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被相国府侍卫强行押着就要往外走,等他被送去官府审问一通,就算最后能还他清白,恐怕也已经错过了防范闽越大军来袭和营救董成则将士们的最佳时机。
“相国大人,闽越大军已经在边境蠢蠢欲动,我这里的密信有重要情报,军情紧急!如果你不看的话,东瓯就要亡了!”使君为了引起蒋威武的注意,不得不说些满座皆惊的话,只有震住他们,他们才会给自己报信的机会。
听到他那句“东瓯要亡了”,蒋威武立刻叫住管家:“留步。”
管家听到使君的话也是大吃一惊,瞪着使君说:“你、你竟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还说你不是细作?”
“我这么说,是因为你们这些高官厚禄的人,压根儿就不关心边境的处境,大半个边境都快要沦为闽越的国土了,你们却还不知情,你说,东瓯国是不是要亡了?”使君振振有词,脸上丝毫没有惧色,倒让管家自觉语塞。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对边境的事情这么清楚?”管家好半天才憋了一句话出来。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我不过是受人所托,将密信交给相国大人。董成则,相国大人对这个名字应该不陌生吧?”使君抓住机会,赶忙说出董成则的名字,以引起相国大人的重视。
“董成则?戍边大将董成则?”蒋威武对这个名字自然十分熟悉,虽然董成则比蒋威武年轻不少,但董成则年少有为,在边境多有建树,与蒋威武更是忘年之交。蒋威武一听使君说董成则的名字,一脸不解地看着使君:“你和董将军有什么关系?”
“我并不认识董将军。但他有关于闽越的重要军情,特意派遣信使送回密信。信使在半道遭闽越士兵追杀身亡,我受人所托,将密信带到相国府,董将军说,只要相国看见密信,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使君说着,挣开左右两边的侍卫,从怀里拿出密信来。管家和侍卫见相国没有反对,也不敢再阻拦使君。
使君拿出密信之后,管家还是先将他拦下,确定没有在上面做手脚,才呈给相国。
蒋威武拧着眉头看完,脸色变得极为沉重。此密信确系董成则所托,而且还是用血书写成,看来使君刚才所言不虚。
近来东瓯与闽越的数座边境小镇遭袭,而后救济百姓的辎重部队也受创,蒋威武本以为两国终年摩擦不断,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只是派一支精锐部队协同辎重官剿灭了闽越先锋军,即刘驹所率领的那支队伍。
而此时看了董将军的密信,闽越国竟打算以举国之力彻底征服东瓯国。蒋威武不由得站起来,拿着密信的手也有些颤抖,立即吩咐管家去替他准备车马,他要入宫速见东瓯国王。
临走时,蒋威武还特意吩咐管家不要为难使君,不管使君是因何被下面官府通缉,他冒着生命危险带来的情报,对东瓯极为重要,已经帮了东瓯朝廷一个大忙。
蒋威武匆忙离开以后,管家对使君赔着笑脸,到官府澄清了被通缉的误会。后来管家还坚持要照礼节送使君回住处,使君一想到聂宗义的微妙身份,婉言谢绝了。
天色渐晚,使君回到聂府。他担心无瑕或者钱串子找不到他会担心,特意加快了脚步。虽然无瑕可能还在生他的气,但使君心想,无瑕也不至于这么久都不愿理他吧?说不定他回去的时候,无瑕正在到处找他呢!
使君一边往无瑕的房间走去,一边摸了摸怀里的荷叶包。珠钗已经断成两截,他打算自己动手修好再送给无瑕。
当使君走到拐角的地方时,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花园那边走来,即便隔了这么远,使君也能认出来正是无瑕。
可是无瑕身边那个人,却不是他所熟悉的探梅或者钱串子。那人比无瑕高出许多,身形健硕,是个男子。等到对面走近一点了,使君才发现,那个人竟然是聂如风!
聂如风怎么会跟无瑕走在一起?而且看样子两个人有说有笑,好不快活。
使君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然冒上来一股莫名的火气,想要走上去质问无瑕,他都已经提醒过她,这个聂如风可能不是好人,为什么还要和聂如风走得这么近?
使君刚迈出两步,转念一想无瑕可能还在生他的气,那么他这时冲上去教训她,岂不是火上浇油?
