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里诗歌是灵魂的呐喊。
旧体诗自然唐诗为巅峰,唐诗时代代表人物当属李白杜甫,一个诗仙一个诗圣,一个纵才一个顺才,一个神仙诗人一个百姓诗人,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天地之间还是有区别高下的,杜甫当不来,李白自然学不成。
自己真实品读诗歌还是在大学时期。依然记得20世纪八九十年代顾城的那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是何等的气魄和光芒四射,以至于恢宏到现在,久久不能绵息。在那个东欧剧变、中国思想界良莠不齐泥沙俱下的时候,那首诗歌唤醒了多少沉思者不屈的灵魂!正若一首高亢嘹亮的马赛曲挽救了一个风雨骤变的法兰西民族一样,一首好的诗歌同样也具有催人奋进令人扼腕的大无畏精神。在那些漫长而又匆忙的日子里,我们每个人都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事,这些事都侥幸还未成为遥远,那些充盈着激情的青葱岁月,我想它必将伴随着我们步履蹒跚的生命一同步入永久。
“一切都明明白白,但我们仍匆匆错过,因为你相信命运,因为我怀疑生活。”(顾城《错过》),“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北岛《回答》),就是喜欢这些言简意赅、似旗帜若匕首像长矛的诗句,在它唤醒我们世俗功利麻木的心的同时,还能让我们痛定思痛后更真实地活着。
改革开放以来,诗歌最蓬勃最有生命力最有号召力的时期便是那个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20世纪八九十年代。那个时代的诗人正是处于文化经济转型期,阵痛感触最深,思考沉潜最久,故而他们才发出了一声声一首首响彻天地的呐喊来。只有直抵生命骨髓迸发灵魂血泪的诗句才是百姓大众能够接受的好诗歌。大小无妨、长短无忌,体裁更不在讨论中。好诗歌就是好诗歌,时间是检验诗歌的唯一标准,十年三十年甚至于百十年后它依然能唤醒人类的良知,让我们的后来者还能够触摸到我们最深沉的思想,找寻到他们前行的方向。
自德先生赛先生浸淫神州大地始,写新诗者不乏文坛巨匠、才子佳人,但真米实曲留下来的好诗歌也就那几首,也就徐志摩、戴望舒、刘半农那几个人,且大体都有留学底子,一腔的热忱依然是真性情铸就的,好诗歌是叫人读叫人思叫人想的。最厌烦时下的一些所谓诗人的大作,产量若喷泉,涌的却全是污水且不忍一看不忍一读。而且我们现时的文学圈日益的浮躁浅薄,诗歌自然也不例外,写诗的比看诗的多,诗人也大都沉溺于在自己熟悉的圈中来回走动,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尽写些不痛不痒花里胡哨不知所云的文字来,糊弄自己糊弄读者,这样的文字堆积怎能有传世之作?
没有生活没有思考的诗作命运自然一目了然的。好诗歌首先是感动自己,使自己情不自禁地泣泪。一句顶一万句我们做不到,但起码我们能够做到真实。
好诗歌就像是一栋欧式古城堡,每句每言都是块块生冷倔硬却富有生命张力的石块堆砌起来的,鲜有泥沙混淆其中,岁月愈久风骨愈新。
去意大利旅行,一过阿尔卑斯山进入意大利北部,最叫我感喟的不是南北欧文明的式微变化。显而易见,饱经风霜的意大利自然没有北中欧文明那么韵致那么生机,但热情奔放的意大利人、璀璨无比的意大利建筑却叫我陷入了无尽的怀想和眷恋之中。最喜欢自意大利北部一直沿途逶迤高山峻岭上的中世纪城堡,那般险峻那般突兀,莫不是意大利深厚文明最鲜明的写照,也正若只能仰视敬畏的意大利歌剧一样。
在威尼斯一深街小巷,曾无意识地加入一酒吧旁类似我们自乐班的街头歌剧发烧友队伍里。几个人自弹自唱,南来北往的当地人都自发停住脚步一同手舞足蹈欢欣歌唱。一句也听不懂,但却能读懂他们,也自然地随着他们的节奏融入他们的世界里,分明有汩汩暖流在心胸激荡,满目的酸楚!
好诗自然应和好的音乐一样,不同文化不同种族都能读懂它,都能在它所宣泄的品质中感悟到生命的光芒。一切经典,皆不过是敲门砖,是要敲开门唤出其中的人来,此人即是你自己,诗尤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