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董事会,外加两名监事。
陆令恒也是股东之一,挂了个副董事长的职位,不是特别重要的会议一般不会出席。但公司对他地位的认同很不一般。
当他和林淑沂并列入场的时候,所有人都站起来恭谨地打招呼:“林董,陆董。”
呵呵,今天能陪同林淑沂而来,想必今天的会议比较重要。我顿时有了七八分底。
林淑沂依旧一身高贵又干练的职业套装,行至会议桌主位时向着陆令恒回眸一笑,等陆令恒抬手做了个“请坐”的动作,她才婀娜多姿地坐在早已拉好位置的椅子上。
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是重返广城后我第三次见到这个女人,内心翻腾的怒火有增无减。忆及前几天在老别墅的遭遇,我的心纠成一团。
清冷的眸子一眯,便听林淑沂声线干脆的开场白:“今天召集大家来主要是商议许桑桑进入董事会事宜。前一阵子她获得了我们林家转让的20 %的股份,小有收获,当场还提出作为许家的继承人要为许氏做贡献的请求,我们可能辜负这份热切的期盼哪。”
“董事会人数一般是单数,目前已七人,难道要为许大小姐增加2个名额?”坐在斜对面的一方脸男问道,“那除了她之外,还有谁?”
“也可以不增加,那就得剔除其中一人,让许小姐替换。”林恩俊靠着座椅漫不经心地道。
“凭什么啊。总不能因为你是许总家的小姐,就把人挤下来吧。许总还一屁股债呢,他失踪了,可责任还在那里,你既然是他的继承人,是不是把责任也扛了。总不能光顾着享受利益不负责任啊。”之前见过的王总不客气地道。
林淑沂抿嘴不语,坐在那里观望着与会者的反应。
我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把我喊来肯定是已有解决方案,现在却先议不决,分明是将我推上口舌浪尖,引起公愤。林淑沂这招,真是整人不着痕迹。
“她能负什么责,用在海城那一套把戏负责?”林恩俊朝我戏谑般的一瞥,“或者,为桑甜的业绩尽一份力?”
“林总这话我服。我该退休了,要不是公司需要,我这把老骨头早回家颐养天年了。”是一直静默不语的一位老者出声,白发苍苍的,当是公司元老,可是我对他并太多印象。
只听他叹道:“我这几年被提拔为西北市场的销售负责人,也想好好大干一场,可人老了不中用了,既然有新鲜血液注入,我就退位让贤吧。”
林恩俊此时接过话茬,“许小姐,利益和责任总要共同承担。陈老愿意让出位子,你是否愿意临危受命,挑起这份重担?”
我心下一沉,暗道不好,西北市场可是桑甜整个中国市场最难啃的区域,这也便罢了,重点是负责人得常驻当地。他俩一唱一和,分明就是挖坑等我。
这位陈老八成是当年的地方小头目,林家入驻许氏后才将其提拔,他自然感恩戴德,在这个节骨眼上,既可以全身而退,又可还林家一份恩情。
我眼角余光扫了下陆令恒,这个男人悠然靠着座椅,修长的食指一直有节奏轻敲桌面,另一只手握着手机不停翻看什么,仿佛这里的汹波暗涌与他无关。
只是,真的无关吗?
原本以为进入董事会困难重重毫无头绪,不曾想,也就陪了他一次,便有了今天的董事会。
这真的是巧合吗?如果不是,那么一次,还不是真正的一次,除了二十万,还附带董事会的席位,那次交易岂不是让我大赚了?
真有那么大一块馅儿饼?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仿佛都投向了我,静候我的回复。
我清了清嗓子,镇定地道:“陈老如此高龄尚能临危受命,自然是我学习的榜样。我还年轻,出去历练历练又何妨?西北地区销售总监,是这样的职位吗?另外还有董事会董事,是这样的身份,没错吧?”
