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经九月,孙裂走在回酒馆的路上,依旧觉得阳光很暖,天空很阔,一切大有可为,即便他再感受不到经脉的动静,但不死,心还在,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当他回到酒馆的时候,已近黄昏,晚上的食客三三两两结伴而入,正是酒馆忙碌的时候。
“哎~!二狗你,怎么回来了?”胡哥看到径直走进后厨,开始穿围裙的孙裂说到。
“你们这么忙,我怎么能偷懒,哈哈~”孙裂打着哈哈。
胡哥一脸疑惑,“你……没事了?”
“哈哈~都过去了,过去了……”孙裂系上围裙,忙走到堆叠的待洗碗碟前,背身挥手说到,无形中透露着看破后的苍凉……
“嘿~年少多情啊……”正在颠勺的胡哥感叹一句,嘴角上挑,漏出一抹过来人的无奈微笑……
一众伙计听的一愣一愣的,以为孙裂是为情所困还是怎么地,见孙裂脚步稳当,眼神坚定,忙的不亦乐乎,也就不在深究,酒馆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祥和,一切如初……
傍晚,胡哥特地留意了一下,和一众伙计还有丁掌柜,一起吃了顿饭,席间出奇的热闹,一众伙计纷纷逗弄孙裂,八卦着孙裂异常表现的内情,孙裂东拉西扯,说女神是观音姐姐,偶像是如来哥哥什么的,怎么可能为情所困,一时间说的几人开怀大笑……
吃罢饭,胡哥叮嘱了孙裂几句,让他好好的。孙裂真诚的道谢中,胡哥已经点头不可置否地匆忙赶回家了。孙裂知道,众人都是好意,他体会到了那种萍水相逢的善意,即便在这个世道上,胡哥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厨子,可对孙裂来讲,他就是自己的大哥,就是自己心中的那份善与坚持。
惦着剩半壶的酒喝着,孙裂东倒西歪地走回房间,嘴角含笑,脚步漂浮,如今即便一个人,他也觉得酒很好,人虽散了,但心意还在。
推门而入,孙裂仰头一把将剩余不多的酒喝干,深吸一口气,酒坛放在桌子上,孙裂走到床边便盘膝坐下,平静下心绪,开始冥想打坐。即便是希望再渺小,他也要去试一试,试一试去恢复修炼。
虽然去寻找不一定要修炼,但可以修炼将意味着可以去更广阔的天空去寻找心中的彷徨。
清晨,孙裂缓缓睁开眼睛,因为暂时不能修炼,双腿已经有些麻木了,缓缓吐息,孙裂满意地躺在床上,等着双腿麻痹感恢复。虽然推不开重修大门,可这一夜的冥想,他的精神开始振奋起来。
等双腿恢复直觉之后,孙裂推门走到院内,缓缓打起了“强体拳”孙裂想起来就觉得好笑,老爸居然给青神诀的体法起这么个通俗到无聊的名字……
今时不同往日,这青神诀体法,打起来,即便不配合心法,也是艰难无比,一套都没打完,孙裂便开始汗流浃背,口上生津,但他还是咬牙坚持着,这是他恢复修炼唯一的指望……
一大早,掌柜丁文推开房门伸了个懒腰,瞄见在打拳的孙裂,心下诧异,这二狗不会是脑袋坏掉了吧,一大早这是耍什么宝呢。丁文只觉得孙裂练的姿势古怪难看,既不霸气,也无行云流水之意,明明可以握拳直击,偏偏弯肘半推便回;明明可以款步直迎,却偏偏东扭西斜,似女人走路。
即便她阅历丰富,也并不了解这青神诀体法的奥妙,青神功法讲究凝聚生之气,而体法则相辅相成,起初几步,用来通体活络,后面生血成气,以古怪悠然的动作推向经脉,牵引内气生成,久练可强身健体,修真可夯实根基。
“哎~丁,丁掌柜,早啊!”一套都没打完,孙裂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喘息间看见丁文,心情大好地打着招呼。
“二狗啊,练的这是什么啊,想学功夫的话,姐姐给你留意下师傅,别自个瞎练啊!”丁文关切说到,颇有些担心孙裂是急于求成,又不得其法,乱练一通。
“掌柜放心,这是祖传秘法,有钱都买不到的,练了能羽化飞升,成仙得道,丁掌柜要不要也来试试。”孙裂泼皮地边说边笑。
丁文想着自己去练这动作的画面,心底一阵恶心,打了个哆嗦,才说到。
“算了算了,就算成玉皇大帝我也不练,嫌弃。”丁文见孙裂心情愉悦,还有心思开玩笑,想来心结已解,也就放下心来。
就这样,孙裂每日白天在后厨忙碌,晚上在房间打坐冥想,清晨便早早起来重新练习青神诀。忙碌的日子总是飞快,虽然半个月过去了,孙裂依旧没有感受到气,但身体却强壮些许,这与他每日在后厨忙碌也是分不开的。
