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镖提着刀要去杀鬼子,被众人拦住后,陈元伯老汉走过来说: “孩子,鬼子要杀,仇要报,可不能忙在一天哪。你看这大热的天气,死了的人能老这样摆着吗? ”他又转过脸对大伙说:“乡亲们,大伙帮个忙,把他们安葬了吧!”人们觉得老汉说得有理,忙活了一阵,就带上工具,抬起棺材出发了。除了刘家的人,全村男女老少二三百口子,差不多都参加了送葬的行列。人们流着泪,跟在陈元伯老汉的身后。
来到村东老虎坡,小伙子们动手挖了三个深坑。一大两小,把孟杰两口子的棺材合葬在大坑里,陈寡妇母女俩的分放在小坑里,也没有举行什么仪式,就填土埋上了。一切收拾停当,天已经蒙蒙亮,送葬的人们陆陆续续回家了,但在新堆起的坟头前;仍蹲着两个人:陈元伯老汉沉默着,一袋接一袋地抽着烟,孟镖蹲在他身旁,摆弄着手里的刀,脑手里翻腾着双桥镇鬼子杀人放火的情景。他扭头向村里看了看,残缺的房梁、断墙摆在眼前,身后躺在地下的是被杀了的亲人,他再也忍受不住了,把刀往土里猛力一插,抬起头,看着陈元伯那悲伤的样子,走到他跟前小声说,“大伯,这个仇我非报不可,让我当兵去吧。”陈元伯没有回答,直到把一袋烟抽透了,在坟头窝上磕了磕烟灰。这才看着孟镖严肃地问道:“要去当兵,你是想参加二路去?”孟镖摇了摇头说,“不!那是些什么玩艺!你没听到老乡们都编着小唱骂他们吗?咱能干那个去?”陈元伯看着他点了点头说,“嗯哪,那你想当什么兵呢?”盂镖往前凑了凑,神秘地说道,“大伯,听人家说,共产竞领导的八路军开过来啦。他们不打人,不骂人,专杀鬼子救百姓,穷人都管他们叫子弟兵,就是自己家里人的意思。今天我碰到个周先生,他进山办货,在那边亲眼见过。没有错,我想当八路军去。”陈元伯听说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开过来了。象想起什么似的,自言自语,说:“共产党我倒是听说过,这八路军可没见过。他们在哪呢?”孟镖兴奋地说:“周先生说他们就快过来啦,大伯,你知道共产党,他们在哪?能找到共产党,还怕找不到八路军吗?”陈元伯又装上—袋烟,敲着火镰,把火绒按在烟锅上,一边吸着一边站起来说:“嗯,能找到,准能找到,咱们回去吧。”
日寇烧了刘庄后,接连又下了两天雨,可把人们给糟践苦了。有的人家房子烧了,就淋着雨搭棚苫草,一家人挤在个草窝窝里,弄得大人孩子浑身上下漓漓啦啦的。有的人家房子烧塌了架,没法修,就只好挤到邻居家去。孟镖住在陈元伯家,老人的三间北房全烧光了,两间厢房也烧了一半,两人拾掇了一下,就凑合着住下了。
第三天,天刚刚放晴,人们就钻出那低矮潮湿的草窝窝,站在大街上,让风吹着湿漉漉的衣裳。孟镖信步来到广场的大槐树下,只见那里围着一堆人,走近一看,原来是本村一个从城里回来的人,在诉说鬼子的罪行:“咱们乡下被烧了房子,杀了人,你当城里就好啦?城里人更不好过。和鬼子住在一个城圈子里,哪天不碰见?见了面,要赔笑脸弯腰鞠九十度的躬,还要口口声声叫,“太君”,进出城门要搜身,掏口袋,亡国奴的滋味不好受啊!打几巴掌踢几脚是家常便饭。如果看着哪个不顺眼,就“八嗄牙路”叫狼狗撕了你,要不就拿刺刀给挑啦。”他停了一下,又气愤接着说,“他妈的,这两天又逼着老百姓拆房子,抓伕子,听说又要修炮楼,挖壕沟,你们说,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东街上的蓬寿老汉,摇着头唉声叹气地说道: “唉,这是劫数啊!常言说:大难临头在劫难逃,是命里注定的,可有什么办法呀……”一个小伙子在他身后突然大声咳嗽了一声,吓得老汉一哆嗦。那小伙子扳过他的肩膀说:“我的老爷子,什么时候啦?还搬你那一套老古董啊!要想不受欺负,就得凭这个!说着,把一双拳头,送到老汉面前。老汉一愣,摇着头往退了两步。