与其被人赶鸭子上架,不如自己迈出一步主动承担。林淑沂放的这招,也够聪明,终于明白为何林家松口让我回归,原来目的在于调虎离山,以后再用其他方法将我踢出公司领导层。销售嘛,有的是方法落马。
话音刚落,陆令恒轻敲桌面的动作一滞,便见林淑沂笑容明媚地道:“桑桑,你毕竟刚回广城,对桑甜的状况不是很熟悉,到西北去历练历练,将来我们肯定还会委以其他重任,你不用着急。”她话头一顿,转向陆令恒,“陆董,您觉得如何?”
陆令恒浓眉一挑,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眸光扫了我一眼,旋即转向林淑沂,勾唇浅笑:“大家的意见总是没错的。不过,员工不能在其他公司任职的对吧……”
“我会辞职。”我接过他的话茬,“请给我半个月的时间。”
陆令恒转过头来,眸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兴味:“很好。”
老早之前就做好心理准备,6 %的‘美女派’股份固然诱人,但终极目的是许氏。如今能走捷径直入许氏董事会,我为何要放弃这个机会。
而且企业一般规定,员工可在外投资,但在其他公司任职是不被允许的。
如今我已替老欧成功拿下环雅的一千多家店,只要运营出业绩,何愁不能以点带面铺货所有的店。
对老欧,我已有底气功成身退。
这场看似平静的会议以我入驻许氏告终。
辞职这样的大事,当面说清比较合适。当天,我约了老欧的时间,打了个车返回海城总部。
才离开一个月,海城已变得很陌生。在老欧的办公室,当他听说我要辞职并不惊讶,并爽快了予以理解和同意。
他告诉我,他听闻我大闹桑甜新品发布会时着实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身边的得力助手居然是同行家的公主。
我听到“公主”这个词自嘲地笑了一声,“人说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我这公主还真一点分量都没有。”
“你们家的事当年有所耳闻,只是好奇一向稳扎稳打的许氏为何突然间要引入风投,还设立了那么高的销售目标。”
闻言我神色黯然,但实在不愿在别人跟前自揭还未痊愈的伤疤,只讪讪地说:“当时发生了很多事,应该也是很无奈地情况下做的决定吧。”
说完我抬眸诚恳地道:“老欧,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栽培。虽然桑甜和美女派一样做香水,但我们渠道不同,定位不同,也算不上真正的竞争对手。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您尽管说。”
老欧连连摆手,“谢字就算了。你要把我当朋友,就无需多说。你遗传了你们家族做生意的基因,是块好料。这些年你也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今天你要离开,我也得有所表示。2个点的股份会给你留着。”
我顿时懵了。尽管自认为对‘美女派’有几分功劳,可将2个点的股份分给即将离职的我这样的事我从不敢奢想,更觉不妥当。
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迎视他俊美而坚毅的目光,我半开玩笑似的道:“老欧,这送别礼太重了也不合适。你要感激我也不是这个法子,不知内情的还以为我俩有一腿呢,别毁了你的清誉。回头你未来老婆可得跟你闹。再说我一桑甜的董事,持有美女派的股份,不大合适吧。”
我把方方面面的利弊和顾虑都说得通透无余地了,省得他拉不下面子去收回成名。
“怕什么。你也说了我们不算真正的竞争对手。现在很多大佬不都这样吗?即使同行投资也无妨,你就当我还你一个人情,毕竟过去三年我也没少压榨你的劳动力。你要不收,我总觉得欠你什么东西,你这是让我心里不好过吧。”他亦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就显得有些扭捏矫情了。不过,我调皮狡黠地道:“你就先替我留着,哪天你上市了,而我又在桑甜做出了业绩,我再过来签股份让渡文件。所以,你有时间慎重考虑是否赖掉今天的承诺。”
老欧哈哈大笑起来,眼角的褶子迸射出愉悦的光芒。那晚,我们几个并肩作战过的高管在老欧家的别墅楼顶一聚,一起回忆峥嵘过往,一起畅想美好未来,一醉方休。
冰凉的酒顺着食道流进喉咙。我感念在落魄潦倒的岁月里得遇伯乐,得遇可爱的战友,得遇前景大好的平台。这段际遇将是我此生难忘而可贵的财富。
回到广城,我立马去了许氏报道。结果被告知西北市场最大的代理商将举行客户答谢会,于情于理我这西北负责人都该去现场。
临行前,两日不曾联系的陆令恒打了电话过来。
“在哪儿?”