又是几天过去了,周而复始的修炼、做事,让孙裂的心彻底平静下来,很多事情开始看的更加细致,清楚。如今重新修炼青神诀体法,他才略微明白创立这功法的祖上境界多么高明。
玄奥之意比比皆是,天下功法想来也各有千秋,但能将天地气势,岁月造化加注在功法中,尤其是加注在外功体法之上的,却是凤毛麟角,而青神诀体法就是其中之一,而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本来越是高明的意境,领悟起来就越需要高深的修为,而青神诀却从开始便有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功法善于引寻常人入修炼之道,已塑造根基为重,根基既深,则如青草抽芽,一发而不可灭。
创这青神诀的祖师可为用心良苦,大有佛家普度众生的味道。
冥冥中有所顿悟的孙裂,在一个打烊后的夜间,缓缓走出酒馆,他要留住这玄之又玄的领悟,抓住这稍纵即逝的契机。
沉浸在一种空明祥和的意境中,孙裂缓缓朝神江走去。水为灵动之物,经山岳,系河川,乃万物之枢纽,最适合借它领悟道之一字。
孙裂慢慢走近神江,脚步越放越慢,天地最初的模样奇异般开始在脑中演化,每走一步,异像繁生。
一步,混沌无名处,天地初开。
两步,清盈之气冉冉上升,始化为天;浊缺之气滚滚下坠,沉为大地。
三步,清浊交互,阴阳相合,五行相生,演化万物。
四步,万物吸陈纳旧,化枯吐新,天地间灵韵之气大增,反哺万物,灵性之物借之捶神练体,渐入神妙。
……
四步走完,无数演化场面走马灯般在孙裂脑海闪过,自此便知由何来,将何往。
盘膝坐与江畔,星空璀璨,神江无声,天地既是生于空无混沌,那重聚内气不无可能。孙裂闭目空明,岁月星辰,广袤寰宇一一映入心海。
心灵福至,万物乃天地化,自身亦是天地。畅游寰宇的思绪被拉回体内,孙裂暗暗感应着身体的每一寸,细细体悟。只觉平日粗略感应的身体,如今入微观来,浩瀚不知几许。
感觉到了血脉在体内蓬勃流动,似江河般将体内的天地联成一体,感受到了每一次呼吸,都似天地间风起时的云卷云舒,纳新,吐旧……
沉浸在这无限畅快的入微感中,孙裂只觉自己便是天地,振奋间盘坐的身躯都有些微微颤抖。
良久,孙裂的空明感应加速了血液流动,体内血气充盈,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内气悄无声息地在经脉中再现,期初还很孱弱,但察觉到这一明显变化的孙裂,有意鼓动着这丝内气四下冲撞,以内息感受早已枯竭的经脉。
整个过程很缓慢,但孙裂却很兴奋,这失之又来的内气乃是他深感天地所生,想来若能重塑修炼之途,根基必将更加深厚,即便以后身躯屡遭伤创,只要不死,他便有信心重新开始。
直到这一丝内气在经脉冲撞了一周天,孙裂终于感受到了完整经脉的流动,这一周天的运行引发了惊涛骇浪般的内息狂潮,路已畅通,内气寻路自转,青神诀暗运,内息狂增,重新刺激髓骨再生精气,精气附着着青神诀独有的磅礴生机在返全身。
似是重新经历强髓境一般,孙裂遍身每个汗孔都在流漏出汗液掺杂这些许暗污,刚刚排出又被全身蒸腾的热气蒸发,黑痂附着在体表,让孙裂慢慢变的诡异起来,只见全身慢慢遍暗转黑,似被火烧过的木炭般盘在江畔。
强髓已过,孙裂并不停留,此刻体内气血充盈,内息强大,他开始将一丝内气牵引着送出体表,以内气为媒介,感受天地灵气,只觉天地灵气庞然驳杂,内气一出,便引的天地灵气附着而来,被孙裂有意为之,牵引到体内,汇入内息沿经脉运转一周天之后变的纯粹勃然。
轻车熟路,早已经历过炼气期的孙裂,再次重复起这外气凝聚一途。
天亮时分,神江畔的一座木炭般的雕像周围散发着勃勃生机,此时孙裂已彻底扩充了经脉,天地间庞大灵气经过去粕存精之后留在体内。
咔嚓声微微响动,挣开眼帘的孙裂缓缓用力握住手掌又分开,力量又回来了,手臂上的暗痂纷纷化为碎片跌落,孙裂一掌拍地,身形纵起,身心说不出的畅快,凌空一个翻身窜动,扑进了神江。
潜入神江水中,孙裂畅快游着,全身暗痂被洗去,漏出新生般的皮肤。
寂静的深水层内,孙裂缓缓滑动,此刻他再次感觉到自己和这方天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