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立夏,昨日阿姜发着高烧,左右立夏令使就在那堆黄豆里,结契意外顺利。
谷雨一侯萍始生
六年前阿姜问我会否同行,不及思虑,她便成了一个九岁女娃,然后被送离古都。头上的横月掉在地上叮当轻响,我将之拾起,疑惑渐深。
多少年前,阿姜让我不要管,于是换我千年孤寂。她骗我已经够多了,答案或是真相,我自去寻,小问定会嚷嚷着要一起,她这般心性,还是留在古都为好。
已经千年未踏出过古都,也不知道这梓墟洲如今是何光景,春六令使已结契入住节令阁,白塔之乱可再延留六年,寻到阿姜时,东流竟也在她身旁,一同被阮梦收留。见她只是失了记忆,其余一切都好,便不再多留,我需用六年时间,游遍梓墟,以重新布局谋划。
行至江河湖畔,浮萍点点,绿意盎然。有女郎踏歌水面,笑靥如花,虽不及阿姜耐看,尚可入目。一路往南,景致与古都大不相同,怪不得什么姹紫嫣红,乱花迷眼,原来是这般。
茶楼酒肆,别有趣味。
顺道去瞧了瞧曾与阿姜交好的众人,一个个自做自事,活得倒也挺有滋味,也是,人生苦短,老惦记着过去,也忒没意思,便随他们去吧。
谷雨二侯鸣鸠拂其羽
途径山间一带那布谷鸟叫个不停,播种时节,这群小家伙倒会闹腾。
试着不用灵力徒步行走,手脚酸痛,这大概要叫做体验民情。那些马儿忒没骨气,我想骑上一骑,都伏地不起。
听说秦楼楚馆是个好去处,里面女郎面貌倒还凑合,只是性子实是不讨喜的很,一个劲黏上来,味道腻得难受,真不知为何那么多人喜欢来这样的地方。
谷雨三侯戴胜降于桑
桑葚的味道着实不错,戴胜鸟老爱来偷桑树的果子,赶过一两回,没甚意思,他人的物竞天择,我实不宜干扰太多。
南方游历得差不多,返程往西,同一群人坐在大船上,听着南腔北调,从没有一刻觉得活着是这样重要。这就是阿姜要用生命守护的一切么?曾经不以为意,如今竟感触颇深,果然窝在古都,是极其愚蠢的决定,阿姜为何非要我留在那做个端着架子的蠢人,实是想不通。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动身去往鸾跂,阿姜不似我记忆中的那般,蠢笨了不少,但也真实了许多。她成日都必去药房给阮梦抓药,我探了探,只是寻常清热解毒的方子,多半是他拿来唬阿姜的。
栖木馆这个地方实在是很不讨喜,阿姜说的鸢萝栖木不就是意有所指?还像模像样弄了个潮晏楼,栀香街,她到底是太闲。
那日晚上,不过是想与阿姜说会话,她哭了,我琢磨着她莫不是染上了多愁善感的毛病,她最不信鬼神,怎么自我出现便一直念叨着,难道她的智商连着记忆一起没了不成?
我和东流看她在宅子里过得狼狈,想着她既是要磨砺,再多不快也随它了,只是阿姜就那样默默受着,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她,因为越往后,我的读心术对她就不起作用了。
我问阮梦何谓喜欢,他却不肯正面答我,也罢,来日方长。
——辛砚执笔
梓墟公元两千九十二年,郁月,水曜日,多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