我纳罕,你管我在哪儿。
“来我别墅。”
又是不容置否的口吻,真当我是应召女郎了。我不耐烦地道:“明天要出差,陆董要是有需求麻烦找别人。”
“你忘了你承诺的事。”
“没忘。可也得分时候,你不能耽误我的工作。”
“是吗?”陆令恒意味深长地道,“你确定不过来?”
我压制着火气:“恕难从命。”
他突然挂掉了电话。
不到半个钟,门铃声连续不断的响起,透着无尽的不耐烦。
我微眯起眼,走到猫眼处往外望去,陆令恒一身休闲装站在门外,嘴里还叼着根烟。
气不打一处来,我一点也不怀疑他接下来会拍门拍到我开为止。拉开里层门,我双手抱臂一脸沉冷的道:“你就不怕我打电话给林淑沂,你不是不知道我巴不得她发现你来。”
“你打啊。最好坐实你勾引前任,反正我不介意成为花边新闻的男主角。”他慢条斯理地吞云吐雾,透着氤氲和我对视,高大的身躯靠在墙上,较之西装革履,此刻的他怎么看怎么痞。
我隐忍着打开外层门,故意往外一推,然后转身往室内走。
身后随即响起他有力的步子,紧接着“砰”的一声门关上了。才没走几步,就听他在那里神叨叨:“你该给我准备双拖鞋。”
我循声回头,就看到他站在入户花园和客厅交接处,健硕的身躯衬得我两房一厅的屋子略显矮小。他脚下拖着我刚买来备作客人用的蓝色拖鞋,42码的脚套在40码的拖鞋里同样略显拥挤。
我白眼一翻,道:“照你这种思维,我还要准备你的内裤你的睡衣你的洗漱用品,像个妃子一样时时等候你的垂幸。”
他英挺的眉峰一挑,边踱过来边勾唇笑着:“还是你们女人想得周到。”
我:“……”
我咬咬牙,转身进入卧室翻出一条宽大的运动短裤,才埋头要出来便见他双手抱臂靠在门栏,高大的身躯堵住了房门。
我心头一紧,手指蜷缩起来,硬着头皮把短裤递给他:“你知道我的习惯,我不喜欢不干不净。”
上次在他别墅,我尝过了他的暴怒。
明天早上六点的飞机,八点落地,九点上午要开西北团队会议,下午要参加客户答谢会。我这几年睡眠很浅,实在没精力和时间陪他死磕。
在答应交易的那一刻就预知了会有今天,就顺着他的意吧,未来也没有比现在更差的了。
这么想着,我总算有些心安理得了。
他深黑的眸子染上了浓浓的兴味,在我脸上凝视了几秒,然后右手打了个响指转身进了卫生间。没几秒里头想起哗啦啦好似欢快的水声。
我火速地将桌面上撕了标签的药瓶放进矮柜的最下层,想了想,又翻出来倒出两颗吞下。
然后钻进薄薄的夏被,才躺没几秒,又爬起来哆嗦着手把身上的睡衣剥光,将台灯调成昏黄的柔和,这才又躺进远离房门的位置,背对着门口,浑身发冷。
没多久,熟悉的脚步声踱了进来,卧室的门应声关上。一米五的大床往下一沉,身上一凉,薄被被他掀开,他温润的大手抚上了我光洁的手臂,稍一使力,我被翻转了身,和他酮体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