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条老板被人绑架,你先生目前涉有重嫌。”
施浩德的妻子听完杜队长的话,仍不肯开门:
“他出门去上班……还没回来!”
“既然他不在家,为什么不敢开门?你是要我踹开门,还是让出路来?二选一!”
杜大宇没耐性跟她耗,火暴的脾气再度失去控制。
眼看这壮硕汉子青筋暴露,施妻无奈地打开铁门。就在她慢条斯理开门时,厨房后面传来“扑通”的声响,杜大宇跟几名刑警迅速冲进屋内,往厨房里跑,只见一名男子的身影穿过厨房纱窗往外逃窜。
“他逃到了后面的防火巷!快追!”
杜大宇命令旁边的刑警下楼去包抄歹徒。龙门路这一带巷道特别复杂窄狭,不是熟门熟路的当地人,很难不迷路,更遑论抓住逃犯。
叶丝雪站在客厅环顾四周,房子里脏乱老旧,客厅中摆设的几张藤椅都已经断裂分叉,看得出主人的经济情况非常不好。
施浩德的妻子满面愁容地坐在藤椅上说: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他不听我劝,每天沉迷赌博!每天都有黑道弟兄上门讨债,这种日子迟早会出事!”
丝雪问她:“早上他回来后,有没有跟你提到东条老板的事?”
“他拿着一包东西慌慌张张回来,说了一些……说什么徐老板的情妇被杀,凶刀在他手上……”
“凶刀?”
施妻从旁边柜子里取出一包旧报纸,摊开来,里面血迹斑驳,夹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刀面与刀柄都沾着略干的血渍。
杜大宇正手持无线电等组员消息,听到有人被杀,耳朵突然敏锐地竖起。
“你刚才说谁被杀?”
丝雪代她回答:“东条的情妇被杀,桌上这是凶器。”
杜大宇猛抓头,他一思考,头皮马上发痒。
“可恶啊!这小子!一天犯两案!又是绑架又是杀人!老子今天不将他绳之以法,就不姓杜!”
丝雪不理肚驴子的疯言乱语,继续追问道:“你老公有没有提到他把徐老板藏匿在哪里?”
浩妻摇摇头:“他才刚回家,你们警车就来了,根本没时间跟我解释。”
看来这条线索又断了。
“那你知不知道徐老板的情妇叫什么名字?住哪里?”
“我只知道她是香闺酒店的小姐,花名叫梦萝,其他就不清楚了。”
也许可以从这里查到有用的信息。
丝雪道:“队长,你先叫鉴识科的人来采集指纹,化验血型,再来判断凶手是不是绑匪。还有……派人去酒店查询梦萝小姐的住址,她的尸体躺在那儿。我出去一下。”
“你要去哪里?”
丝雪没有回话,径自离开,下楼开警车离去。
老板被绑架、情妇遭凶杀……叶丝雪怎么想都觉得兜不拢,她必须去找一个人,他有可能从这被雾笼罩的迷宫里,找到出口。
叶丝雪打开康仁修的门,马上闻到一股发霉的汗臭味。
她挪开地上一大堆电玩卡带、动画DVD、漫画书,勉强找到一条通道可以进去客厅。这是一个两房一厅一卫的新公寓,但有人就是很容易把它堆得像垃圾山一样。
她拨开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终于看到一个男人正聚精会神地拨弄手中的遥控器,双眼紧盯着电玩荧幕,实在很难把他跟地检署检察官这种职位联想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承诺,她真想拿起电线缠住他脖子,让他窒息。
“康仁修!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
“等一下!就快要破关了!啊!啊!”
仁修发出像小孩般的叫声,接着听到液晶荧幕里传来”轰隆”巨响,显然破关任务失败。
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双眼无神地盯着荧幕,然后转头望着丝雪。
“你总算醒了!康检察官!发生大案子啦!”
“康仁修?他不在,我是小罗。”
小罗?
又来了……怪不得杜队长要骂他是神经病。她跟康仁修从小就是青梅竹马,她母亲去世后,康妈妈总把她当作自己女儿般悉心照顾,那时仁修都还很正常,天真活泼,直到有一天,康妈妈罹患肝癌去世,一切都变了。
康仁修开始变得性情古怪,常常自言自语,医生说他患有精神分裂,大脑产生了另外一种人格,到底有几种人格,连医生都无法确定。
反正“小罗”是他其中一个人格,据医生说,只有六岁。
丝雪因为跟他相处很久,习惯他这种转换,别人可不会这么淡定。
如果不要太介意,她其实还蛮喜欢“小罗”的个性。他就像一般幼儿园儿童一样爱电玩、漫画、动画,单纯无邪念,只不过住在一个英俊的25岁男人体内。
康妈临终前嘱托丝雪要好好照顾康康,她认为丝雪个性比较坚强,康康则内向软弱。当时丝雪忍住眼泪答应康妈,为了这个承诺,纵使一辈子都嫁不掉,也一定要保护康仁修。
于是她与他一起上学,约好要一起考上大学。没想到,康仁修这家伙一路从法律系考上检察官,而她考不上任何大学,只好去念警察学校,变成他指挥的下属。
老天啊!这杀千刀的老天爷!
好了!镇静!这不是她回忆悲惨往事的时候,她不能带一个六岁小孩去跟杜队长会合,那只会让两个男人之间迸发更猛烈的敌意。检察官跟刑警大队长合作时一定要亲密无间,才能解开躲在暗处的阴谋。
她边思索边整理床上衣物,一拉被单,只听“喀啦”一声,有人脚踩被单摔了个四脚朝天。
“康康!不……小罗!你没事吧?”
“我不是小罗。”他边揉后脑勺边站起来。
“感谢老天爷!你终于恢复正常了!”
仁修踢着地上的电玩卡带,神情不太高兴:
“那孩子每次一来,总是把房间搞得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