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魂宗里的闹剧终于在洛辛的‘镇压’下,完美落幕。看在哄好宁安的份上,最后锦瑟也终于让他待在药庐里,不过也就半日。三日一到,洛辛就被丢出了祭魂宗,看着被毁了近半数的息壤田,锦瑟觉得只踹了他一脚而没杀了他已经很不错了。
临下山时,师傅只给了他一个储物袋和一张地图,让他去一个叫封村的地方,地图里还夹着一封信,具体应该干什么师傅也没说,也只是表示,到了地方自然就会有人告诉他。
从未出山门的洛辛,在丛林引鹿的带领下才走到山坳出口处,就被窜出的身影吓了一跳。
“你怎么这么慢,磨磨蹭蹭的。”冷卉背着一个背包,头发上还坠着水珠,像是来了很久的样子。
“师姐?你怎么在这?”
“等你一起啊,我跟你一起走。”拉过洛辛得胳膊就要往前走。
“宗主不是不让你去吗?”
“不让我去,我不会偷着走啊。”见拉不动洛辛,索性说开来。
“这不行,你还是得回去。”
“哪那么多废话,我出都出来了,才不会轻易回去,再说我有跟师傅说,放心吧,走走,多个人帮忙,早点忙完早点回来就是。”冷卉翻身直接坐到了引鹿的身上,大力的拍了一下,引鹿受了疼,抬起蹄子就跑了出去,洛辛也只好跟了上去。
而此时整个祭魂宗里才开始炸了锅,望着手里的一封写着师傅亲启的信,宗主薛晟除了脑袋冒烟也只能无奈苦笑了,现下也只求别出什么乱子了。
而此时的封村里,天还灰蒙蒙亮的时候,挨家挨户的烟囱便开始烟气缭绕了,烟气里还掺了些烹饪佳肴的香味,为这每三年一次的祭祖席,各家都会出三道菜,作为拼菜,然后所有封村人再一起品尝,这便是封村的祭祖席。
满心盼着要大吃特吃的封筝,这一觉睡得竟直接错过了祭祖席,醒来时就看见爷爷坐在身边,把个空烟杆放在嘴里砸吧着。
“爷爷。”使不上力气,喊出的声音都是哑的。
“筝子,醒了?感觉怎么样?”自家宝贝疙瘩摊上这么个事,除了心疼,真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爷爷,我饿了。”话音里带着哭腔,伴随而来得还有肚子的咕咕叫。
“真是白担心了,自己坐起来,俞柳和水东都在,我让他俩给你端吃的过来。”爷爷好笑的说完,拍了拍封筝的头,便转身出去了。
早就等在门边上的俞柳和水东立马就冲了进来,“筝子,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啊?”
“是啊,头疼,还是哪疼啊,没伤到脑子吧?怎么半天没反应啊!”水东上前抓着封筝的脑袋左看看右看看,惹得一阵头晕。
摆了摆手,续了半天力气,好不容易缓过劲,“闭嘴,你俩能盼我点好吗?我饿了,去拿吃的给我,我快饿死了,俞柳,你去拿个靠枕,再扶我起来。”
被封筝吼得一愣一愣的两个人,连忙出去找吃的,躺在床上的封筝一边拍着胸口,一边默念着“不气,不气。”
终于吃饱喝足,才算恢复些气力,还没怎么缓过神来,封筝就被通知要去一趟封氏宗祠。虽然对昨晚得事情一知半解的,大家好似都没提,但封筝能感觉到有什么不同了。
才一进入祠堂里,就看见昨日还好好放着小鼎的亭子里,空无一物,地面上还有东西炸裂的痕迹。
“这是被砸了?”封筝指着地上像是小鼎残片的东西。
“怎么可能?谁敢进来啊,这都是我爷爷一个人打扫的,从来不让别人进来,我小时候偷溜进来过,结果被我爷爷发现,好一顿揍啊,从此再也不敢来了。”现在想起来,水东还心有余悸呢。
“那是你,所以才被揍的吧!”俞柳没好气的拍了下水东的肩膀。
“说什么呢,不过好像也是啊。哎,不对啊,我爷爷也不会揍别人啊。”
“水东先生,你还真的认真想啊。行了行了,过来坐,昂着头看你俩逗趣,会累的好吧。”
“这不看你没什么精神,逗逗水东给你解解闷。”俞柳翻出一颗糖,递给封筝。
还在说笑得三个人全然没有注意到三个老者已经站在身后,只是目光都盯着封筝,老族长抬起手臂,一块朱玉攥在手里,透过指缝闪着红芒。
老族长轻咳一声,“你们三个,过来吧。”被咳声惊着的三人赶忙站好,随后跟着步伐进了祠堂正厅。
甫一进入正厅,封筝就会想起昨日里在这滴血起誓的画面,四周在列的都是封氏祖先,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大概就是不会再有滴血起誓了,应该?不会有了吧?
