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堂位于围屋的井字楼正中间,堂中坐了六个人,男的在右边,女的在左边,从里往外依次排列,玉衣公子坐在上位,左边是楠樽梁少顼和白修恩,还有其他几位叫不出名字的,右边是瑾瑛和璇玑还有碧瑶玞瑜他们,只要是在隐士山庄的人都已经聚齐在堂中。
玉衣公子递给璇玑一把很精致的剑说:“璇玑,这把剑唤作比翼,原是我的一位兄长赠与我的,现在给你,也算物归原主。”
璇玑捧着她的新兵器爱不释手,压根没听见玉衣公子说什么,她大方的亮给每个人看。堂中的人看了啧啧称赞,虽然不能说比梁少顼的剑好,但也是一把难以匹敌的好剑。
梁少顼也看了,是一把二尺余长的宝剑,镂空的金色剑鞘,两面各镶嵌了一颗红色的宝石,剑宽寸许,双刃纤薄,中间有一道镂空的凹槽,剑柄上刻着松涛纹,护手上刻了浮雕,剑尾上还系着一个五色线编的穗子。
璇玑不惜拔了几根头发做示范,“哈,果然落发可断,”这个动作她已经做了好几遍,她还想去演武场找些废铁来试试这把剑是不是削铁如泥。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刚才公子说这把剑名唤比翼?比翼不是应该是一双才对的么?”
玉衣公子颔首:“没错,比翼原是有一双,与这把剑一模一样,但我手上仅此一把。”
璇玑嗯了一声,对手中的宝剑道:“终我一生也要找到你的另一半,比翼就该成双成对。”
玉衣公子用一声咳嗽制止了她的激动,璇玑立刻恢复了严肃的状态,“今天让你们留在大厅堂里是有件事要宣布。今天隐士山庄多了两个新成员,梁少顼和白修恩。他们一同进来,但又与你们不同。”
琥珀进来给玉衣端了一杯茶然后坐下,玉衣公子继续说:“白修恩由我亲自教导,梁少顼就有楠樽带领,”楠樽立即点头,玉衣转过来对梁少顼说,“你的武功我已经见识了,基本功还算扎实,就由楠樽带领你。”
又看向璇玑,“至于璇玑,今日的比武不能算输也不能算赢,纯属挑衅,便由你做梁少顼的贴身守卫一个月。”
璇玑本来是喜滋滋的表情,得了一把宝剑她自然是高兴的,却在听到玉衣公子让她做梁少顼的守卫的时候,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
“这是为何?”璇玑不解,“梁少顼自己也会武功,应该不需要我来守护吧,玉衣公子你是不是说错了,是不是要我保护白修恩。”
玉衣公子严肃的说:“没有错,白修恩有我在,你不用多虑,让你做梁少顼守卫是为了让磨练你的耐心,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往后不要再做挑衅同门的事。”
堂中的立刻笑开了,碧瑶她们本就嫉妒璇玑的能力,此时嘲讽的看着璇玑,几个男的也颇有笑她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意思,甚至和她关系好的柳杨也在笑,却是和善的表情,而她的搭档楠樽则是一贯的温和。
楠樽说:“璇玑,有失必有得,你在山庄已经这么多年,要相信公子的安排。”
璇玑刚才还神采飞扬,听到这个安排有些气馁,不过到底是声经百战的杀手,很快就收敛了表情,对着梁少顼的行了个抱拳礼,说,“我接受这个安排,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我会寸步不离的守护梁少侠。”
最末几个字她说的一字一顿,身为当事人的梁少顼,反而浑身一激灵,知道这姑娘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玉衣公子,这样安排真的妥当吗?我怎么感觉我要羊入虎口了!”
玉衣公子注视着梁少侠,“甚为妥当。”
“原本要进山庄需要经过三个考核,但是你不用了,你的武功大家有目共睹,原本考核里就有一项是打阵法,你既然能接璇玑数十招,便不在话下,你现在成为隐士山庄的一员,在获得五味茶楼的手令之后,便可以随意出入山庄。
梁少顼这几天也了解了这些规矩,于是问:“那要如何获得手令?”
玉衣公子说:“楠樽会告诉你。”一旁的楠樽立刻看着梁少顼点了点头。
玉衣公子继续说,“隐士山庄里住的都是隐士,是不能轻易在世上露面的人,山庄也只可暂时容身,不能护得一世,各位必须牢记山庄的训旨,既为隐士当自愿隐匿身份,不可将山庄暴露与危险的境地,若有人违反,则立即逐出山庄,并且会被写在追杀令名列上,各位须得谨记。”
堂中的众人一齐俯首称是,然后各自散去。
梁少顼跟着楠樽去左边的围楼上,女孩子们都去右边。在梁少顼的房间里,楠樽说,“要想获得五味茶楼的手令,便要学会隐藏身份,你今晚好好思考三个问题,明早我再来问你。”
梁少顼点头,“什么问题?”
