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忙从柜台里面走出来,脸喜得像一朵花,先是用手扶了扶秀发,然后用手拍拍拽拽身上穿的黑色的西服和里面红衬衣的领子,说:“咱,早给呼哥安排好哩。里面的5号包厢。”
那个黑大个子就是呼哥。呼哥名叫呼云飞,但人都习惯尊称他叫呼哥。
呼哥进来的时候,立即惊动了帐篷里边的所有的人。呼哥的相貌和穿戴都很亮眼。头本来就大却又是剃着和尚头,顶上还留下一小片象锅铲子似的长毛;浑身穿着通溜溜红的衣裳,小褂子是手工制作的,上面绣着九条金黄色的龙。虽然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啦,让人感觉他像正在燃烧的一团火焰,焕发出男子汉的刚力!呼哥每走一步,都有人找他说话的。
这个说呼哥好,那个也说呼哥好,甚至还有年轻的女人站起来说呼哥您好哩。说完,脸就羞得通溜溜红。
两个帐篷里,呼哥都去。呼哥多是去小包间里用餐。但有时候,呼哥一高兴也就说不准坐在大厅里用餐哩。呼哥在大厅里用餐,总是喜欢把六张小餐子聚成一个大方桌子,先是打扑克牌,喝茶吸烟。一旦酒菜上了桌,在座的哥们就开始划拳喝酒了。
吃饱喝足了以后,呼哥点了一支香烟吸了一口,就差长头发的男人去喊菊香过来打牌。
老板娘,呼哥喊你过来打牌喽。
嗯,等咱给这位老板结完账就去哩。菊香两瓣屁股一扭一扭的去了。
每次打扑克牌,呼哥都是让菊香跟他打对门子。有时候,打牌打到半夜起场;有时候,打牌打到天亮才起场。一旦餐厅里收拾好以后,有时候,齐校长也凑过来看着他们打牌呢。
但等到夜深人静啦,打牌打睏啦,呼哥自然少不了在老板娘身上做点儿偷鸡摸狗拔蒜苗子的事情。不过,呼哥跟老板娘压根儿不动真枪实弹的。因为呼哥早知道老板娘是那个人包到底的片子,不想跟那个人过不去。其实,呼哥也并非怕那个人。呼哥心里明白,在当今的世道上,与其去鹬蚌相争,倒不如井水不犯河水最妙,快活快活嘴皮子,倒也无妨。
老板娘,去下几碗水饺子来剋。呼哥一边打着牌,一边说。呼哥说话压根儿不笑,总是脸板得像一块冷铁。但有点儿命令似的。
菊香两眼瞅了瞅自个手里的牌,一边拿眼看了一下子身边站着的齐校长。
齐校长用手抚了一下子眼镜,满脸堆笑的去了。
嘿嘿,老板娘,俺最喜欢剋你的饺子。呼哥终于笑着说。但他很快又将脸板得像一块冷铁。
呼哥你……你若再胡说,咱真的就骂你哩?菊香满脸通溜溜红地说。说过了,她还拿脚去踢呼哥的脚,呼哥顺便用两只大脚去夹女人的一只小脚,女人痛得直咧嘴,狠狠地瞅了呼哥一眼。
打牌的人,即刻爆发出一阵开心的笑声。
其实,还有一个人物想跟老板娘做好事的。甚至,他连做梦都想。
那个人,就是灵璧石奇石馆的郝经理。
去年秋天,水上餐厅开业,郝经理奉献了一份很厚的贺礼。其目的很清楚:他想得到老板娘的欢心。用郝经理的话说:在汴城还没有俺老好办不成的事情。
但万万没有想到,热脸碰上了冷屁股,那一次郝经理失算了。
那天晚黑里,来祝贺水上餐厅开业的人们纷纷都离开了汴河湾子,唯有郝经理舍不得走。
郝经理硬是笑嘿嘿地缠着菊香,说老板娘,俺想跟你到那边子说说话哩。
菊香斜视了郝经理一眼,没吭声。
齐校长心想既然收了人家那么厚的贺礼,咋能薄了人家的面子呢?就用手扶了一下子眼镜,咧嘴笑了笑,说,菊香,既然郝经理找你有事要说,俺先回去睡哩,你就去陪陪郝经理说说吧。嘿嘿。
那天晚黑里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汴河湾子里只有几个闪烁的电灯光,看样子天上想下雨,空气里显得燥烘烘的。
男人和女人,就在汴河湾子里,走呀走呀谁也不说话。后来两个人就走进了汴河北岸上的一片杨树林子里。
郝经理选了一片干净的地方,掏出来身上的卫生纸,先是铺在地上让老板娘坐,自个也在一边子铺上了卫生纸,坐下了。
但两个人,还是谁也不说话。
男人一坐下来,就感觉嗓眼子里头发干,一心想和女人那个,却又不好意思。
女人却没有任何感觉。因为她不喜欢郝经理这种人。尤其是,这个男人的长相她不喜欢。满脸包包囊囊的,又黑又黄,像汴城大酒店里做的四喜丸子哩。头当顶子上还毛儿稀,难看死哩。虽然他有很多钱,却像个女人的样子,缺乏男子汉的味道哩。菊香心目中的男人,应该像呼哥那样子的,敢摔敢打,跟灵璧石一样,随便放在啥地方,敲起来铛铛的响。说真的,坐在自个身边子的如果不是郝经理,而是呼哥,她早就拱进他的怀里哩。但是,他不是……
时间就是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男人拿出来一支香烟,用打火机点着吸了一口,连连咳嗽几声。
女人感觉男人的身子在发抖,就知道将会发生了一种什么样的事情了,心里也就开始跳得厉害哩。
你想说什么,就快说吧。女人就用两臂抱着自己的前胸,心里慌慌地说,明天,咱还得起早去买菜呢。
俺……郝经理欲言又止。嗓子眼里愈发地干得厉害了,仿佛用打火机一点,立即就会燃烧起来。
菊香在观察着他的动静。
有什么,你就快说吧。
女人说。
俺……嗨嗨,嗨嗨。
男人咧开大嘴巴尴尬地笑笑。却没有在说什么,就只顾地吸烟,心说,这个熊屌女人,狗日的,真会假正经。乖,破得连鞋帮子都快没有喽,却还装出一副贞节烈女的样子呢!现如今,哪有女人不想钞票的?嗐!女人俺见得多喽,狗日的,没有不见钱眼红的!等会儿,俺用手抚抚她的腚,她就老实喽。嗨嗨。
女人看了男人一眼,刚想说什么,就见男人将没吸完的香烟朝地上一扔,伸手抓住了女人的一只手,顺势把女人揽在怀里,就去硬吻,就去硬咬,手还在下边不闲着……
不哩。不哩。
女人就生气说着,一边用手拨着。
男人刚把女人翻倒骑在屁股底下,女人却说出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郝经理顿时蔫了。急忙向女人赔不是说:“算俺瞎眼!算俺瞎眼!狗日的,俺真的不知道你和他……俺今晚是酒喝多喽,酒喝多喽。嗨嗨,老板娘,你千万别把这事跟他说噢?算俺瞎眼!算俺瞎眼!俺真的狗日的不知道,不知道……”
菊香这时把自个的裤子提好,即刻换成一副笑脸,用白嫩生生的右手指头朝郝经理的额头上轻轻一戳,甜甜地说:“郝经理,你就心装在狗肚子里头吧?”说完,老板娘用手背捂着自个的嘴,格格的笑了几声。
郝经理也笑了。笑得嗨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