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淮南王府,静静地伫立在夜幕之中。常青树被微风吹动着,挡住书房里透出的微弱光亮。
隐隐约约有人在低声谈论,正是翁主刘陵和刘驹等人,他们已经收到使君回到长安的消息。
刘陵对此表示十分不满,质问刘驹:“当初说要解决使君这个绊脚石的是你们,在法场放虎归山的也是你们,原本以为你们当真能掌控得了这头下山猛虎,没想到情况还是失控了!这样下去,本翁主还怎么能信任你们,跟你们合作?”
“翁主多虑了。使君虽说没有按预想留在匈奴境内组织钱币大会,但是只要无瑕这张王牌还握在我们手里,他就翻不起什么大浪。我留下他,正是因为他还有些许作用。我已经派人监视方圆赊贷行,他有什么举动,我都一清二楚。”刘驹解释道。
“我就再信你一次。等你们那边准备好了,再来通知我吧,平日最好不要过多往来,免得出什么差池。”刘陵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刘驹要以使君的名义召集钱币大会,除掉天下所有的铸币手艺人,刘驹知道使君肯定不会心甘情愿。而他掌握着无瑕的生死,对使君这么重感情的人来说,要使君放弃无瑕的生命也是万万做不到的。两件事互相掣肘,使君就会对他言听计从,按照他的要求就范。他这才放心地赶回大汉,密谋筹划钱币大会的事宜。
一旦大功告成,他刘驹手下的人就变成了全天下最顶尖的铸币工匠,何况他还有从淮南王府偷来的有关钱币铸造的竹简。将来即使淮南国造反事成,淮南王坐拥天下,他们也不会对他兔死狗烹过河拆桥的。
所以刘驹才暗自决定留使君一命,虽然使君拥有一身才华不能为自己所用,却也是自己全盘计划中的重要一环,这个人暂时杀不得。在刘驹心底,隐隐地仍有念及对使君的手足之情,这一点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当然,刘驹还不知道使君他们已经得到了“太阳神水”,悠然和无瑕没有进长安城,就直接奔向秦岭山找药葫芦去了。不出几日,无瑕就可以彻底摆脱中毒之困。
此时的刘驹,还在打着如意算盘,妄图靠解药再次要挟使君。
使君躺在炕上,丝毫没有睡意。白天蒙哥玛在酒楼里冒险觐见皇帝,看得出来刘彻对张骞出使西域一事非常关心。虽然目前张骞生死未卜,但至少消息已经传达给刘彻了,接下来就是如何应对钱币大会的事。
就在使君想这些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人影一闪而入。使君吃了一惊,来人竟是刘驹。
他一进来就压低声音说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钱币大会的邀请贴已经分发出去,即使你现在回到长安也无济于事,一切已成定局。”
“二哥?你怎么来了?”使君不知刘驹是否已经知道“太阳神水”的事情,就想着先试探一下。
但刘驹一脸忧心忡忡,严厉地呵斥道:“别再叫我二哥!我警告你从现在开始不准再露脸,躲在赊贷行等我消息。不要忘了,无瑕的命还掌握在你的手里。若是你再擅作主张,就等着给无瑕收尸吧!”
说罢,刘驹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房间。“记住,不许离开赊贷行一步!”只留下使君在黑暗中暗暗窃喜,看来刘驹还不知道无瑕已经得救了,他也能放手一搏,尽全力阻止钱币大会。
夜深了,黑漆漆的街头,众多火把的光芒将夜照得半边通透。一行官兵向方圆赊贷行逼近,嘈杂的脚步声把半条街的人都吵醒了,无盐淡也披着衣服从卧房里走出来,刚想让人去外面打探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官兵粗暴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
无盐淡赶紧打开半个大门,探头往外看:“各位官爷,这么晚了到这里来,不知有什么要事?”
“我们怀疑这宅子里私藏朝廷钦犯,奉命前来搜查,子钱家不要耽误我们办事。”官兵说着,命人冲进大门,开始大肆搜查赊贷行。
正在房间里休息的使君和蒙哥玛也都听到了吵闹的声音。
蒙哥玛敲开使君的房门,急道:“师父,外面来了很多官兵,好像是来搜捕你的,赶紧走吧!”