最终,理智战胜怒火,使君转身离开了,脚步有些沉重。
无瑕还不知道使君来过,跟聂如风说说笑笑地走回房间。
“麻烦聂公子了。我还要去看望探梅,就送到这里好了,让你陪着走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无瑕抱歉地对聂如风笑了笑,两颊的酒窝犹如盛开的桃花一般甜美动人。
“无瑕姑娘还跟我这么客气啊?这是在我家,照顾你是应该的。再说,像你这么好的姑娘,能走在你身边,是我的荣幸才对。”聂如风说着,低头笑了笑,也有几分腼腆。
听到聂如风夸自己,无瑕不禁有些脸红,不知该说什么化解尴尬。
这时钱串子冲出来,兴高采烈地用手对无瑕比画着。聂如风是没看懂钱串子咿咿呀呀在说些什么玩意儿,无瑕却明白了,立刻奔向探梅的房间。
探梅终于醒过来了!
无瑕什么话都顾不上说,就冲进房间抱着探梅痛哭起来。她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表达此刻的激动心情,如果探梅一直昏迷下去,那她一定会自责一辈子的!
“小姐,你没事吧?我没有保护好你。”探梅看无瑕伤心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你别这样,不是你的错,你别怪自己了。”探梅一边说着,一边替无瑕擦着眼泪。
主仆俩就这么相拥着过了好久,无瑕才擦擦眼泪,非要亲自去给探梅准备吃的。探梅哪里肯同意,本来就没有主人伺候下人这种道理。可她又拗不过无瑕,只好由着无瑕去了。钱串子跟着无瑕一直把她送到厨房,自从上次出事之后,钱串子可不敢让无瑕一个人在这深宅大院里独自走动了。
走了一会儿,钱串子故意跟无瑕比画起使君来。无瑕愣了一会儿低头绞着手指说:“我知道使君哥哥说那些话都是为我好,我也没有真的生他的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使君哥哥好像对聂公子有偏见。或许使君哥哥有自己的判断,但毕竟聂公子救过我,我怎么能说他是坏人呢?”
钱串子点点头,没有再往下问。
等无瑕照顾好探梅睡下,天已经很晚了。她想起钱串子说的,转悠着走到使君的卧房去了。
使君房里亮着灯,能看见他正在窗下忙活。无瑕知道使君的性子,走到哪里都闲不下来,指不定又是在研究什么钱币。
无瑕来回了两次,最后还是悄悄地离开了,没有打扰使君。
灯光下,使君一手拿着刻刀,一手抓着珠钗。钗子断裂的地方已经重新熔铸过,将两截接在一起,只是接口处还有些粗糙,使君正在打磨雕琢,烛光在旁边的灯罩里,时不时地闪烁着,将使君的侧脸照得忽明忽暗,也勾勒出他脸上认真的神情。
东瓯边境的群山里,连绵阴雨,寒气袭人。山坳下,一队七八十人的东瓯戍边士兵东倒西歪,或是坐着,或是躺倒在树下,不仅冻得瑟瑟发抖,还饥肠辘辘,士兵们已经很久没有饱餐过了,靠树皮野草充饥。
一棵苍老的古树下,董成则只穿了将军的盔甲,浑身湿漉漉的,一只脚踩在大石头上,用另一只脚支撑着身体的重量。他的外衣已经给发烧的士兵当被子用,只是倒下的士兵越来越多,而他能做的越来越少,这让他眉头紧皱,终日都难以舒展。
在他背后,一名亲卫正在忧心忡忡地禀报:“将军,天气陡然变冷,这山坳里可以食用的野草也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咱们坚持不了几日了。”
董成则发灰的眼珠动了动,望向远处,长叹一声。他低头抽出剑来,将剑身举到自己面前,寒光将他惨白的脸色映照出更深的寒意。
“这么多天过去了,朝廷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恐怕咱们派出去的人已经……将军,这个时候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了,否则,我们会全军覆没,倒不如现在背水一战,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也比在这里被冻死、饿死好呀!”亲卫苦口婆心地劝说,一脸坚毅的模样,似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董成则握紧剑柄,回头望了一眼他的士兵们。他们一个个冻得脸色发白,嘴唇乌青,蜷缩成一团试图保暖。这鬼天气,不知要持续多长时间,如果大雨继续下着,他们的处境则会更加艰难。
士兵们在自己面前一个一个倒下,心中悲痛万分。作为战士,就算倒下也应该是倒在进攻的路上,倒在敌人的血刃下,而不是倒在这恶劣的天气里!
