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陵失守第三天,卢循坐在属于巴陵帮总堂,位于城北最大的豪宅的大堂。两旁是己军除自己外,地位最高的两位将军周胄和张永,以及巴陵帮帮主苏子山。
苏子山因紧张而显得特别恭敬,低头道“天师,粮食已经清点完毕,随时可以给城南送去,您看。。。”。
他说的城南,指的就是原先铁浆帮的总堂,现在已经沦为姚秦领军的将军苟林的驻点。
苟林也是表面上与天师道交接的最高将领。至于姚兴,他根本没有进城,卢循等也不知道他的到来。
“辛苦子山了,去吧,别让北方的朋友久等。等我取下江陵,你便是荆州第一帮的帮主,不必再仰他安士诚的鼻息”。
苏子山颤抖着跪伏在地“多谢天师栽培”。
“去吧”卢循淡淡道。
盯着苏子山离去的背影,卢循问左右两位将军“苟林这几天在做什么”?
“自从三天前攻破铁浆帮总堂后,这几天一直还在围捕事先逃走的余党以及加固城南的城防”。
“天师似乎仍不信任苟林”另一个大将张永问道。
“听说苟林在长安嚣张跋扈,可自打进城来我严令他不许劫掠,甚至故意为难他提出由我军分配粮食等物资,他只稍作推诿就完全接受。如此好相处,难道仅仅因为我军兵力是他的两倍吗”?
周胄与张永左右相视一笑“天师只怕多虑了,如今我军控制大半座城,秦军也要靠我们养活,不信他们敢造次。更何况本次合作是姚兴的叔父姚绍亲自牵线,如今姚绍屯兵洛阳才轮到苟林领兵,他苟林算什么东西”。
卢循不置可否“再看看吧,你们先下去”!
待两位大将走后,卢循独自一人坐在堂中仰望大梁,突然不知对谁道:
“给我继续盯住苟林”。
沉吟片刻后卢循补充道“还有苏子山,千万别露马脚”。
“是”就在卢循身旁的屏风后传来整齐的应答。
巴陵城外南风村,两日来连师莫一行人都驻扎在村内。
此次安士诚带来的人一共五人,除安士诚外还有三男一女共四个年轻人。三男中穆康和周定方师兄弟是硬功好手,一拳可打死一头牛,两人联手更是威力大增;罗太桓猎户出身,擅长追踪和反追踪;唯一的女子余惊飞听说是药王谷出来的,不用问医术和暗器一定不错。
两日前包括连师莫在内的一行人原本计划乔装打扮,潜入巴陵、长沙。不料刚起行,就遇到迎面而来的难民,打听过后才知道,巴陵已经沦陷在天师道手里。
几人如果逆着难民的人流继续前进,定然会引起他人的注意。于是六人分为三组,分别翻山越岭在南风村一间暗地里属于振荆帮的联络点汇合。
由于南风村地处偏远,天师道军力又不足,所以并没有染指这些偏远村镇。不过村中任何人都可能是天师道的探子,所以六人都是摸黑悄悄进村。
安士诚较连师莫早些时候就到了,为掩盖他标志性的梅花纹身,这次他是带着精巧的人皮面具,并且染黑了皮肤,看着就像村里土生土长的老农,就连连师莫初见这幅尊容,都不免为之愕然。
不过这身伪装也是相当受罪,不是长时间行走江湖的人绝对坚持不了半天。
与他同坐的是个生意人模样的人。
“连公子来了,请坐。如今情况有变,我有些想法想和连公子商量。哦,这位是铁浆帮副帮主易和”。
连师莫与易和简单寒暄几句,便不再打扰安士诚说话,他知道安士诚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安士诚露出满意的表情,望向易和“老易,你说说情况”。
“这次围城的不止天师道还有北方姚秦的军队,这也是我冒死混出城的目的,你们定要小心。三天前北门被破,随后南门守将也放弃抵抗,弃城逃跑。卢循本来向帮主劝降,却在指定的时限前联合巴陵帮突袭我帮总坛,屠杀我们帮众,连帮主他。。。”
只看易和悲戚的表情,不用问也知道铁浆帮帮主祝仲的下场。
安士诚与祝和交好,不由受其影响。
“铁浆帮还有其他活口吗”?
“当晚能逃出来的,只怕剩不下十分之一”。
连师莫不由想到那个叫楚江南的人,希望他吉人天相吧。
“你是否见过姚兴”。
“没见过,听说领军的叫苟林,现在铁浆帮已经是他的府邸”。
连师莫暗松一口气,姚兴纵横北方十余年,现在己方如此劣势,若他不在仗还有得打。
“老易,你帮我联络铁浆帮失散的兄弟,另外如有可能帮我找条入城的暗道”。
连师莫正要说话,突然膝间被一缕指风点中,连忙压下要说话的动作。
“安帮主放心,最迟两日我给你个结果”。
“好,如有消息就在我们今日会面的树下留下暗记”。
送走摸黑离村的易和,连师莫问道“要不要跟着他”。
“不必,我们走江湖的小心谨慎惯了,说话留三分倒不是我觉得他有问题。你早些休息穆康他们会守夜,等明天太桓找到熟识的风媒以后,这里我们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