“怎么会这样?你今天从酒楼里出来被人跟踪了吗?”使君皱眉问道。
“我已经很小心了,我也不知道官府怎么会追查到这里。你还是先离开为好!”蒙哥玛催促着使君,护着他刚跑到院子里,就见官兵已经从走廊涌了进来,他们已无路可退,如果强行要从前门出去,必定会和官兵交手。
“这边!”蒙哥玛指着围墙,示意使君翻墙出去,赊贷行后面是条黑漆漆的小巷。
使君赶紧朝围墙奔过去,外面的官兵却也追了进来。眼看着快到墙顶了,进来的官兵发现了正在攀墙的使君和蒙哥玛。
官兵首领大声叫道:“就是他们!抓住他们,别让人跑了!”话音未落,一众官兵就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都想争抢立功的机会。
“师父,你先走,我来断后!”蒙哥玛使劲儿把使君往围墙外面推。蒙哥玛一把老骨头,哪里拦得住这么多官兵,不过是为使君逃跑多争取一点时间。
等使君爬上墙头,再返身来拉蒙哥玛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转身从墙头跳到外面的巷子里去。没想到他刚一落地,七八柄刀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站起来一看,原来官兵早就把后面巷子堵住了,就等他自投罗网。官兵们抓住使君之后也没有难为别的人,连蒙哥玛也被释放了。
在方圆赊贷行外面盯梢的两拨人立即将这件事回禀主人,一方是刘驹的人,另一方则是淮南王府刘陵的人。
刘陵得知官府抓走了使君,疑窦顿生。且不说皇帝这么快知道使君回到大汉境内,并且还查出他的落脚处,单是官府抓走使君这个举动,刘陵就觉得必有蹊跷。按理说,使君是从刑场上逃走的朝廷钦犯,如果皇上有心杀他,可以当即就地处决,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折。兴许刘彻还没有打消重用使君的念头,而抓捕他不过是为了免人口舌做出的假象。
早在上次谋划洛阳起义之事,刘陵就已经下定决心要除掉使君这块绊脚石。即使使君是无瑕的亲人,她又将无瑕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般疼爱,可是为了淮南的大业,一切都可以牺牲。
所以刘陵故意让人在洛阳打着吴国叛党拥立使君的旗号,散布谣言,煽动闹事,进而迫使刘彻碍于朝中大臣的压力而下旨处死使君。眼看使君就要被斩,谁知刘驹竟在刑场与少年帮救走使君,刘陵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这次在匈奴,刘驹又放弃了监视使君,让他擅自回到大汉。是而刘陵认定刘驹办事不力,她更喜欢亲力亲为,也派了人暗中监视方圆赊贷行。
刘陵何等聪明,她觉得刘驹不愿杀掉使君一定另有文章。这件事本是刘驹提出来的,他不会不忍心对使君下手。想来定是刘驹不甘心屈居人臣,将来起兵事成之后,他凭借手下的铸币人才和从王府偷走的竹简,也能掌控天下的铸币行当,甚至他们兄弟二人联手大有一番作为也不一定。
这是她和淮南王绝不愿看到的结果,所以刘陵也有自己的打算。对于没把握的事情,她决定亲自出手解决,免得夜长梦多。
“既然他在牢里,那生死就由不得他自己,也由不得我那皇上了。”刘陵眼中闪烁着幽暗的光,她转头对丫鬟闻香低声耳语了几句,闻香连连点头,听完之后就匆匆离开去照章办事了。
天色渐晚的时候,长安城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使君坐在幽暗的监牢里,抬头看着窗外的雨影,忽明忽暗的,好像把那些年摇摆不定的岁月重新在眼前一幕幕铺展开来。
他好不容易决定冒死回到大汉来,原本打算能够阻止钱币大会,也能完成张骞所托,还让蒙哥玛冒险去酒楼通报消息,可最后还是落得这么个下场,他在这大牢里三进两出,谁能说不是命运捉弄?谁又知道这一次能不能还那么幸运呢?