族长,封二娘,封四爷,三个人站在桌案前,三个蒲团摆在封筝,俞柳,水东的面前。
“跪下!”老族长厉声说道。
三个人就着蒲团都跪了下去,尤其是封筝有些闹不明白,难得的竟连自家爷爷也是一脸的严肃,左右看了看,俞柳和水东都摇了摇头。再看向老族长,站定在供桌前,抬手目标直指之前盖着红布巾的牌匾,等到揭了开来,跪在地上的三个人昂着脖子看过去,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薛青?”
“怎么会?”
“她怎么在这?”
显露出来的牌位不同于其他牌位,用着朱红笔写着薛青二字。还没等封筝把诧异压下去,头顶就压下个影子,抬起头就看见老族长盯着自己,不禁往后缩了缩。
“封筝,伸手!”
“啊?哦!”不明所以的封筝还是伸出了手,一个有些微微热的东西碰触到手心,一块朱红色的石头,圆润却也浑厚很有质感,颜色比祠堂天井内小鼎里的血色要淡,居然还是温热的,还要再细细看时,手中的石头居然开始泛出红色的光芒,光线延展开来,直接笼罩了全身,封筝身体内像是有什么在与石头相呼应,一股红芒就这么从心脏处透了出来。
老族长双眼炯炯的盯着全身泛着红芒的封筝,回头看了看站在一侧的封二娘,封四爷,此时大家的心境俱是一样,满布皱纹得大手,仿佛只有攥的用力,才能压下心里的忐忑与激动,终于......
红芒聚拢的时间不长,很快便消散下去,祠堂里三个老者,三个少年面对自红芒里显现的魂体,也是没啥意外的。白日里虽然大家都闭口不谈昨日古宅里发生的事,但事情既已出现,总是要解决的,只是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是局外人吗?明明我是主角,好吧!”封筝蹲在角落里,揪着不知从哪找来的小树枝,泄气般的戳着地面,望着眼前正在热火朝天讨论什么的众人,将突兀冒出的魂魄围成个圈,再没管其他,这个其他便是封筝这个‘圈外人’。
百无聊奈的不知过了多久,已经开始数蚂蚁的封筝,被一只手递过来的匕首遮了视线。
“给你,昨日说好送你的。”
“你们说完了?”接过匕首,猛一拔出还能听见利器划过剑鞘的声音。
“你不问问我是谁?”
“那上面不是写着嘛!你也叫薛青,又在这,想也知道你是谁,我又不笨。”抬眼看了牌位,对着浮于身前的薛青努了努嘴。“你不会要我喊你一声祖姥姥吧?”
“这倒不用,叫我薛青便是。”朝着封筝伸出手,“刚刚给你的朱玉拿来。”
封筝依言将还攥在手里的朱玉递了过去,薛青却没有拿,只将手覆于其上,下一刻,那块朱玉便似活了一般,红芒如水纹波动,慢慢便有一层金色图腾如刻印一般出现在朱玉上。
“这是?”手中的朱玉仿似变得更热,图腾的形状更像是个小人,等到图腾完全从表层融进朱玉内,握在手心里的朱玉才终于又恢复原来温热的触感。
“这是我现有的唯一一个魂,爽灵。”
没听太明白,不过封筝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点了点头就作罢了。刚刚还在聊着什么的众人,也早已停了下来,老族长板着一张脸,让封筝十分怀疑下一秒会被揍。
“封筝,你是我封氏族人,既然你与老祖有缘,便要担起责任,从今日起,这块朱玉交由你保管,希望你努力完成先祖遗训...”
封筝看着老族长一开一合的嘴,也只听懂了前半段,懵懵懂懂的,反正不甚明白,最后连什么时候被带出祠堂,回到家里的都不知道。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封筝,摸着被串了绳子垂于胸口处的朱玉,总觉得一切都不怎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