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的疑惑都放在心里,掩藏在日常温馨欢乐的生活之下。
清雁扭头看他,目光清凌凌的十分透彻,“哥,你说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陈渝定定的看了她会儿,才道:“反正跟现在截然不同。”
果然。
“那你觉得我这样比较好,还是之前那样比较好呢?”
当然是现在这样没心没肺任人欺负来的好。不过见过她暴力抓狂的一面,陈渝没敢直接说出来,只含蓄的道:“不管你什么样,都是我妹妹,是我们亲密无间的家人。”
“那不就得了。”清雁故意翻了个白眼,心中却偷偷的松了口气,“既然不管我什么样的脾性咱都是一家人,你还管我到底有没有摔坏脑袋全然忘事……”
陈渝颇为无语的看着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女孩子怎么能做这么不雅的事情,当心我告诉爷爷!”
清雁一掌拍开了他的手,麻利的爬起来跑开几步,这才站定冲他狂翻白眼,一边故意挑衅道:“我就做了怎么样?你敢告诉爷爷,我就敢打死也不承认!”
“……”现在他才十分确定,这小妮子当真摔坏脑袋了。
陈渝撸起袖子,凶神恶煞的便撵着她往回家的方向奔跑了起来。
待到两人气喘吁吁的奔回家门口时,不约而同的放缓了脚步大口喘气,直到喘匀了气才敢踏步进门。
这时他们兄妹之间的恩怨已然一笔勾销,毕竟要适时的一致对外,才能不打翻脚底下共同踩着的这条船。
而站在岸上手持长杆对这条船虎视眈眈的老太爷,此时已然从私塾下学回来,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他正手捧茶盏站在院中闲闲的赏花。
为了不惊动他,清雁和陈渝十分默契的贴着墙根溜进来的。
但不知怎地,今日却是例外,院中花圃前没见老太爷的身影,厨房中的炊烟已然熄灭,连大门都是紧闭上了锁的。
家里的人好似全出去了。
清雁站直了身体,扒在窗下探着脑袋往里望去,边道:“哥,家里好像没人。”
陈渝在背后敲了敲她的脑壳,“这还用你说。我们出去问问邻居,都快要吃饭了,还能上哪儿去……”
两人反身正要出门,却见清柔飞奔回来扒在院门冲里嚷嚷,“你们两个怎么才回来?快到祠堂来,爷爷和娘都在!”
陈家村坐落在溪凉国边境的大山脚下,散散落落也有近百户人家,数百口人。
这在附近已然算是一个大宗族了,人声浩荡,尤为显赫。再加上年头好数十年都不曾遇见大灾,山水丰美人丁兴旺,是而这座陈氏祠堂修建得尤为气派,常做村中大事聚集之地。
清雁跟在后面慢慢的溜达着,自从她来的这两个月,每逢初一十五都随老爷子带领着一大家子人来祭拜先祖,听说逢年过节、男女成亲、老人喜丧等事宜也都在祠堂中办,所以她对这座古朴大气雕琢精细的祠堂也都渐渐的没甚兴趣了。
这次赶着饭点儿召唤大家,想来不是策划下一次祭祖怎么办,就是调解一些家长里短的小矛盾,更稀奇点儿的,也不过是哪家适龄男女宣布婚期。
所以清雁只在后面慢慢的溜达着,刚才来回疯跑腿都快抽筋了,她这副十几岁少女的身躯实在是不能再如何精神奕奕了。
但清柔走在前面催促的紧,看她那副都快急哭了的样子,陈渝到底是忍不住了,问道:“你好好跟我说,究竟什么事儿这么急?”
清柔好似这才想起来刚刚村长来说此事时这俩人已经跑远了没听见,急得直跺脚,“前几日爹与几位伯伯上山打猎,而今……却是音讯全无!”
到底是小女孩胆子小,从前又从未经过这样的事情,此一言一出,她的眼泪便也止不住,已然抽噎了起来。
陈渝忙拉着她好言哄了起来,一边加快脚步,没一会儿村头那座高大阔气的祠堂便已然出现在了眼前。
清雁跟在他们身后,虽一言未发,但心中已然转过了数道思绪。
陈家村坐落在这依山傍水的丰美地方,常年以来生活舒心衣食丰盛,虽不是那闹市繁华,但这日子过起来当真不错。
常年以来风调雨顺,地里庄稼自然年年丰收。溪河之中水产丰富,高山深处野味不绝,有人务农有人打鱼,自然也有人进山打猎。
村中壮年男子总是隔三差五的便相约一同上山,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便能满载而归。
陈四叔正当年盛力壮,胆大心细且箭法又准,同他一起总能猎到好东西。而且他为人忠厚朴实,是而村中人大多都很愿意与他结伴。
这次与他同行的是亲缘关系未出五服的三位伯伯,于三天前进山,直到今日未归。
脑中乱糟糟的想着这些,这脚还未跨入祠堂,耳中便猛地刺入了一阵尖锐且惊人的哭嚎之声。
“我家那口子临走时跟我说了……他说、他说‘最晚明天傍晚便回来’,可这都过去三天了,山里竟一丝消息都没有!”
清雁捂着耳朵定了定心神,站在清柔的身后踮起脚往里望了望。
许是都才刚来的缘故,大家都没进屋去坐,只在院中乌压压的站成一片,不少人还捧着饭碗举着筷子,将几户焦急的家属围在中间。
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是陈大伯家的,这位大伯母素日里便是个藏不住心思的直爽人,情绪外露从不收敛,如今年近半百更添了几分脆弱,身边也就只有两个尚未出嫁的双生闺女,自然觉得当家的就是家中的顶梁柱,眼下便也格外的慌张些。
她一慌张,她家那两个瘦瘦小小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儿自然也把持不住,跟着一起哭哭啼啼的。
长着一大把花白山羊胡子的村长显然不堪其扰,但这事关人命又不好出言喝止她们,只好拉着老爷子的衣袖不放手,连连问道:“老哥哥,你这肚中的学问最多,眼下你看怎么办?”
清雁眼睁睁的看着爷爷双眉愈皱愈紧,仿佛藏满了心事,却始终一言不发。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定然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