使君正想得入神,狱卒在外面不耐烦地喊道:“吃饭了,吃饭了。”说着就把竹盘放在牢房外,一副爱吃不吃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了。
使君呆坐在地上许久,听着外面的雨声渐渐地转小了,很快天地又会化为一成不变的寂静,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把竹盘拉到跟前来。
牢里的饭食就和外面潮湿的天气一样微微发霉,要是好好吃饭,兴许还能活着期盼转机,使君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一边把难吃的饭食往嘴里送。
使君才吃了一半,就觉得不对劲,突然面色惨白,浑身发颤,又冒着虚汗,嗓子眼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无法呼吸。
他一把用双手抓着衣襟,眼睛瞪得老大,艰难地深呼吸,或许因为动作太大,他蓦地一头栽倒在地上,浑身痉挛抽搐。
刚才送饭的狱卒正好走过来看见了这一幕,吓了一大跳,他赶忙打开牢门进去,摇晃倒在地上的使君。
“喂,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喂!快去找郎中!”狱卒慌忙招呼同伴,大牢里顿时乱作一团。
很快,使君充血的双眼就慢慢翻白,呼吸已经完全跟不上,抽搐的速度也变慢下来。狱卒们的脸色已经吓得和使君一样惨白,生怕使君挺不过去,还一直不停地摇晃他,想让他保持清醒。但使君的身体还是渐渐停下了动作,一动不动,如同睡去了一般。
“喂!醒醒!”狱卒又推了使君一把,见使君没有反应,颤颤地伸手到使君的鼻子跟前去探了一下。这一探不要紧,狱卒吓得惨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后面的同伴领着郎中跑来,忙问:“怎、怎么样了?”
“他、他没……没气了!”狱卒一边说一边颤抖,勉强给郎中挪了一个地方。那郎中过来,先是探了一下使君的鼻息,接着又摸了摸脉搏,翻看使君的眼皮,他叹了口气:“唉,犯人已经死了。”
“死、死了?”狱卒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只见郎中将银针放进使君的嘴里,过了一会儿拿出来,银针已经变黑。郎中又检查了一番散落在地上的饭食,果然,银针同样变黑了。于是断定,使君是吃了狱中的饭菜中毒而亡!
刘彻听说之后,雷霆震怒,且不说使君身份特殊,犯人竟然在大牢里被毒杀,根本就是藐视朝廷!当即责令张汤彻查此事。
朝廷意欲封锁使君被毒害的消息,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这件事就传得人尽皆知。
方圆赊贷行里也得到了消息。无盐淡为了确认,还特意托人多方打探。上面的人虽说不能太详细地告诉他,却透露了张汤奉旨严查的情况,无盐淡转而也就明白,毒害一事属实,几乎当场晕了过去,紧接着就病倒了。
按刘陵的计划,如今使君一死,再没有了引诱各路铸币高手前来集会的理由,刘驹谋划的“钱币大会”以及后续独占铸币市场的打算自然不了了之。这样一来,得到天下之后刘驹也兴不起风浪。
刘驹怒气冲冲地来到淮南王府质问刘陵,这种事情除了她,还有谁能做得出来?
刘陵却只是微挑眉梢说:“本翁主一介女流,哪有本事在大牢里杀人?何况,不管是谁杀了他,为我们解决了一大隐患,不也算好事一件吗?太子殿下又何必这么气急败坏?”
“你!真是妇人之见!”刘驹甩了甩袖子,余怒未消,可又不得不顾及他和刘陵的合作关系。顿了顿,转过头去问刘陵:“翁主就不怕,使君死后,你就不得不依靠我的人来发展硬货市场,如此一来,你就得受我牵制……”
他话未说完,刘陵就掩嘴笑起来。刘驹不解地看着刘陵。刘陵便说道:“没有了任使君,就没有了钱币大会,那么那些铸币高手会选择去哪里呢?当然是当今圣上的纳贤大会喽。我身为淮南国翁主,想要得到纳贤大会的消息轻而易举。这大会上有多少真有本事的人,我随时都能了解得一清二楚,再要笼络这些人又有何难?”