可是董成则还一心惦记着援兵,怀着一丝的希望,密信一定能够送到,如果他们再多忍耐几日,或许就能等到援兵,这样就能有更多的士兵活下来……
亲卫见董成则已经有些动摇,只是还一直下不了决心,不禁急道:“将军!属下宁可战死,以身殉国,让朝廷知道闽越的阴谋,也不愿冻死在这不毛之地,成为死不瞑目的冤魂啊!”
一些士兵听了亲卫的话,也纷纷跪下来请求。
“将军,出兵吧!”
“我们杀出去!”
“将军,我们不怕死,只怕死得不值啊!”
“将军……”
董成则看着那一双双饱含热泪、殷切期盼的眼睛,他往前跨出两步,扶起跪在面前的亲卫,哽咽着说道:“董某此生有幸与兄弟们并肩作战。你们追随董某多年,出生入死,毫无怨言,董某不才,让大家身陷绝境。但能为国捐躯,相信大家同我一样无怨无悔,现在就是我们以身报国的时候了!我董家军就算拼至最后一人,也绝不允许闽越一兵一卒踏进东瓯国土半步!”
说罢,董成则高举宝剑,如若登高一呼,应者云集。方才还士气低迷的士兵们纷纷起身拿起了武器,准备同董成则一起作最后一搏。
“杀啊!”
倾盆大雨中的山坳,传出阵阵惨烈的厮杀声,鲜血和着雨水流了满地汇入河流,只留下一排横七竖八的尸体。
东瓯士兵自知横竖也是一死,都无所畏惧,冲杀起来勇猛异常,竟将闽越士兵打得节节败退。但闽越部队军需充足,以逸待劳,双方兵力相差悬殊,打定主意要全歼群东瓯残军。
东瓯士兵以一敌二,还是逐渐落了下风。一番激战之后,惨叫声也越来越低。
东瓯士兵不过剩下区区数十人,而闽越士兵的人数至少是他们的几倍。东瓯士兵已疲惫不堪,在雨地中举步维艰,包围圈逐渐缩小,将他们逼得紧靠在一起,形成瓮中捉鳖之势。
“董大将军,你已经无路可逃了,不如放下武器投降,或许我们主上爱惜你是个人才,会留你一命。共同为我大闽越国效力,日后灭了你们东瓯,你也是我闽越的一大功臣啊!”闽越主将骑在战马上向董成则劝降,目光中充满戏谑和鄙夷。
他的话虽然这样说,可董成则之名威震边关,闽越一直不敢来此兴风作浪,而董家军向来也是闽越的心头大患,如果今日能杀了董成则,其名一定声传百里,哪个武将不想借此名扬天下?
董成则为东瓯在边境驻扎多年,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绝不会贪生怕死束手就擒。敌将早已有打算,却还劝降董成则,不过是胜利者的炫耀而已。
这炫耀的意味董成则和他的手下都听得出来,尤其是拥戴董成则的士兵们,很为董成则愤愤不平。若说在沙场上面对面地较量,他们的董将军绝不会输给对面那些洋洋自得的家伙,只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没想到一代名将,竟要无声无息地丧命于这偏僻的小山坳中,实在叫人痛心不已!
亲卫拿剑护在董成则身边,自己已经遍体鳞伤,却一步都不退缩。他朝人群中瞅着,双眼好像在打量什么,对面黑压压一片人,他心知这样继续纠缠下去,他们必然全军覆没。顿了片刻,他忽然扔掉手中的长剑,向闽越大将高举双手,跪倒在地,染血的脸上一副惊恐的表情:“我、我投降,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你!”董成则瞪大眼睛看着亲卫,说不出话来,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跟随自己多年的亲信,会是苟且偷生之辈,竟在危难时刻临阵脱逃,向敌军投降!
