了。”君铃合上门,拉过寄玉,嬉笑道,“你可不许和王妃告密啊,否则就是背主。”
寄玉诚实地点了点头,甚至还出去为她们把风。
云寄书的琴艺还真不错,无论是童谣还是古曲都得心应手。君铃觉得她比琴师更厉害,甚至还拿出青笛来与她相和。
玩大发了的后果就是,她们没听见寄玉的禀告声,被先生气冲冲地闯进门来,臭骂了一顿:“胡闹!”
琴声戛然而止,云寄书瞬间弹起来,毕恭毕敬地立在君铃身后。
跟在后面的邢莲卿第一次看见先生发这么大火,不禁劝道:“不过是弹了首南域小调罢了,老师不必生气。”
“南域小调?”先生涨红了脸,几乎是咆哮而出,但是君铃完全没有理解先生愤怒的点在哪。
“老师莫气,她们不过是弹着玩罢了。”邢莲卿继续劝道。
“弹着玩?铃姑娘,王妃花费重金购得这只琴,居然被用来弹奏这种下贱的曲调!这是亵渎!是玷污!”
“你再说一遍!”云寄书急了眼,忘记主仆尊卑,厉声喝道。
先生像个拼死卫道的勇士一般,顶了回去:“我说这是亵渎,玷污!”
“老师!”邢莲卿眼露出失望之色。
“真不巧,本姑娘就是听着这种亵渎,玷污的下贱曲调长大的。”君铃重重一掌拍在琴桌上。琴桌瞬间一只脚,古琴滑落下来,被寄玉手疾眼快地托住。
先生都被吓得浑身一震,脸色煞白,食指发颤指这君铃说:“果然是南域的野蛮人,朽木不可雕!”
“那正好,您这么金贵的刻刀,本姑娘用不起,请回!”君铃声色俱厉地下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