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嫣到达贺昱家时,刚好是中午。贺昱替她开了门。章嫣看着他身穿围裙,手拿锅铲的样子,惊讶得不得了,迟疑问道:“队长,你这是在,做饭?”
贺昱理所当然地点头:“有什么不对吗?”
章嫣尴尬挠头:“呵呵,只是有点意外。没想到队长你还会做饭啊!”
“嗯,出国读书的时候学会的。”贺昱指了指沙发,“随便坐。”
“队长我来帮你好了。”章嫣放下手提包,跟着他进了厨房。贺昱笑了笑,也没阻止。
厨房很宽大,足够两个在里面劳动。章嫣一边洗着一颗白菜,一边问道:“队长准备做什么菜?”
贺昱往锅里放了一勺五香粉,回答道:“青椒肉丝、酸辣土豆丝、豆角茄子,再加一个白菜豆腐汤,都是一些家常菜,没什么好吃的。”
“能把家常菜做好吃才算厉害呢!”章嫣毫不犹豫地夸道。
“好没吃呢,你就知道了?”贺昱宠溺地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指尖的温度像是在心头烙印上了一层枷锁,让章嫣喘不过气,出不了声。
她垂眸,长而翘的睫毛微微抖动,像两只振翅欲飞的蝶,敏感又脆弱。
“啧。”贺昱轻蹙眉头,将火调小,让它慢慢熟透。他伸手将章嫣揽过来,问道:“丫头,你对同性恋怎么看!”
终于来了吗?章嫣压印着心中的伤心,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觉得只要是彼此相爱,又何必在乎是什么性别呢?”
说完,两行清泪不由自主顺着脸颊流下,章嫣捂着脸不让贺昱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她抽泣道:“对不起队长,我不想破坏你们的感情的,当然我也没有资格去破坏。但你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让我忍不住就动了心。明明知道应该悄无声息扼杀这段感情,可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你这样问我,我根本没法淡定。我想祝福你们,我也会一直祝福你们。请你包容我的侵犯,给我时间,我不会再做傻事,我不是那种破换别人感情的坏女孩。”
贺昱心疼地将她紧紧抱进怀里,章嫣情不自禁也回抱住了他,不过只一会儿,就开始挣扎起来。
贺昱安抚地拍着她的背,温柔的在她耳边轻轻说:“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章嫣不再挣扎,垂下两只手,软软地贴在腿侧。
贺昱感叹道:“丫头啊,你那么聪明,都能猜到凶手是谁,怎么就看不出我和胡媚的关系呢?”
章嫣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道:“我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我猜得正不正确?”
“我对你有信心。”贺昱笑道,“我对感情是忠诚的,也希望我的另一半忠诚。你觉得胡媚哪里忠诚?白姣那晚开的车你忘了吗,嗯?”
章嫣一脸茫然:“什么车?姣姐没车呀!”
贺昱邪笑道:“你说什么车?夜宵车。”
夜宵车?
猛然想起那天晚上白姣和李文博开的玩笑话,又想到胡媚平日里的所做所为,章嫣瞬间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说道:“那、你问我对同性恋的看法,难道是因为,因为你……”
“因为佟毅说要追胡媚。”贺昱及时打断她的话,怕她又钻牛角尖。
“哈?”章嫣惊讶得瞪大双眼说不出话来。
贺昱浅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软滑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章嫣还愣着。
贺昱只得再重复一遍:“佟毅要追胡媚的事,你怎么看?”
“佟毅是谁?”章嫣一脸莫名其妙,想了想又说,“这是他们自己的事吧,要是胡哥喜欢的话。”
贺昱本来的目的也不是真的为了问她的看法,对于她怎么回答都无所谓:“佟毅是沁芳斋的老板。”
“哦!”章嫣了然点点头,随后又满怀期待地看着贺昱,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队长,你真的不喜欢胡哥吗?”
“重点不是我喜不喜欢胡媚,重点是,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像是黑夜里炸开的烟花,盛开成满天的星辰,浪漫而又甜蜜;又像是寒冬里的一团篝火,温暖,明亮,而又炽热的跳动着;再加上贺昱漆黑深邃的眼眸,此刻章嫣仿佛跌进了一方汪洋大海,化身成一条人鱼,自由地在碧海里遨游,时而又化作一只小鸟,欢快地在蓝天下穿梭。
“砰砰砰。”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
章嫣使劲按着胸口,好像快不能呼吸了。她红着脸,却勇敢地和贺昱对视:“队长,我也喜欢你。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但如果此生一定要有一个人陪我走到最后,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贺昱却沉默了。章嫣急了,推了他一把:“难道你说喜欢我是逗我玩的?你们男人都是这么喜欢玩弄别人的感情的吗,呜呜,混蛋!不喜欢我就直说,给我希望又亲手撕碎它,你,你是混蛋,呜呜呜。”
章嫣哭得肝肠寸断。
贺昱伸手替她擦掉眼泪,嘲讽地说道:“其实我也纠结了很久。之前任由你误会只是不想让你痛苦,毕竟长痛不如短痛。可毕竟平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啊,我控制不住想对她好,我想亲口告诉她我喜欢她,我想光明正大站到她身边,不想再让她因为得不到回报而痛苦。所以,笑笑,我自私了,你有一次选择的权利。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发现我不能陪你到最后,你会如何选择呢?”
