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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缘起,桑塘

黛清一路小跑到了渔子溪,那里是她和叶绍初始、相知的地方,也是她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地方。

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阿爷阿娘,每次哭闹,姐姐总会变戏法似的给她糖果,开开心心的接了,便不闹了。

可是当慢慢懂事,她开始明白阿姊不过比她大上四岁,要担负的却太多太多。此后,她再也不哭闹,可阿姊还是在她一不开心的时候就拿糖果哄她,阿姊始终把她当小孩子,保护得太好。

黛清像以往那样,安安静静的坐在溪边,渔子溪很干净,有记忆中叶绍的味道。叶绍是村塾叶老夫子的孙儿,为人谦逊而彬彬有礼,干净透彻。

苏问姜的话她何尝不明白?只是她此刻的迷茫如交农湖上的烟波,挥之不去,交农湖!交农湖!黛清不知想到了什么,激动地站了起来。

那日她和叶绍泛舟交农湖,一只小船,两个人;一条大船,一群人。这样的场景司空见惯,便也没放在心上,依旧惬意悠游。

“叶绍,你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哪里?”

“羽街”

“羽街?那不就是渡过交商湖将卒们的居所吗?”

“确实,我的一个姑姑嫁去了那边,故而时不时会有走动。”

“那……羽街好看吗?”

“不及渔渡村,那里的兵戈气太重,且多为男子,看着倒真真是没意思的很。然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好士卒,我打心底里敬重他们。”

……

“叶绍,刚好我前几日偶然习得一首曲子,唱给你听好不好?”

“嗯”

“它的名字叫《杏花弦外雨》

流莺悄飞近船侧伴桨声低语浅说,柳梢沾绿了烟波绕堤三分春色,旧书翻入寻常调隔岸依稀吴越歌,反复着几回啼笑往来几段离合

有书生翩翩风流有佳人独坐楼阁,有一日擦肩而过惹来两情脉脉,诗文里风月渐浓只不见天长地久心事落在琴弦外又与谁轻轻说

说那年烟雨空濛杏花船摇摆而过,过谁家楼台一声弦歌拂落

他素白衣着山水间几程远游,堪折何折年年柳色。

当柳梢下的集句尽数流过眼底,拈一缕春风浅浅作序,待到行间字里,再不是眼前朝夕,曲中人早已离题。

当一阵阵临窗雨洗旧那时心绪,曲中人远隔千里万里,不知不觉的停笔,留下余韵待续,就在那片烟波外淡成了迤逦……”

黛清记得唱完后刚想问叶绍,然后旁边的大船上传来一响微沉的嗓音,一听便知是久居上位者,他说:“唱得不错”,之后便没了下文,她隐约看见船上有渔渡兵卒。

她和叶绍不敢久留,便划着小舟走了。可谁知次日叶绍没有出现在渔子溪,她起先以为他是有事,便坐在溪边等着,这一等,就等到了暮色四起。

叶绍从来不会这样的,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她焦急地去往村塾,想确认他是否安然无恙,答案却是——有恙。今日叶绍正打算出门,一队兵卒不由分说地把他带走,关进了府牢。

她不敢和姐姐说,人微言轻,徒惹她担心罢了。直到几日前,阿贝带了一个贵气的小姑娘来了徐记,那小姑娘举止仪态都不似普通人,她站在屋里听他们和姐姐谈话中得知,这位小姑娘也有一个姐姐,她们要在渔渡村办点事,暂住在阿贝家。

叶绍的事不能再拖了,于是她抱着一丝侥幸,去找那小姑娘的姐姐——苏问姜

黛清回想着找苏问姜的经过,静静地站在溪边,渔子溪周边很安静,从前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后来有了叶绍,如今,又只留了她一人,独对萧瑟。苏姑娘似乎不太愿意插手,但她的话如醍醐灌顶,黛清朝着府衙而去,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分界线

府衙内,府长正卑躬屈膝,哈腰讨好:“少君,这几日可还住的惯?”

被称作少君的男子手中把玩着腰间暖玉,一头墨发半拢,剑眉星目,唇色妖冶,着一袭黑衫,浑身上下给人一种华贵、威严之感,可亲近他的人都知道,少君的本性可是……

他半躺在软榻上,恹恹地说,“住不惯。”

吓得府长赶忙下跪,冷汗直流,“这幅样子看了可真是无趣,退下吧”

府长如释重负,点头应道:“是,是,小人这就走。”

确认府长已经走远,被称作少君的男子一骨碌从榻上坐起,对一旁的千落、百却挤眉弄眼:“这帮人可真是无甚意思,父君非要我来,是要把我憋死么”。

千落抱着剑站得笔直,冷冷的不说话,百却一脸狗腿:“殿下,不若我们出去走走?”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本少君

就……”

千落冷冷地开口:“殿下,莫要忘了你是谁。”

他嘴角勾出讥诮的弧度:“呵,我是谁,我是父君的耻辱,桑塘啊”

千落不发一语,却没有再阻止他。

“哈哈,好千落,别老绷着一张脸啊,本少君开玩笑的。”

千落心里微微刺痛,偏过头不看他低低道,“殿下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

桑塘一脸笑嘻嘻,“好好好,听你的”

“殿下且去吧,我在此侯您归来。”

你从小就怕黑,我会为你把灯亮起,不论你什么时候回来,都有暖色作陪。

渔渡村隶属渔渡府管辖,渔渡府下设七十七村落,渔渡村原本并不叫这个名字,因为挨近府衙,几近于府村一体,为着方便,就索性改了名。

虽是叫渔渡村,可此地居民并不以打渔为生,街道上干净清爽,吆喝声此起彼伏,其乐融融。

小问和阿贝一人一根糖葫芦边走边吃,手里还提着一大堆,仍是不停“买买买”。小问接过商贩手中包好的酱肘子,眼神示意阿贝付钱叶子,转身欲走便与人撞了个满怀,吃食掉了一地。

空气中温度似乎有所下降啊,阿贝立马离她远远的,这姑奶奶最不能容忍到手的零嘴说没就没,这回怕是要发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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