“翁主这么说,那我们的合作?”刘驹闻言,自知他已失去和刘陵合作的筹码,有些担心地问道。
刘陵摆出笑脸,说道:“太子殿下多虑了,本翁主只是说,为了我们的大业着想,不如就以这纳贤大会为界限。”
“你的意思是……”刘驹对她的话似有领会,又不敢确认。刘陵点了点头,肯定刘驹没有说出口的猜测。
若是纳贤大会顺利进行,刘彻广纳天下铸币能工巧匠为己所用,势必要推行一系列法令政策,甚至将铸币权收归中央。而刘陵的计划就是借纳贤大会之机动手,这是最佳的时机!
那些铸币人才也会转而效力于淮南王,没有刘驹或者使君又能如何?
赊贷行里一连几日愁云惨淡。他们想将使君的尸体带回来安葬,可朝廷以案情复杂还未勘破为由,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蒙哥玛帮忙照顾无盐淡,听无盐淡回忆往日使君还在世时的种种情景,又不禁一同唏嘘落泪起来。
“我本以为,我辗转一辈子终于找到了能够实现我的梦想的人,好不容易来到长安,没想到,师父他……”蒙哥玛叹息着,满面愁容。不仅是为自己落空的梦想,更多的还是这段日子以来,他已经和使君亦师亦友,渐渐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如今师父遭难,他怎么能不难过呢?
“我没有照顾好使君,我对不起英卓兄啊!”无盐淡使劲儿咳嗽,人也更加虚弱。
没想到话音刚落,两个人就冲了进来,竟是无瑕和悠然两人。自从上次分别之后,悠然带着无瑕回到秦岭山中治病,经过这几日的调养,无瑕的身体略有康复,便着急下山与家人团聚,没想到刚进长安城就听说了使君被害的消息。
悠然和无瑕都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一路奔回家中,见到整个赊贷行和无盐淡等人的模样,瞬间全都明白了。
“爹,这不是真的!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使君哥哥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无瑕大叫着,眼泪不停地掉下来,怎么也无法面对残酷的事实。
这些年来,他们经历过的那么多大风大浪,都一一挺过来,为什么在她终于平安之后,他却永远地离开了?
无瑕痛哭着飞奔出房间,无盐淡想去追,又卧病不起,只好让悠然跟着追出去,生怕无瑕出什么意外。
可是悠然心里的难过又怎会比无瑕少?
她追上无瑕,两个人却也是抱头痛哭。
阴云翻滚着,灰暗的天空压抑地她们喘不过气来。往事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
小时候,使君不努力练武功,英卓罚他不许吃饭,无瑕就偷偷带肉夹馍给他。
小时候,使君铸币烧伤了手,都是无瑕替他包扎,以至于后来无瑕对此都轻车熟路。
小时候,无瑕受到邻居男孩的欺负,都是使君替她出头,保护着她,而柔弱的她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看着他被好多男孩扑倒在地上,她只是一味地哭。可是使君爬起来之后,还是擦擦她的眼泪,笑着跟她说,他什么事都没有,早晚有一天他会把这一顿揍还给他们。
后来使君到了山里,遇到了悠然。
每一次悠然自告奋勇去抓野兽,遇到野兽攻击,都是使君挡在她面前,还替她在师祖爷爷那里背黑锅,使君就被罚在雪山上打坐一天。那么冷的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冰天雪地里……
悠然去看他在洞里铸币,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的是使君的外衣……
好多的回忆,在这一刻,都变成了眼泪的源泉,好像永远也不会干涸。
“一切都会过去的!”悠然紧紧抱着无瑕,然后擦干脸上的眼泪,郑重地对无瑕说,“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让大笨熊在天之灵还为我们担心,他未完成的事情,我们来替他完成!”