“将军,属下对不住了。属下家里还有年事已高的老母要奉养,妻子又有孕在身,我不想死啊!”亲卫含泪看着董成则,说完转身跪着挪向敌军大将,雨水早已将他浑身打湿,身后拖行出一道血迹。
“哈哈,还以为董家军有多了不起,也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之辈!”敌将嘲讽道。
连围绕在董成则身边的东瓯士兵们都纷纷大骂亲卫,只有董成则一言不发,脑海中回想着,方才亲卫恳求自己杀出去的画面,怎么也不像是会投降的人。刚刚亲卫对自己说的一番话,在董成则听来,不像是惭愧求饶,倒像是在嘱托什么……
“我身上有边境布防图,只要你保我不死,我定能助你击破董家军,直入东瓯境内。”亲卫走到敌将面前说道。
“哦?你所言当真?”敌将衡量了一番。片刻之后,他又说道:“你且将布防图给我看看,便知真假。如果你所言属实,本将军不仅饶你一命,还保你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亲卫闻言便伸手到怀里摸索东西。
忽然,董成则脑海中灵光一闪,大喊一声“不要”。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董成则这话喊出口的前一刻,亲卫已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朝敌将刺去。
这把匕首,董成则还记忆犹新,是当年亲卫娶亲时,董成则作为贺礼送上的。行军打仗之人,身上总要带一明一暗两把武器防身,董成则是为自家兄弟的性命着想,没想到……
敌将对董家军的人怎会一点防备都没有?见亲卫用匕首刺过来,敌将反应敏捷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反方向一折,亲卫手里的匕首顺势就刺进了他自己的腹部。
董成则叫喊时已经来不及,亲卫口角渗血,却死死抓住敌将手腕不放,一边高喊:“护将军突围!”一边拖着敌将冲向闽越士兵,敌阵顿时一片大乱,竟当真冲出了一条缺口。他的眼睛却紧紧盯着不远处,也就是这支运送粮草队伍备用的马匹。
东瓯士兵们这才明白,亲卫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们开路,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助董将军逃离!
疲惫不堪的东瓯士兵,突然看到了一线曙光,顿时士气大增,连上天仿佛也为他们的勇气而动容,炸响了几道惊雷。众士兵团团围绕在董成则周围,一路杀向马匹的方向。仅剩的十余人,经过拼杀之后,只有两人护在董成则左右。他们其中一人自觉留下断后,另一人将董成则推上马之后就返身去帮忙。
董成则哪肯这样丢下他的士兵自己逃走?可那两人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对面二十多人,很快就被刺得浑身血肉模糊,嘴里还念念不忘:“将军,快走啊!”
大雨如注,几乎迷了董成则的眼睛。他噙着热泪,痛苦地向天长啸一声,双腿用力一蹬,驾马飞驰起来。闽越敌将带着几人骑马在后面紧紧追赶。
“想跑?”敌将冷哼一声,从马鞍一侧取下一支箭,骑在马上就搭满弓将箭射了出去。
利箭划破长空,拨开雨水,正中董成则的后背。董成则手一抖,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但他很快勒紧缰绳,稳住了坐姿,忍着剧痛策马飞奔。
敌将不慌不忙地又取出一支箭,搭弓一射。箭飞出去,笔直地扎在了马屁股上。
马吃痛地嘶鸣一声,收起一双前蹄,将董成则摔下马。董成则在地上滚了两圈,插在背上的箭也折断了,断箭更深地扎进肉里,鲜血直流。
董成则用剑支撑着站起来,颤颤巍巍地往前走了两步。
离东瓯军营还有很远的距离,后面的追兵却已近在咫尺,董成则知道自己逃跑无望,干脆转过身来朝面向追兵,大义凛然毫无惧色。
