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听到宝妈的话,使君心头一震,刹那间脑海闪过无数疑虑,但他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只想去看看无瑕是否安然无恙。
宝妈说翁主正在陪着无瑕,而使君潜意识里觉得无瑕需要的是他,刘陵也清楚这一点,所以立刻让宝妈过来通知使君。
使君飞快地冲进无瑕的房间,刘陵正陪无瑕坐在炕边。刘陵一直安慰着无瑕,看起来无瑕在竭力平复自己内心的不安。无瑕的确是有些受惊,虽然她表面上强装镇定,但是她原本就是那种心理十分脆弱的女孩。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一个人的陪伴能够比得上使君的。
刘陵看到使君进来,站起来招呼他。“你来得正好,门卫刚在王府大门口旁边的拐角发现她,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受了惊吓,所以我觉得还是由你来陪陪她比较好。”刘陵边说着让开了位置,示意使君坐下来陪无瑕。
使君点点头,在无瑕身边坐下来,一边关切地打量着无瑕,看她有没有受伤,一边问道:“你没事吧?我们都在找你,你怎么离开王府也不说一声?”
使君正问着,忽然瞧见无瑕的额头附近有一小块淤青,像是被人打伤的。使君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有点着急地追问道:“是有人把你打晕了带走的?到底是什么人?离开王府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使君问完一连串的问题,然后静静地看着无瑕,给她一点时间,让她理清思路。其实使君也不愿意强迫无瑕再去面对她刚经历的险情,只是仍对受到威胁充满疑惑,急于确保无瑕的安全以及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才忍不住一口气全问出来。
好在刘陵确实是了解无瑕,有使君陪着,无瑕不多会儿就好转许多,但她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嘴唇发白并微微地颤抖着说道:“宝妈陪我回后院之后,我想在院子里一个人静一静,可是突然有人从后面打晕了我,等我醒过来,已经不在王府了。不过我看不清楚,只知道在黑乎乎的房间里,对面不止一人,他们给我灌了什么东西,然后我……我又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我就躺在离王府不远的街角,这时候守卫看到我,才把我带回来。不过我真的不知道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无瑕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想要回忆起更多的细节来,但当时的情况实在太混乱,无瑕也说不清楚,使君只好让无瑕先躺下休息。
不过使君并没有因无瑕回来而轻松,反而更加担忧他收到的丝绢上写的,如果那张丝绢上指的是无瑕,而对方将无瑕当做筹码,又怎么会轻易放了她?使君顿生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前厅来人叫刘陵过去,催了几遍,刘陵也不好再耽搁,便交代使君照顾无瑕,顺便等候郎中过来。那群人把无瑕抓走也不知意欲为何,所以刘陵坚持让郎中看看为好。
刘陵离开不久,郎中就进来诊脉,只有使君陪着无瑕,也只有他们二人听到了郎中说的结果——慢性中毒!
