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的扛起我乾坤邪教,不,正教大旗,嘿嘿)
又是一年清明,细雨绵绵,依旧未歇,从昨天夜里一直延续到了翌日黄昏。
早已生华发的仲堃仪就这样,撑着油伞独抱浓愁,站在公孙钤的墓碑前,一站就是一天。
虽撑着伞,但他的衣裳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尽噬着他的心。
夜幕降临,黑暗开始吞噬着周围一切,就连雨势也在黑暗里渐渐小去。
这样的夜里,仲堃仪一头的银丝黄衫显得很是突兀,可他依旧没有动,也没有一句话。
直到雨都停了,仲堃仪依旧保持着撑伞的姿势,他的嘴唇已经开始泛白。
又这样站了良久,仲堃仪颤动着苍白的双唇:“断肠人独活,从来不相思。”
当年一眼无悔,许一生作陪同归回;如今誓言如诅咒,犹如最初的始终。
仲堃仪已经很久没有回眸思念往事了,这样的雨夜,正好配上凉得浸喉的回忆。
那日风月无边,春花红遍,茶楼里,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匆匆一言便各自离去。
天玑国典客署里,必然的却也是意外的重逢,公孙钤轻轻一语,化解了仲堃仪的难堪。
后他们常常相约于一处,或秉烛夜谈,或骑马同游。
那时的他们不过一样,仲堃仪才高势微,公孙钤一介幕僚。他们惺惺相惜,把酒言欢,分析天下局势,互诉衷肠。
而后作别,却也鸿雁往来,信笺不断,共倾相思。
“堃仪,见字如晤,分别多时,一切可好?——钤”
“一日不见,三秋兮,见字怎能如唔。心若所挂,可算安好?——堃仪”
“得闲深醉时,百忙情不忘。望君饥食肉,寒添衣。——钤”
“咋暖还寒,尤把君怨。——堃仪”
“待我处理好身旁之事,之子于归。——钤”
“至死不渝。——堃仪”
可最后,仲堃仪也未等到公孙钤赴约,他以为他变了心,他要找他问个明白。
可最后,仲堃仪找到的不过是一块冰冷墓碑,和着那早已泛滥的思念。
公孙钤死于毒杀,一场爱恨纠葛的牺牲品,他曾扬言,心有所属,非堃不娶,至死方休。
不想竟是一语成谶。
爱到深处便成了恨,恨到最后才发现还是爱。
公孙钤死了,那个恨着他又爱着他的人也死了,死在公孙钤冰凉的怀里。
后来仲堃仪听着茶楼里说书人的绘声绘色的故事,思绪翻涌。
一世深情到头来不过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生死离别的相依最终不过沦为话本。
仲堃仪曾几度恨不能舍了身骨随公孙钤而去;曾几度坚持不下,想要放弃,可一想着公孙钤,他又站了起来,那是他唯一想与之比肩之人。
那是他一生所愿,他要替公孙钤活下去,他要让公孙钤活下去,活在所有人心里,所以仲堃仪认真而又孤独的活着。
“今世故人稀,我已华发,君在何处为老,何人又伴我老?”
终于,仲堃仪要去见他了,他说过同归去,奈何桥边他一定还在等。
“堃仪,你可安好?”
“有你,则安!”
仲堃仪伸出手去,眼前依稀公孙钤当年模样,蓝衣随风起,落花满春衫。
油伞滑落,仲堃仪终是在公孙钤墓前倒下,他终于可以不用站起了。因为公孙钤来了,他随着他一路走了,在未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