“我们替他完成?”无瑕半带着眼泪,一眨不眨地看着悠然,满脸不解。
“大笨熊一直都在为铸币而奔忙,为了他两位父亲和钱王爷爷的心愿,他要将铸币技艺发扬光大,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如今他因此而遭人毒手,我们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我们一起替他把这件事情做完。”悠然告诉无瑕,使君留下一个秘密,除了使君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悠然将无瑕拉到屋里,脱去外袍后,从腰间取下缠着的腰带。无瑕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悠然,你……”
悠然没有解释,她将解下的腰带展开来,上面竟是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开首是几个大字“铸币偶得”。
悠然这才对无瑕说道:“当年,钱王爷爷临终时,留给使君这条腰带,上面记载了他老人家多年的铸币经验。使君接手以后,根据自己的铸币体会,不断补充完善,如今内容已经非常详实,是铸币者难得的秘籍。他担心自己带着不安全,万一落入他人之手,就悄悄地让我系在身上。”
无瑕看后,大为惊叹:“这确实是无比珍贵,可我们应该怎么办?”
悠然犹豫着:“我想要是把它交给朝廷作为纳贤大会的重礼,相信一定能物尽其用。只是朝廷这样对待大笨熊,咱反而帮助朝廷,多少有些不甘心。”
“既然是使君哥哥的心愿,我们就一定要帮他完成的对不对?”一提到使君,无瑕又忍不住哭得梨花带雨,惹得悠然也跟她一起抱团哭起来。
待她们心情稍稍平复一些,悠然又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如何将这腰带献给皇上?她们二人在房中合计了许久,却都没有想到好的对策。
谁知,她们所谈论的一切有关于“铸币偶得”的事情全部被刘陵派来监视方圆赊贷行的暗探听去了。暗探立刻返回淮南王府禀告了刘陵。
刘陵听罢,着实吃了一惊。本以为只有淮南国拥有的那几卷竹简书写着铸币的技艺,乃是先辈流传下来的无价之宝,可惜已经被刘驹偷取。上次在春满酒楼和掌柜的曾提到此事,可刘驹拒不归还,碍于他们的合作关系,刘陵也不好意思再张口讨要。
没想到竟然在使君的遗物这里也有一份类似的钱币秘籍,想来定是一代钱王长安雪所著的铸币心得又交由使君,价值自不言而喻。并且暗探还告诉她,悠然她们想要将此物进献给皇帝刘彻。
刘陵对着暗探耳语几句,便让他退下了,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似乎是因为使君的死,无瑕和悠然她俩谁也无法独自入眠,便一起躺在炕上,各自想着心事。虽然不言语,但她们却都在想念着使君哥哥。
忽然房门传来了“吱呀”声,不等无瑕和悠然反应,三个黑衣人破门而入。
“把腰带交出来!”黑衣人手持利剑,叫嚣着。
悠然强装镇定,冲着黑衣人大喊:“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怎么知道腰带的事情?”
黑衣人将剑一指,怒喝道:“小丫头,休要多言。只要交出腰带,我们便可放你俩一命。”
悠然见状,情急之下只好说:“腰带不在这里,我放在我屋子的房梁上,你们随我去取。”
此时无瑕已经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紧紧地拽着悠然的胳膊,心想腰带并没有放在房梁上啊,难道是悠然想出了什么办法?殊不知悠然也是慌不择言,一心想要保护使君留下的遗物,其实那秘籍正缠在她腰上呢。
黑衣人将剑架到她俩的脖颈上,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门,朝着悠然的卧房走去。悠然走在最前边,心想着如何才能摆脱此时的境况,她们不会功夫,而对方武艺高强,难道真要把秘籍交给他们?
而他们一行人的身影恰好被院子里的探梅看到。
探梅本是见无瑕的房间这么晚了还亮着灯,以为是无瑕思念使君夜不能寐,想要过来安慰无瑕,却见到了这一幕。探梅不由得大喊起来:“快来人呐!快来救小姐!”
这一声尖叫将赊贷行里所有人都惊醒了,听到有人闯入,大家都拿上厨具、笤帚、铲子一类的东西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