孟镖一看,这发话的人是刘祥,今年十九岁。长得膀阔膘圆,从小就好开个玩笑。可是今天这两句话却很在理儿。他也走到老蓬寿眼前,对老头子说:“老爷子,小鬼手才只有我们一个省大,只要们中国人齐心,就算我们两个拼他一个吧,别说这点鬼子,再多点也早杀光了……”孟镖正说得起劲。“忽听背后“嗯吭”一声咳嗽。人们不约而同地扭过头去一看,只见刘义站在他家的高台阶上,正朝着人群张望。
这刘义是个“罗锅腰”,五十多岁。尖头秃顶发着亮光。耷拉着个瘦长脸,嘴上留着两撤“仁丹胡”。他凹胸凸背,上半身穿着件本色夏布短褂,下面穿了条又短又肥的黑绸裤。露着两条干瘦的螳螂腿。右手拄着根紫竹根的拐杖,一双贼眼冲着人堆这面直溜。你别看他长象不济,可是这方圆几十里出名的人物。浑号叫“凹肚虎”,就是填不饱的意思。有多少穷苦人家被他逼得卖儿卖女,家破人亡,就他自己手里也有三四条人命。过去。县官的秘书是他舅子。现在城里的伪军司令是他姨表兄,儿子又住城里开买卖。在村里,他当着村长,还兼着学校的校长,真是一手遮大,站在门前的高台阶上跺一脚,村子两头要颤半天!
刘义见人们都在扭头看他,忙换了副笑脸。一手捻着仁丹胡。一手提着拐杖,朝人群走过来。他瞅了人们一眼,沙哑着公鸭嗓问,“什么事扯得这么热闹哇……”人们见他来了,都扭过头去不言声,有的挪动身子想走开。他感到这场面很尴尬,干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又在拉扯日本人的事吧?咳,这是国家大事,用不着咱们愚民百姓操心,政府自有处置。”他斜愣着黄眼珠子看了看,又说道:“日本是咱中国的邻邦,不是有很多中国人也到日本去做事吗?听说,人家日本工业发达,科学进步。人家到中国来,是出于好意,想来帮助咱改进社会。只要咱们不得罪人家……”孟镖见他摇头晃脑。咬文嚼字地说鬼手这好那好,实在憋不住了;他把拳头一晃,大声说道,“不对,打鬼子怎么用不着我们老百姓操心?要光靠国民党和你们这些老爷们。就等着当亡国奴吧!我问你。咱们的房子是谁烧的?咱们的人是谁杀的?杀人放火是出于什么好意?你是一个中国人。竟说出这样的话。怪不得日本人不烧你家的房子不伤你家的人了!”刘义被顶撞得脸红脖子粗,他指点孟镖骂道:“你这个野小子,还有脸在站在着哪!告诉你,要不是你爹逞能,杀了人家日本人闯了祸,人家日本人来不会烧咱们刘庄的房子,也不会杀咱们的人啦。现在乡亲们受了你爹连累,你不跟大伙赔不是,倒在这儿说风凉话,你对得起咱刘庄的众乡亲吗?”他双手指着人们,想使大伙相信他的话。人们别转了头,谁也不理睬他,有的人还拨脚想走。突然,人丛中发出一声大喊:“胡说!你这是满嘴放屁!”人们被这冷丁的喊声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刘样攥着拳,挺着胸脯,瞪着一双愤怒的大眼,抢到刘义跟前,指点着他的脑门大声问道,“罗锅子,我问你,赵各庄在一个月前就被鬼子烧啦,还杀了二十多口人。