楠樽说:“第一,我是谁,第二,你想要做什么,第三,你能做到什么。就这三个问题,你不需要急着回答,想清楚再回答。这三个问题乃是隐士山庄的三句偈言,每一个人都要时常扪心自问。”
梁少顼听完,顿觉得深明通透,往往是这种看似简单的问题,需要用人心去好好思量。这三个问题第一个问的并不是表面的身份,而是内心的思想。第二个问题问的并不是身边的琐事,也是人的理想和目标。第三个问题则问的是实力和努力和毅力。
次日当楠樽出现在房门口的时候,梁少顼早已经收拾停当,他并没有穿山庄给他提供的灰蓝深衣素白外褂,而是穿着自己出门时的蓝衫黑系风衣。
他对楠樽恭敬的行了个礼,“烦请楠樽兄弟带我去见玉衣公子。”
楠樽一愣,不明白为什么等来的不是他的答案,而是要见玉衣公子。
小厅堂里,玉衣已经等在那里,在他的旁边坐着白修恩,此时此地,他的名字叫做‘修罗’,已经是正式的隐士,便隐姓埋名。
梁少顼再次行礼,“我已经想明白了,第一个问题,我是梁少顼,第二,我要去找表弟,第三,无论我能不能找到,我都要找到他。这便是我当下要做的事。”
玉衣公子平静的说:“经过劫地牢劫囚车一事,你的通缉令可能已经贴满了大街小巷,你不想在这里暂避一时?”
梁少顼拒绝道,“玉衣公子您昨天不是说了吗,隐士山庄只能暂避,不是长久之计,再说我若一直避在隐士山庄,将如何去寻找表弟,若表弟在街上看到通缉我的告示,该会急成什么样。”
玉衣公子注视着梁少顼,丹凤眼狭长而敏锐,忽而会心一笑,“我很欣赏你,你果然不负我的期望,这三个问题我很满意,我这便给你五味茶楼的手令,你通过下山的树林时,须得亮出来手令,然后再按照规律方能通过。”
说着将摆在茶几中间的一件形似玉佩的吊坠给他,“这枚玉坠便是隐士山庄和五味茶楼的手令,戴上后可以出入山庄和茶楼,还有梅鹿林的人不会错杀。”
梁少顼这才看到,原来桌子上摆着的两枚玉坠便是通过树林的手令,没想到本欲作别玉衣公子,离开山庄,却歪打正着的回答很符合着三句提问。也罢既然多一条路,总比树敌好。于是将这副玉坠在手腕上缠了几圈。
梁少顼说:“多谢玉衣公子。”
通过树林的方法就不用多说,就是上山时候璇玑用的方法,他早已经熟记于心。
玉衣公子说,“既然你已经获得手令,便可以自由的出入隐士山庄和五味茶楼,助于你的表弟郁乐,可以放心的让五味茶楼的人去找,毕竟五味茶楼找人,比你自己去找要快得多。”
梁少顼觉得有理,于是默默颔首,玉衣公子接着说,“眼下给你一个任务,任务在璇玑手上,你去与她一同完成。”
璇玑一大早已经去了山下,梁少顼稍作准备,也和楠樽一同下山去。大街上果然贴了许多通缉告示,写着天行道谋反之类的话,旁边还贴了十几个人的画像,乍一看画得没一个人像的,写的几个名字,没一个是梁少顼认识的脸。
不禁讪笑,“画成这样,谁抓得到?”
楠樽扯了扯他的衣袖,“别多管闲事,这是天行道的事,五味茶楼不屑与天行道来往。”
梁少顼恍然想起,默默的退出去,反正这些画都不像,站在他们面前也未必能抓到,正怀疑给他们画的是不是故意的,或者是因为蒙着面,这些画都是胡乱画的。
再看了一眼,梁少顼注意到其中一张画成美女的画像,倒真有几分面熟,仔细一看,上面赫然写着银梧坊。
梁少顼顿时感到有一种被嘲讽的感觉,银梧坊的事件已经闹到了京城,知道这个过程的人都被沉尸洛河,但也不排除有漏网之鱼,他们不知道船上还有梁少顼讳净和茅村小伍,就把杀害所有人的凶手归给唯一知道身份和长相的龙依依。
心中不免为龙依依担心,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是到东躲西藏还是有了落脚点。
楠樽在一旁扯着他,作为五味茶楼的人,大概早已经通气,知道梁少顼也在其中,“快走吧,再看也没有用,你帮不上她任何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