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哥。”小野的声音出现在耳侧,而我的眼前却是一片的黑暗,后脑也在隐隐作痛,像是被人敲了一记。
“孟哥。”小野又叫了我一次。
我感觉身子被轻轻摇动,这才发现自己还没睁开眼皮。我连忙打开眼睛,一眼就看见小野蹲在我前面,而阳光的光束从木屋的窗户射人,照亮了污黑发霉的空间,此时已经是天色泛白之际。
正当我疑惑着昨晚看见的一切到底是梦幻还是事实,我忽然发现自己仍然维持着昨晚的姿势——用背部抵住门板。
所以……我看到的是真的,只是我昨天肯定被吓昏了,今天才会这样醒过来。我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子,一会儿又摸向后脑,然后问小野:“我有没有怎样?”
“什么怎样?”小野不懂我的问题。
“就是……和平常有没有什么不一样?”我又问他。
他仔细地打量我,半晌才摇头说:“没有,看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
“那就好。”我吐了一口气,胸口的憋闷终于减轻。
“不过,孟哥你干吗坐在这里睡?”小野又问我。
我先是摇头,然后抓起水瓶喝了一口,这才起身对小野说:“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好。”小野没有意见,扛起背包和我一起走出木屋。
天色已经亮了,我拿出手机看时间,手机在收不到讯号的深山里头,也只有时钟这个功能:
“八点。”
“挺早的,我们今天一定可以找到村庄。”小野斗志昂扬地表示。
但我却迎头泼了他一盆冷水:“不去找了,我们快回头,顺着原路走回去,试试能不能找到白石窟,我们要尽快离开鸦山。”
小野不解地问我:“可是,如果能找到路的话,我们昨天早就找到了,今天还要浪费时间去找原路吗?不如就把这些时间拿来找村庄,再拜托村庄的人把我们从别条路送下山。”
“你不懂吗?这里根本没有村庄,什么都没有。”我的口气变得很差,也许是因为昨晚的事情,也许是因为没有吃东西导致血糖偏低,脾气也就一并上来了。
“孟哥,没有找怎么会知道,而且这里有猎户的木屋,昨天你也有看见小孩。”小野哪壶不开提哪壶地又说。
我忽然生气地冲向密林之中,指着那些树大骂:“没有村庄、没有小孩。昨天我看到的是鬼!是鬼!昨晚你睡死了,我听见外面有声音,就从门上的破洞往外看,然后看见一堆的鬼,从这些树洞里面……这里、还有这里,它们就像是破掉的脓包,就这样流出来,然后变成了鬼,满山满谷都是鬼!不是鬼火,而是人的模样,缺胳膊断腿地在草丛中走动。”
小野听得哑口无言,半张着嘴巴、瞪大了眼睛看我,良久才挤出一句:“这些是鬼树?那么……导游说的那些传言,全部都是真的了?他说居民看见鸦山里面有鬼,所以才没人敢靠近鸦山的入口白石窟。”
我很高兴小野终于听懂了我的意思,不过我还是没给他好脸色地说:“走吧,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你看这处木屋,一定是很久没人住了,说不定那猎户……”
我没有把话说完,毕竟有些事情我也不愿意说明白。
只是小野仍然不贴心,他帮我把话说完了:
“猎户也被鬼杀死了。”
我假装没有听见,大步地跨人草丛之中,然后顺着昨天的路线往回走,我们必须先进入石林,才能再回到被乌鸦攻击的那处密林。虽然肚子很饿,不过我的脑袋却是非常清醒。
小野连忙跟了上来,亦步亦趋地黏在我身后。
我们一边走着,可我受了昨晚的影响,总是会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树上,还好上面没有挂着昨晚看见的那些尸体残块,就和昨晚的鬼一样,尸体残块也是一种看不到的存在。
小野跟着我探头探脑地望着树枝,不过从他的表情看来,他并不知道我在找什么。
很快的,我们又回到了石林,抛开身后那处厚重的密林,我的心情开朗了许多,总觉得会找到路回家,只要我们越过了这处石林。
只是这样的心情没有维持太久,我们虽然找到了昨天那处小径,可是却觉得路程远了许久。
又走了一段长路,小野也发现了异状:“孟哥,我们会不会走错路了?昨天好像没走这么久。”
“我们是走在小径上面没错。”我指着脚下,可是心底同样在发慌,毕竟我们在来路上没有留下任何记号,而这处石林的景象也是千篇一律,根本无法分辨这里是不是我们昨天所经过的那条小径。
小野往两侧看了一下,忽然指着一处说:“孟哥,你看,那边也有这种小径的痕迹。”
闻言,我即刻伸长了脖子看过去,果然看见不远处也有一条荒废了的路径。这不是一个好发现,代表我们正在走的这条路,可能根本就是错的路线。
我对小野说:
“我过去那边看看,你在这里不要动。”
“好。”小野听话地点头。
我连忙跑向那处路径去看,两条路径的距离不远,因此我花不到一分钟就来到了那条新发现的路径上,一踏上新的路径,更棘手的问题随之浮现。这两条路线所延伸的方向截然不同,根本就是两条垂直的路线。
如果是平行的两条路,我们还能侥幸地认为,或许是通往同样的地点;可是垂直的两条路,我们就只能凭着直觉去挑选一条,然后决定自己的命运。
我思考了一会儿,回头对小野喊道:“路的方向不一样,我不能确定哪一条才是我们昨天走的。”
小野闻言,也对着我喊:“那我过去看看。”
说罢,他急急忙忙向我跑来,半晌时间已经站在我身旁,他帮我辨认路线,来回地走动不知道在看什么。
许久,他断然表示:“是这条没错,我们刚才走的那条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