那时候。孟杰大叔可杀日本人来?前十来天。鬼子包围了孙庄。烧了房,又活埋了八个人,也是盂杰大叔先杀下日本人,才给乡亲们闯的祸?还有李各庄,八里营,都被鬼子烧杀过,你说,这都是谁闯的祸?是哪个中国人先跑到了日本国杀日本人,才惹起日本人跑到咱中国来杀人放火的?你说,你说呀!”这小伙子问一句;就往前迈一步;逼得刘义罗锅着个腰,哑口无言,直往后退。过去的威风,在这两个愣小伙子面前,都给吓跑了,他退到门口的台阶下,转身上下高台阶,扭头看了看刘洋没有追他,这才扎煞着两手,冲着人们说:“好、好、你们能,你们有本事就杀去吧!”他又指着盂镖说:“姓孟的,我告诉你,你可别忘了,你爹是什么下场!”说完,就躬着身,钻进了大院,“哐当”一声,把门关上了,刘祥“嗖”地一下,蹿上高台阶,“砰矸”擂着大门喊道:“罗锅子,你出来,咱们在大街上评评看,怎么钻进王八窝里去啦!”人们“哄”地一声笑了。
孟镖叫刘义颠倒黑白地挖苦了一顿,心里非常气愤。他走到自己的家门口,手扶烧成黑炭的门框,凝视着没了顶的房架,仿佛看到了爹妈和陈寡妇母女满脸血污。披头散发地站在自己面前,他们伸着手。大声呼喊着:“报仇!孩子,报仇啊!”孟镖张了张嘴,嗓子眼儿里好象被什么噎住了似的,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突然,耳边又响起了气个沙哑的声音:“有本事你们杀去吧!姓孟的,我告诉你,你可别忘了,你爹是个什么下场!”孟镖猛地抬起头来,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攥着双拳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对!就是要杀鬼子去,替乡亲们报仇,罗锅子,你等着瞧吧!”他擦干了眼泪,回到陈元伯家里,从炕席底下抽出那把家传宝刀,又从炕旮旯里翻出一条破口袋,用它裹了刀,往胳肢窝里一挟,出来拽上门,扣上钉吊,顺着大街往东走去。
孟镖出了大街,上了大路,甩开大步,半下晌就到了孙庄。孙庄的村东头,有一座地主住的独立大院,这会儿改成了敌人的据点,院墙的四角筑有碉堡,外边挖了条两丈多宽、一丈多深的壕沟,一架板桥,高高地吊在沟里沿,院子当中,有一座西丈多高的炮楼,四周留有枪眼,顶上搭着半截凉棚。一个伪军抱着枪晃来晃去地瞭望着,孟镖看了寻思道:这里住的都是汉奸,我犯不上费这份事,还是找鬼子去吧!他慢慢走着,低头寻思,忽然想起那个城里来的人说,和鬼子住在一个城圈,里,哪天不见几次面?城里鬼子多,我进城里去吧。
主意一拿定,盂镖就出了孙庄,顺着大道一直朝东南奔去。县城离这里十七里地,孟镖赶路心切。脚步加紧,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了。这时太阳刚落山,走进西关,只见街上冷冷清清,已经家家关门闭户了。孟镖紧赶几步,来到城门外的石桥上,抬头一看,城门还没关,两个伪军挟着枪,站在两旁,孟镖一见那个熊样,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把口袋顺了一下,右手暗里攥住刀把,仍在左胳肢窝里一挟,朝城门走去,心想:如果他们问我,就编个瞎话,只要能混进城就行,如果要翻,那就对不起了,先下手为强,杀不了鬼子,就先杀两个汉奸祭祭刀吧。