敌将拔剑跳下马迎向董成则。董成则身受重伤,哪里是敌将的对手,三招就被打翻在地。
敌将毫不留情地举剑朝董成则胸口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嗖”地飞来一支冷箭,竟直直地穿过了敌将的胸膛。敌将身子一僵,举着剑的手还没放下,整个人就倒在地上断了气。
剩下的闽越士兵面面相觑,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何事。
只见前方忽然杀出一支大军,打着东瓯的旗帜。这些闽越士兵哪里还顾得上身受重伤的董成则,慌忙转身逃命,却被赶来的快马追上全歼。
来人正是受相国蒋威武委派,前来解围的另一员东瓯大将。东瓯的援军救下董成则,他因饥寒交迫又身负重伤,早已昏迷不醒,仅剩一息尚存。
东瓯朝廷眼见与闽越的战争迫在眉睫,对方已下定决心要消灭自己,当即派出特使快马加鞭,火速将战况传给大汉。刘彻得知一个小小的闽越国竟不自量力挑起战事,不禁勃然大怒。大汉与东瓯有约在先,立即命守卫边境的五万人马支援东瓯,并且受命正在东瓯暗查聂宗义的张翼德一同协助大汉军队。
不消几日,汉军集结完毕,开拔东瓯,驻扎在边境的东瓯军营附近,加强了巡逻戒备,严防闽越偷袭。按照事先预定的联系方式,张翼德与汉军将领取得了联系,传达了圣上的旨意。
董成则虽身受重伤,经过医治已苏醒过来,只是服了药,简单地包扎了几下,伤势有所稳定,却不肯安心休息。他听说大汉派军队前来支援,心系国家安危,不顾浑身伤痛,一定要共商御敌大计。
“这次多亏有人向相国大人传递情报,我们才能及时赶到援助,否则董将军你危在旦夕啊!董将军是朝廷的栋梁之材,这边境多亏有将军在,才能保我东瓯多年平安,可不能让闽越的奸计得逞!”东瓯将领感叹地说道。
想想当时的情形,如果他们晚到一步,董将军恐怕性命不保。顿了顿,此人又说:“听说报信的还是个汉人,差点被当成奸细抓起来,还好相国大人慧眼识人,才没有贻误军情,否则……”说着,他和董成则对着身旁的汉军将领和张翼德拜了拜,以示敬意。
“大汉皇帝派五万人马支援我东瓯,相信小小闽越要想拿下我们,简直是痴心妄想!”董成则气愤地说道。
“贵国与我大汉乃是多年盟友,互帮互助互利,如同唇齿关系,东瓯遭难,我大汉绝不会袖手旁观,两位将军放心。”汉将很圆滑地打着官腔,不过他也说得也很在理,刘彻断然不会看着自己的友好邻国挨打,而放任一条饿狼到自己身边来。
董成则镇守东瓯边境与闽越对峙和作战多年,大概没人比他更了解闽越的战事,这时他提出怀疑说:“闽越不算是个繁荣大国,他们虽然好战,但其国力还达不到进行这么大规模战事的地步。闽越要挑起对我东瓯的战争,背后一定有充足的财力支持,这其中必有蹊跷。”
张翼德默然片刻,才说道:“闽越背后是聂宗义的铸币场帮助,他们里外勾结,早就在为打仗做准备。只是以往聂宗义提供的财力有限,无法支持大规模的进攻,所以闽越一直是对贵国和我大汉边境进行骚扰。可这次闽越在边境大肆囤积粮草,数量之巨,超乎往常,说明他们已经蠢蠢欲动。这也意味着他们有了更多的财力支持。如果不是骆余善又找到了新的财主,就是聂宗义提供的钱更丰厚了。”
说罢,张翼德陷入了深思之中。
以聂宗义的铸造技艺和能力,要短时间内铸造出大量的钱,只可能是有“高人”相助,所谓的高人,当今天下又有谁呢?“钱王”的亲传弟子到底有多大能耐,他也心知肚明。一旦聂宗义的私盗铸币做得更好,就有越多的商家愿意和他合作,那么聂宗义的生意路子自然就更宽了,短期内积累大量财富也绝非难事。
近来几日,张翼德留意到新出现在市肆的聂氏私铸币在色泽上有所变化,明显是杂质减少了,这细微之处让他已经觉察到什么。所以张翼德怀疑,使君已经开始和聂宗义合作。如果这是真的,他那晚的一番苦言相劝算是白费了,张翼德不由得深感痛心。
“哼!不管这背后有什么阴谋诡计,我董成则发誓要将他们铲除干净,为我这么多枉死的兄弟们报仇,绝不让他们踏进我东瓯国土半步!”董成则握紧拳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