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黑衣人一怔愣,悠然回身猛踢了黑衣人一脚,朝探梅跑去。
这时,赊贷行的伙计们也纷纷赶来,大家将三个黑衣人和无瑕团团围住。而黑衣人不慌不忙,为首的一人仍是举剑对着无瑕,他向大家要挟道:“要想让你们的月秀小姐活命,就把腰带交出来!”
众人不明所以,不知黑衣人所说的腰带为何物,但也没有一个人向他们妥协,仍是两相对峙着。
这时,从院子另一头传来悠然的声音:“放开无瑕,东西我给你们就是了。”只见悠然捧着腰带朝人群走来。
无瑕则冲她大喊:“快跑!为了使君哥哥,你一定要离开啊!”无瑕不想成为拖累,对她来说,保护使君留下的东西,比保住她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若是此时悠然带着东西兴许还能逃出去。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悠然说什么也不肯走。秘籍固然重要,可无瑕的性命更加重要。她早已将无瑕当作自己的亲人,使君已经离开,她更不能失去无瑕这个姐姐了。
眼见悠然已经走过来,黑衣人头领摆了摆头,示意一名手下去接过腰带。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灰色身影飞奔而来,用力将无瑕撞开,黑衣人的剑直接擦着来人的肩膀而过,顿时鲜血喷溅了摔倒在旁边的无瑕一身。无瑕吓得愣住了,抬头看着方才救她的人,原来竟是张翼德。
随即,张翼德与三名黑衣人混战在一起,众伙计也一拥而上。
悠然连忙跑过去搀扶起无瑕,她们认得张翼德,也知道他是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但是这么晚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三名黑衣人寡不敌众,借张翼德挥剑的空当,跳上屋檐落荒而逃。而张翼德为无瑕挡了一剑,肩膀受了伤,之后又一顿发力,撕扯了伤口,鲜血一直流个不停,也没有再追。
他面不改色,上前询问大家:“你们都没事吧?”
无瑕摇了摇头,反倒是担心张翼德:“你的伤……”
“只是皮肉伤而已。”张翼德话虽这样说,自己却抿了抿嘴唇,似乎在忍痛。
无盐淡也被蒙哥玛和探梅搀扶着走来。他本抱病在身,刚才听到吵闹声后也想出来看情况,却碰到了探梅急急忙忙地跑来。此时一看事情暂且平息,对大家说道:“好了,都别杵在这儿了,先帮张大人包扎伤口吧。”
无盐淡将张翼德请到房间里,命伙计拿来了家里应急的药物。张翼德伤在肩膀,无盐淡让他脱下右边的衣袍,好替他包扎伤口。
无盐淡一边包扎一边感激地说道:“这次多亏了张大人救了我们!不知道张大人这么晚到赊贷行来,是为何事?”无瑕和悠然她们也向张翼德投去不解的眼光。
张翼德知道大家心中的疑惑,于是就直言道:“其实我是奉命调查翁主刘陵,从她到长安开始,我和圣上就怀疑她图谋不轨,所以一直暗中跟踪她在长安城里的所作所为。今日见她与手下偷偷摸摸地议事,我怕她对赊贷行不利,所以过来防范,没想到还真遇到了杀手。”
“刘陵姐姐?她怎么会对赊贷行……”无瑕还没明白张翼德说的话,仔细回想,忽然想到刚才那些黑衣人无意间说道“月秀小姐”,而且对她们也像是手下留情,不然以她们两个弱女子,如何是黑衣人的对手。想到这,无瑕顿时睁大眼睛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难道刚才那些人……”
“如果我没猜错,刚才那些黑衣人就是刘陵派来的杀手。只是我还不太清楚,她为什么要派人来杀你们?”张翼德有些茫然地问道。
“难道是为了……”无瑕又转头看了看悠然,悠然当即摇头,示意无瑕不要多话。可无瑕坚持说,“张大人是个好人,使君哥哥在世时最相信他。他又是皇上所器重的人,如果把东西给他,他一定能把东西呈献给皇上的。”
“东西?什么东西?”张翼德听得一头雾水。
悠然见这秘密是瞒不下去了,既然无瑕那么信任张翼德,她就把写有铸币秘籍的腰带递给张翼德,并告诉他实情,请他代为献给皇上。
张翼德接过腰带,大致浏览一遍,又听到悠然的解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拍着大腿说:“这就讲得通了!淮南王一直怀有野心,他想要起兵造反,必先要有一定的财力,有了钱才能与朝廷抗衡。因此,他们一方面要灭掉天下铸币高手,另一方面要掌握最精湛的铸造工艺,这样就等于控制了大半个江山的财富。我一直怀疑刘陵和刘驹暗中有勾结,这次所谓的钱币大会,这两个人都脱不了关系,恐怕使君的死也……”
大家都沉默着不说话了,想起使君,除了悲伤别无其他。
“大笨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百姓,可是皇帝却这样对他,还害得他……害得他……我给你们这个秘籍,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为大笨熊完成最后的心愿而已,也希望皇帝能够为他正名,还他一个公道。”悠然忍着悲痛说道,言语之中不乏对朝廷的敌视,以至于把火气都转移到了张翼德身上。
张翼德听到悠然这么说,也觉得有些尴尬,急欲解释,可这一激动就抻到了肩上的伤口,方才包扎的时候还面不改色的人,这下子却是疼得龇牙咧嘴。
悠然见状,也知道现在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止住了话。
无盐淡赶忙掀开张翼德的衣襟,查看他的伤口。果不其然,伤口又裂开了,无盐淡只好重新包扎起来。忽然,无盐淡瞪圆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张翼德身上。
“这……这是……”
“爹,你怎么了?”无瑕见父亲表情有异,关切地问道。
无盐淡回过神来,有点尴尬地向张翼德问道:“张大人,草民斗胆问一句,您脖子上戴的这半枚铜钱,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半枚铜钱自打我懂事时就一直戴着,我还经常纳闷,为什么只有半枚。哈哈,你们看,上面的花纹已经磨损得不太清楚了。”张翼德笑着说道,以为无盐淡看见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铜钱?”无瑕听到父亲这样问,扭过头来朝张翼德脖子上仔细地望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无瑕也觉得眼熟,也难怪父亲会问,张翼德脖子上挂的半枚旧铜钱,竟然和使君身上那半枚看起来一模一样!
“我的养父母说,他们是从狼窝里把我救出来的,那时候我身上就已经带着这半枚铜钱了。他们猜测,这可能是我亲生父母留给我的,不过也不知道我亲生父母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这么奇怪地给我戴半枚铜钱。”张翼德见大家对这半枚铜钱很感兴趣,便取下来递给无盐淡细看。
无盐淡将半枚旧铜钱仔仔细细地翻看,脸上神情更为惊讶:“这……这和使君身上的半枚铜钱一样啊!难道你是……”无盐淡意识到自己可能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连自己都一下子噎住了,看着满面疑惑的众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难道张大人,就是干爹失踪多年的亲生儿子?”无瑕当然知道父亲要说什么,她想起小时候干爹英卓曾告诉她,这枚钱币叫“洗儿钱”,一半戴在使君身上,另一半在使君的大哥英俊身上!
这句话令所有人都惊呆了!
悠然也知道,使君脖子上挂着半枚旧铜钱,使君曾说,另外半枚在他失踪的哥哥身上,那时候悠然并没当回事,可如今看来,使君不是在开玩笑,他哥哥——也就是英卓的亲生儿子,真的还活着!
就是他们面前的张翼德张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