正往前走着,忽听一声大喝:“站住,你是干什么的?”孟镖斜眼一看,一个伪军端着大枪,冲他吆喝,另一个仍在那里,两眼望着别处。孟镖冲着那吆喝的伪军说:“我是个穷百姓,就住在城里啊。”那伪军上下打量了一阵问:“你到哪去啦,这么晚才回来?”孟镖叹了口气说:“别提啦,家里断了顿,想到亲戚家借点粮,咳,谁想到,亲戚一家四口,全被日本人给杀了,房子也烧啦,跑了一天,连顿饭也没吃上……”那伪军不等他说完,把眼一瞪,喝道,“住口,胡说八道,年轻轻的不想活啦!”另一个伪军倒“噗哧”一声笑了,插嘴说道:“这小伙子说的倒是实话,快滚吧,以后说话要带上眼睛,”说着就去关城门,
孟镖进了城,觉得阴森森的,不敢大意,他边听,边看边往前走。大街上也是冷清清的,偶尔有几个行人,也都是低着头,匆匆而过,连眼皮也懒得抬一抬。盂镖正走着,忽听—阵“夸嚓,夸嚓”的脚步声,一队鬼手兵,扛着枪走过来了,他急闪身,躲进胡同里的一个小门洞里,探头一看,只见街上的几个行人都躬着身站在路旁,—个老汉光顾低头走路,没站下给日本兵行礼鞠躬,被他们捉住了,只听“苦啦”一声,一个鬼子扬手“啪啪啪”连扇了老汉五六个嘴巴,打得老汉嘴淌鲜血,躬着身子直往后退。那鬼子还不解气,抬起穿着铁钉皮鞋的脚,照着老汉的心窝猛踢过去,把老汉踢倒在路旁,这才满足地哈哈笑着走了。盂镖气得头发直竖,血往上冲,牙咬得格吱吱响,攥着刀把的手心都冒出汗来了,他真想跟上去把这十几个家伙收拾了,但转念一想,寡不敌众,不保险的买卖干不得。于是,他把刀留在门洞里,急忙跑过去扶起老人,帮他擦去嘴上的血,说道:“大爷,快回家吧,这个仇咱总是要报的。老人看着孟镖,点点头,蹒跚着走了。
孟镖见老人拐过街角,就回到门洞里拿了刀,又顺着大街往前走,心想:往常年,这会儿正是灯明火亮,叫买喊卖热闹的时候呢。可是这会儿,商店门板紧闭,街两旁摆小摊的货架子没了,铁匠炉塌了,卖肉的大木墩子也滚到了一边,到处是满目惨状。他顺着西街走到东街,又从南街走到北街。夜深了,四条大街也走遍了,再也没有碰到过一个人,也没找到日本人住的地方,想打听一下,又不敢敲门,心里不免有点儿泄气。他顺着南大街,一步懒似—步地往回走,忽然悟出来了一个道理,这大街两旁都是买卖铺子,日本人怎么肯住在这儿呢?他们一定是住在财主的清静大院里,东堂子胡同财主多,我何不到那边去看看!心里这么想着,脚下就不由朝东堂子胡同走去。
这东堂了胡同又宽又长,路面平整,相隔很远才有一个大门,门楼都是又高又大,大门也都关得紧紧的。孟镖握着刀把,贴着墙边,借着月光下的暗影 ,轻轻来到一座门楼旁边,他想仔细观察一下忽听院里有响动,他急忙扒着砖花墙,通过空当往里一看,只见院里堆着假山,砌着花池,在花池旁边,站着一个人,上身没穿衣裳,下身只穿一条短裤,拉爬着两条罗圈腿,正在撒尿。这家伙秃脑袋相。撒完尿,他转身朝东面的小厢房走去。这时孟镖才看见这人颧骨高高的,鼻子下边留着一撮方块小黑胡。他断定这是个日本人,心里一阵高兴,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轻捷得象只猫似的,攀上花墙,抱着靠近墙根的一棵小树,滑了下去,连一点声响都没有。脚落地,他先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刚直起腰来要走,只见—个日本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枪,从前院的小圆门走下出来。孟镖心里一动,就想窜上去把他干掉:又一想,慢走,屋里睡的不只一个吧,这家伙看样子还挺机灵。可不能打草惊蛇。想罢,就急忙一闪身,伏在了假山石后。
