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凤枝跳过去挽着沈轻扬的手臂,故作神秘地对君铃说:“呐,猜猜看,我们是来干嘛的?”
君铃看着穆凤枝藏不住的开心劲儿,笑道,“喜事,对不对?”
“对啦!”穆凤枝从沈轻扬袖中掏出一叠信封,嬉笑说:“我和轻扬大婚!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君铃愣了一瞬,指着信封问:“这是……?”
沈轻扬噗嗤一声,从另一袖里掏出精美的大红喜帖:“你是不是要找这个?”
穆凤枝看清手中的东西一惊,夺了喜帖,并把信封塞回去,瞪大眼睛低声警告道,“我怎么把它们拿出来了,这事你避着点下人与她说。”
沈轻扬点点头,眼中戏谑之色不减。
穆凤枝白了沈轻扬一眼,不再理他:“喏,我们大婚,你要是敢不来我就……”
君铃接过喜帖打开,日子定在下月初九,正好她府里闷得慌,出去凑个热闹也蛮好:“哪敢不去。我不仅要去,还要讨杯喜酒,沾沾喜气。”
希望我和执锋也能修成正果吧,但愿但愿。
三人走到假山附近。假山与池塘占地差不多,由十二生肖等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堆砌而成,最顶上还有一座颇有些年头的小凉亭。
穆凤枝玩心大起,摩拳擦掌地沿着盘旋的石阶冲上去,不一会就在凉亭里又蹦又跳,向他们招手。
可能是快成家了的缘故,沈轻扬再不似以前那般轻佻浮躁,在转角处掏出穆凤枝拿错的信件递给君铃:“西北传来的。”
西北?君铃接过信件,熟悉的字体让她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瘦削锋利的字让她几乎可以透过纸张看见那个写信人——执锋,终于来信了。
沈轻扬见她没动作,索性将信件一股脑塞进君铃手里:“哎呀你愣着干什么,就是羌古部传过来的信件。”
“嗯,哦好。”君铃嗓子有点堵,数了数问,“就三封?”
“能有三封不错了。”沈轻扬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情:“羌古部内乱,别说书信,就连我们刚刚建立的商团得绕着走。这三封还是从西边邻国传过来的,传丢多少封我也不知道。”
所以不是他不写,只是消息不通而已。
君铃心底雀跃又担忧,手忙脚乱地把信收好,追问:“这样啊……那执……拓跋锋呢,有他的消息没?”
这时穆凤枝在上面喊他们,沈轻扬便迈开步伐往上走。君铃紧紧跟着,听见他说:“商队只传消息,对于羌古部内部的事情不是很清楚。”
这算什么回答?君铃气恼,又没办法再问。
用过了饭,君铃和慕容腾瑞一起送客人,忽然想起他要去西境,定是知道些什么。可慕容腾瑞守口如瓶,君铃再怎么逼问都不肯吐露一个字。
只是说:“等我回来就有结果了。”
行,等你回来,要是还不告诉我我就把你连人带剑扔出去。君铃愤愤地想。
月色渐浓,君铃独自缩在房间里,一颗心七上八下总不踏实。
三封信的寄信时间都在初春,距离现在已经三四个月过去。纸页泛黄,有的还浸染上了水渍,足见经历的坎坷。
正如君铃所想,执锋不喜欢写什么酸涩的情诗,信中均只有细心勾勒出的白描画。
第一封信中,君铃她穿着羌古部的服装,头戴毡帽,足蹬皮靴,身上披着翻毛的大斗篷,骑在马背上,弯弓搭箭,瞄准远方的青山。
本是英气的一幅画,右上角偏写了串“骑马射箭注意事项”。内容之详尽,气得君铃忘却了拆信的紧张感。
哪有人千里迢迢这些个的。君铃哭笑不得,心中凭添失落,其实他更喜欢如画中那般肆意疆场的女汉子吧。
第二封信中,执锋一口气画了十个君铃,都是刚出圆顶帐篷的姿势。每个她身上的衣服和首饰都不同,右上角写道:“感觉每件都不错,不如都买下来,等你亲自穿穿看。”读起来仿佛颇为苦恼似的。
南域衣裳穿着不好看么?莫名地,君铃与他斗起气来。
后来她才知道,执锋画的每件衣服中都掺有西境以西进贡的锦织棉线,好看又保暖,非贵族用不起。普通的羌古部人民,则穿又肥又大的皮袄以御寒,君铃瘦小,套进皮袄里看起来像个婴孩一般滑稽。
第三封信中是君铃坐在篝火旁,一边抱着手炉,一边咬着糖葫芦。右上角写着:“部族纷乱,没有糖葫芦可吃。”言下竟有几分委屈。
再往后便没有了。
烛火忽然灭掉,君铃叫人重新换了继续看,不想错过任何细节。
“主子,夜深了,歇息吧。”寄玉依言换了烛火后劝道。
“我睡不着,你退下吧。”羌古部到底乱成什么样子了?君铃心忧。思来想去,她急匆匆写了回信。
天一亮她便跑去驿站,找沈轻扬送信,不想却被拒绝。
“现在去羌古部的路已经不通了。”沈轻扬面露难色,“只能等他们内部稳定下来再做打算。”
稳定下来,什么时候能稳定下来?到时执锋还在不在……此念头一出,君铃狠狠咬了下舌头,瞎想什么呢,他定会平安。
一等又半月,执锋杳无音信,反倒是把慕容雅给盼回来了。
菱嬷嬷念念叨叨,满脸不乐意地把“药房”改回闺房。还叮嘱云寄书打开所有窗户,把药物的苦味散尽了,才肯让慕容雅进。
风带着苦味钻进窗户,寄玉小声嘟囔:“那边开窗通风,一股子药味都从吹到主子这儿来了。”
君铃轻笑:“反正咱这的药味就不轻,吹过来点也没什么。”
“要不咱也开窗通风,出去走走?”寄玉提议。
“好。”许久未见慕容雅,君铃很想听听她是怎么看待和亲一事的。
慕容雅就在门外徘徊,斟酌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和君铃打招呼。还是君铃率先开口:“长姐怎么在外面?”
慕容雅扯出一个笑容:“刚到。”
“那……进来坐?”君铃想起房间里苦味未尽,不太合适招待客人,但出于客套还是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