使君在山上也跟药葫芦学过一些简单医术,待郎中走后,亲自为无瑕把脉,脉象果真与常人有异,才敢确认无瑕的确是中毒。看到使君急得冷汗直流,无瑕安慰他先别慌,虽说中毒,身体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这也让使君明白了那张丝绢的意义。上面说的“她”的确是无瑕,而无瑕能够回来也不是什么意外,是对方故意为之,因为按照方才郎中所说,这种毒药的解药要依照毒药的配方来调制,只有下毒之人才能解,否则只会让毒药发作更快。
那些人把无瑕放回来,是因为无瑕已经受到他们的掌控,而真正的目的,怕是要通过无瑕来让使君听命于他们。只是使君还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这些事情使君都藏在心里没有告诉无瑕,他也对刘陵隐瞒了丝绢的存在和无瑕的真实病情。
他安抚无瑕不要担心,他定会妥善解决的,并且嘱咐她不要告诉别人。丝绢上说要单独见使君,那么无瑕中毒的事情或许不该让更多的人知道,免得节外生枝。
到了午夜,无瑕也睡着了,使君一个人悄悄溜出王府,去丝绢上指定的地点。因为先前刘陵曾下令封锁全城,所以对方可能也意识到他们没办法轻松出城,所以接头地点就定在城里。
城东只有一家赊贷行——葛记。他站在门口盯着葛记大门,然后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跟踪他,便走上去敲门。
很快就有个小伙计来应门,打开一道门缝,鬼鬼祟祟朝外面望了望,看到只有使君一个人,才把门打开多一点,却也只容使君一人进入,旋即就把门拴上了。
使君随着小伙计穿过前厅走去后院。前厅里黑乎乎的,只有小伙计手里拿着的蜡烛能够勉强照亮房间的陈设。使君借着昏黄的烛光一路打量,只能看清楚这是个标准的赊贷行大厅,有兑换钱币的柜台,有几幅山水图和青蚨图像,总之都是一般的赊贷行会摆放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
从偏门出了前厅以后,走到一条长廊,长廊的尽头是个圆拱门。小伙计就把使君领到了圆拱门后面的院子里。
使君一进门只见院子里烛火通明,豁然开朗,一个古稀老者端坐在石桌边。
就是这老头的手下从王府绑架了无瑕?那他一个小小的赊贷行掌柜也未免太胆大了吧?
“老爷,人到了。”小伙计把使君领进去之后禀报了一声,便退下了。老者打量着使君,片刻之后,露出一抹略显诡异的笑容,说道:“‘钱王’的传人,果然器宇不凡。”
使君心头微微一震,这个老者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他的来历!
“你是什么人?”使君禁不住问道。
老者又微微笑了一下,抬起双手来示意使君看看周围:“这是我的赊贷行,如你所见,我就是个普通的子钱家。不过,我是唯一能帮你的人。”老者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只小药瓶放到石桌上。
使君看见那药瓶,似乎意识到什么,但他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等着老者把事情解释清楚。
“里面的这一颗药丸,只是解药的三成,可以延缓三个月的毒发时间,在这三个月内,只要你乖乖听从命令,随后我会给你第二份解药。”老者把小药瓶往使君跟前推了一点,示意使君可以带走它。
使君诧异地盯着他,老者明白使君的意思。
“不过,这三次毒发,一次会比一次时间更长,第二次大约半年,这第三次嘛,时间就很难说了,完全取决于任公子。”
“取决于我?”使君拿起解药看了看,仍是注视着老人,眼睛里闪烁着寒光,或许他在考虑着对老者动手,强迫他交出全部解药。
“任公子,老夫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子钱家,所以你若想从我手里得到什么,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个——”老者指了指使君手里的解药,脸上带着冷静的笑容。
接着老者又说:“就是把这个,以及他们的要求转给你。”
“那……‘他们’要我做什么?”使君手里握着解药瓶子,看上去老者和颜悦色,如果在街上迎面相遇,使君绝不会想到这样一个老人会包藏祸心,但现在老人解释说他不是幕后黑手,也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至少他是那群绑架者中的一员!
不过使君显然对他们将会提出的要求更加担忧。如果这些人要求他做的事情超过了他的底线该怎么办?
对于使君的疑虑,老者却笑了笑说道:“你并不需要做太多,只要跟着淮南王,听他的命令为他做事就足够了。这不算为难你吧?”
使君着实有几分惊讶,老者提出的要求竟然是让他追随淮南王!难道说,这件事的幕后主谋是淮南王?可是他旋即想到,淮南王还不至于这么笨,用这样的手段不是明摆着把矛头指向自己吗?可是对方如此大费周折只是为了让他跟着淮南王?
离开赊贷行回到王府,整晚使君都在斟酌此事。
若是老者所言不虚,那么这粒解药至少能让无瑕平安度过三个月,也就是说,他有三个月的时间查明真相。对方也并未言明如何跟着淮南王,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