那个日本兵巡视了一遍,就又踏着牛皮钉子鞋,“嚓嚓”地走到前院去了。孟镖心想,得赶紧下手,于是他踮着脚。躬着腰。“嗖嗖嗖”窜到厢房门口,只见门扇半掩着,侧身探头一看,对面方桌上,放着一盏马蹄灯,灯捻很长。灯光摇摇晃晃。屋里头是一条大通炕。日本人在日本国睡的都是“塌榻迷”,脱鞋进门,屋门里全是炕。他们这会儿跑到中国,不习惯睡中国式的土炕,所以屋里的这条通炕虽然很大,却被四个鬼子横躺竖卧地给铺占满了。
孟镖抽出刀,侧楞着膀子窜进去,只见有三个鬼子年纪比较轻,“呼呼”睡得挺香甜,只有右边靠墙的那个鬼子年岁大点儿,嘴唇上留着撮小黑胡,仰身躺着,头耷拉到炕沿上,右手还在挠痒痒。睡得不实着。孟镖心里暗想:刚才出去撒尿的就是这个家伙吧。我就先从他这儿下手。想罢,挨近身,右手握刀左手捂住那鬼子的嘴,说时迟那时快。刀刃朝着那鬼子挺起的脖子,用劲一错,“哧啦”一声,头就割了下来,血立刻从腔子里喷出来,那老鬼子双腿一蹬,就不动弹了。孟镖放下那颗鬼子头,沿着炕沿向左跨前一步,举起刀朝第二个鬼子劈去。只见手起刀落,“嚓”的一声,头已砍下。鬼子身子一扑愣,把一条大腿砸在第三个鬼子的肚子上。第三个鬼子被砸醒了,猛地往起一坐,揉着双眼,还没有等眼睛睁开,“嚓”的一声,脑袋也搬了家。那无头鬼子一仰身,正好倒在第四个鬼子身上。这家伙被惊醒,还以为是同伴和他开玩笑呢,很不耐烦,就猛一翻身,随手一拳,嘴里还叫着“南尼斯——(日语干什么的意思)”可等他喊完,盂镖的刀又把他的头砍落在地,一口气杀了四个鬼子。孟镖气不喘,心不慌。手不软。他不慌不忙,拎起四个鬼子头,装进包刀的那条破口袋,抬头看了看,屋里有三支步枪,槏不好带,没有拿,就左手抓住口袋口,轻轻一抢,把口袋抡在背后,右手持刀,吹灭灯,翻身出屋,顺着原路,越墙而出。
城门早已关了,并且有伪军把守,孟镖就顺着城边往北走。走了好大一会儿,才找到—条梯形马道,爬了上去,扶着垛口往下看,找了一处较低的地方,先把口袋和刀扔了下去,再把身子翻到城外,两手扒着垛口,把身子顺下城。然后双手一推,两脚—蹬,“扑通”一声。落在地上。他拾起刀,背起口袋,过护城河。回头看看西面城门楼上的那面膏药旗,它一动也不动,缠在那根光秃秃的旗杆上。孟镖长出了一口气,转身上了大路。
县城离小刘庄三十多里,不到两个时辰,孟镖就赶回了村外。他背着口袋,来到老虎坡爹娘和陈寡妇母女俩的坟前。“扑通”一声,扔下口袋,然后解开纽扣、撩起衣襟,擦了擦脸上的汗,自言自语道:“爹,妈,乡亲们,我给你们报仇啦,鬼子杀害了你们,我也想要他们拿命来抵还。”说完,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了一会儿,等汗落了,乏也解过来了,他想找个地方用刀挖个坑。把鬼手头埋了,但转念一想,又打消了原来的主意。于是,他站起身来,把口袋往背后一抡,背在肩上,手提钢刀朝村里走去……
要知孟镖怎么处置这四颗鬼子头,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