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白天仍在研究聂氏私铸币,晚上就修补那支珠钗,珠钗的做工很是精细,使君也就一点不敢马虎,把铸接的地方雕好以后,还特意加固,以免无瑕不小心又摔坏了。
使君接连两个晚上,总算把珠钗恢复原貌。他拿着珠钗去找无瑕,心里竟还有些忐忑。
从前他把无瑕当做自己妹妹,做什么都无拘无束,可这一次争吵使得他俩之间连着好几天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无瑕也不像往常一样来找他,黏着他玩,这种疏远的感觉让使君极不适应,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都捉摸不透的奇怪心理,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心坎上被抽走了似的,空空地充满了茫然、困惑和落寞。
使君拿着珠钗走到院门口,就看见有人先他一步敲开了无瑕的房门。
不出所料,那人正是聂如风。
使君不禁想到,这几日聂如风跟无瑕走得格外近,两人交往也很频繁。使君不知道聂如风为什么常来找无瑕,心里总觉得他一定有什么目的,可他又说不上来,更找不到一点证据,只好自己憋在心里。
更让他担心的是,无瑕跟聂如风似乎很合拍,每次看见无瑕跟他在一起,脸上都挂满了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不是礼貌性的应付,而是发自内心的。上次无瑕就是因为聂如风跟使君大吵了一架,要是在以前,使君绝对不相信无瑕竟然会护着别人而责怪于他,还这么久不愿意搭理他!
难道这个聂如风真有什么魔力,还是说,他聂如风在无瑕心中的地位跟自己不一样?
使君莫名地烦躁起来,担心无瑕被欺骗,可是他知道若是自己多嘴的话,可能又会像上次一样不欢而散。他转身就想走,可一瞧见无瑕把聂如风请进屋子里去,心头又有几分不安。
尽管上次无瑕遇险是聂如风及时解围,可使君对聂如风这个人始终捉摸不透。也许是聂宗义给使君留下的负面印象,被使君推及至他儿子身上。反正使君觉得不能就这么放任聂如风单独和无瑕在一起。
使君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很冠冕堂皇,可他骗不了自己,心底怀着一丝自私的想法,想知道他们俩在一起都谈论些什么,为什么聂如风总能逗无瑕开心,几次转身想走,却仍在院子门口徘徊着。
聂如风走进无瑕房间,无瑕赶紧给他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这茶还是聂如风给她送过来的。聂如风呷了一口热茶,暖暖身子,略带歉意地对无瑕笑了笑说:“我打小就比寻常人怕冷,让姑娘见笑了。”
“聂公子说哪里话?这么冷的天气,你还专程给我送东西过来,是我不好意思才是。”无瑕抱歉地笑了笑,捡起聂如风专程给她送过来的丝线。这时聂如风看到桌上放着个箩筐,里面装着针线和一条正在绣花的男用手绢。
“我听下人们说,你之前要过一些丝线,正好前些日子有客人给府上送来一些,我想你可能会用到。”顿了顿,聂如风指着箩筐里的手绢说:“你要丝线就是为了这个吗?”
“嗯。”无瑕点了点头。
聂如风眼里竟流露出一丝落寞的神情,说道:“真羡慕那个人。”
“啊?”无瑕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聂如风何出此言。
“这条手绢你肯定是绣给什么人的吧?听说女孩只会给自己所心爱的人送手绢,能被无瑕姑娘爱慕的人,当然令人羡慕了。”聂如风轻轻笑了下,可两个人之间还是陷入了莫名的尴尬。
无瑕的脸一下子从耳根红到了两颊,聂如风说,女孩子一般只会给自己心爱的人送手绢,而她这条手绢原本就是打算给使君的。
要说他们俩如同亲兄妹一样,用“心爱”这个词似乎并不为过,可不知怎的,无瑕竟这样脸红心跳的感觉,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使君之间的“心爱”一词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
无瑕没注意到,此刻使君正站在院子里,透过窗口远远地看见聂如风对无瑕说了些什么。见无瑕红彤彤的脸颊,使君自然而然地产生联想,顿时觉得心头闷闷的。手里紧紧握着想送给无瑕的珠钗,悄悄地退出了院子。
他挺立在寒风中,任凭寒冷侵袭着自己,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阴云密布,又在酝酿一场暴雨。
结果第二天使君就病倒了,又不肯找郎中,钱串子只好抓了几帖药回来熬给他喝。
无瑕听说使君病了,赶忙要去探望。她正走到一半的路,就见探梅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一把拉住无瑕,嚷道:“小姐,出、出大事了!”
说罢,不等无瑕细问,探梅就把无瑕给拽走了。无瑕看探梅慌张的样子,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何事,心头顿生一股担忧,连忙跟探梅去一探究竟。
探梅同无瑕飞奔向前厅,刚一进门,无瑕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