“那至少我曾经拥有过!”章嫣坚定地看着他,“我不希望因为这么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判死刑。是我自己做的选择,所以后果由我自己来承担。我只问,现在,此时此刻,你爱我吗?贺昱爱章嫣吗?”
贺昱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就在章嫣等得心里发凉的时候,贺昱笑了,恍若一抹春花绽放在章嫣心头。
“我爱你。”他道,像是陈述一个事实般沉静。
章嫣洗扑进贺昱的怀里,乐极反泣。
贺昱在她额心因下一吻,帮她擦了擦眼泪,道:“别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
章嫣以将他抱得更紧作为回应。
二人甜甜蜜蜜吃过午饭,才开始讨论案情。
“在此之前,我希望队长能把对曾国富的审问结果告诉我。”章嫣一本正经地说道。
贺昱挑了挑眉:“还叫队长?”
“别闹!”章嫣两颊发烫,“我们在讨论案情呢!”
“好的,章警官。”贺昱也学着她一本正经说道,“曾国富承认彭江立是他杀的,说他用药把他放倒后,将他用绳子困住,然后用注射器一点一点将他的血液抽出,说让他尝尝自己老婆失血过多而亡的滋味,最后又跟泄愤似的,将他肢解。但对于什么魂灯之内的事,一概不承认。”
章嫣满意地笑了笑:“这在我的意料之中。让我猜一猜,那注射器和木偶身上的血,都是彭江立的对不对?曾国富的魂魄,跟彭江立一样少了胎光一魂,对不对?”
贺昱宠溺笑道:“全对。那你说幕后凶手是谁?”
“是穆之礼吧。虽然我不想承认。”章嫣不仅有些惆怅,“他就是那个由血祭产生的邪灵对不对?”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章嫣道:“其实一开始,我根本没有怀疑他,直到曾国富死的那天,他跑来看望平安……”
章嫣顿了顿,继而将自己的推测娓娓道来。
“那时候我们刚刚才出完现场不到两个小时,对曾国富的死亡结果没有对外宣传,他却说是曾国富自己选择了死亡,我当时就有些奇怪,但也只当是以讹传讹,没有太在意。后来遇到清洁阿姨,以及你的回答,让我明白一般人根本不会知道这边有个妖管所,换句话说,就算穆之礼要到公安局去看望平安,也不该往我们这里来。再加上今天和慧慧的一番谈话,让我确定了穆之礼的确有问题。明明是他自己先说的曾国富是自杀,但他却说是我告诉他的,这不是很奇怪吗?这是第一点。第二点,我第一天见他的时候,问他是不是喜欢慧慧,他说是的,可慧慧告诉我,穆之礼看他的眼神,就跟她爷爷看她一样。不要忘了,木偶是慧慧爷爷临终前亲手替慧慧做的,里面倾注了她爷爷对她的爱,木偶有了灵,继承了这份爱,所以才会像长辈看晚辈一样看着慧慧,而且瑶玲对我说过,穆之礼一身血腥味,不正是因为血祭的结果吗?第三点,彭江立被分尸,因为他曾经把那些木偶弄得支离破碎,这是穆之礼的报复。”
贺昱慢慢敲着桌子,问道:“既然他喜欢于慧,不管是哪种喜欢,为什么要指使彭江立的魂魄去骚扰于慧?还有,他要曾国富和彭江立的胎光做什么?”
章嫣道:“你说过的,血祭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达成自己的心愿。曾国富那么爱平安,从名字便可窥其一二,自然希望平安能健康长寿。穆之礼告诉我,平安有成骨不全症。我上网查过了,得了这样的病的孩子,很容易夭折。而曾国富的目的,就是把彭江立和自己的寿命,转给平安,好让平安健康长大。至于为什么要骚扰慧慧,我也没想通。”
“你不觉得奇怪吗?”贺昱问道,“穆之礼为什么要专门跑来告诉你平安的病情?又为什么对于慧撒那么低级的谎言?而且,曾国富家中的那个木偶,他完全可以拿走,为什么要让我们发现?包括他的名字,穆之礼,木子李,李靖的李,好像生怕我们不知道什么似的。”
“这……”章嫣苦思不得解。
看她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贺昱抱了抱她:“别愁眉苦脸的,这些问题,等我们把穆之礼捉拿归案都会迎刃而解。现在是周末,我们在休假,晚上有一部新电影要上映,要不要一起去看?”
章嫣眨着水灵灵眼睛问他:“贺先生是想约我吗?”
“那章小姐同意吗?”
“当然!”章嫣一把扑过去把他抱住,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什么案子、疑惑,通通被她丢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