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走来走去”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张定坚由于一时没有友谊,就去和走来走去玩。
走来走去得名的原因如下:
他原来是煤矿工人,一辈子没谈过恋爱,他父亲死得早,他的姐姐妹妹出嫁后他和他母亲一起生活,他姐姐替他管着工资,每月定时给他生活费。
自从他母亲去世后他就得自己做饭洗衣了,有时候出了门总是觉得家里什么开关没有关,总是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退几步回去,然后觉得好像都关了,又往前走,想想还是没有关,又往回走,就这样进进退退,在别人看来就是走来走去。
2
张定坚见这走来走去爱到贺丰茶园打牌,有时候突然没钱了就停下来不打——因为他姐姐不让他打牌——大家也原谅他,就格外注意这个人。
这天,张定坚看见走来走去进五步退三步地又来了,就走过去,问:“喂,喂,我问你啊……”
瘦小的走来走去警觉地望着张定坚:“你问我什么啊?”
张定坚说:“你懂不懂爱情啊?”
旁边的人就都笑起来,准备着看热闹。
走来走去老老实实地说:“爱情这东西呢,我们真的是不懂。”
走来走去也是爱把“我”说成“我们”的,大概因为他身体单薄,感觉自己力量不够。
他的五官其实是长得很好的,眉毛浓,瞳仁黑亮,双眼皮,长睫毛,鼻梁挺拔,薄嘴唇,且搭配得很匀称。他的眼睛总是炯炯有神。要说他的不足,就是他年纪虽大了,脸上却总是一副不成熟的表情。
张定坚说:“爱情这东西,等是等不来的,你要自己去找。”
走来走去说:“我怎么不知道去找呢?这东西要看人家愿不愿意,不是你想找就想找的。我们就是材料少了点。”
走来走去这所谓“材料少了点”指的是他身体单薄瘦小,他真是有自知之明。
俏皮的女茶客王马古就大笑着从旁说道:“你一表的人才,人家怎么不愿意?”
走来走去说:“那我们谈恋爱,你愿意不愿意?”
王马古原名王慧珍,长得水灵灵的,又高又胖,因为爱来茶园榨马古,所以得了个不好听的名字。
她又大笑着说道:“你?老娘嫁不出去都不找你!看你那神经病的样子,走来走去!”
走来走去并不生气,他只是说:“你看你看,什么恋爱不恋爱,这东西要人家愿意。”
走来走去就是这样好脾气、讲道理。
3
张定坚从此爱找走来走去玩,不分时间地点高声向走来走去宣讲爱情的真谛,传授爱情的技巧。
走来走去就常常请他吃饭,虽然只不过是一碗豆花,一碟泡酸菜,也是走来走去的心意。只要吃饭时间遇见张定先,他一定目光炯炯,热切地望着张定坚的脸:“吃没有吃啊?没有吃我们就一起去吃饭,我办招待。不开玩笑,真的吃没有啊?”
张定坚照例是欣然从命的。
于是他们走进豆花饭馆,边吃边摆谈,无非爱情的真谛。
4
王马古对大家说:“这回走来走去要结婚,遇到个老师傅!”
但是并没有走来走去的好消息。
倒是某一天张定坚来了,对大家说道:“我还以为他是公母人,原来很正常。”
王马古问:“你怎么知道,你试过?”
张定坚警觉地说:“你不要乱说,我正常得很!”
接着张定坚神秘地说:“你们知道不知道?”
王马古说:“什么啊?快说!”
张定坚说:“他摸人家的……”
王马古问:“哪里?”
张定坚又故意不说了。
王马古揉着自己某个部位,问张定坚:“这里?”
张定坚不回答,过一会他才说:“,他摸人家那个地方,社区找他谈话去了。”
王马古说:“你这个师傅怎么教的?教些耍流氓!人家被社区抓了,你怎么不去说情,跑这里来说人家开心!”
男女茶客们都附和王马古:“对啊,你应该到社区去帮人家说话。”
张定坚严肃起来,沉思着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关我什么事?”
心直口快的酋长不服,他说:“你这就不对了,人家出事情,又没有人知道,你拿到茶馆来说!”
张定坚想了想,说:“朋友再好,就不讲个品德吗?”
王马古扭动她的腰身,大笑着对酋长说道:“你?你一百张嘴巴也说不赢他一张嘴巴!”
身体结实的酋长就说:“说?漂亮话谁不会说?看行动。”
酋长说完,挑衅性地看了张定坚一眼。
张定坚坦然地迎接酋长的目光。
5
等张定坚离开茶园,一个茶客就对酋长说:“什么张定坚?还不是一个大仙!”
茶客们就笑了,都附和说:“是的,是一个大仙!”
王马古说:“他一辈子找人阐理论,你扳着月亮都说不赢他的!”
酋长目露凶光:“说?我给他落实到身上!好意思,人家天天请他吃饭!他说品德,他又不讲品德。他不教人家人家走来走去讲礼讲信的一个人会那样干?我说他就是个教唆犯!”
说完,酋长还是感到有什么没有说明白。
是的,张定坚这人,就是个说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