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惜欺身上前,到挥剑割开军装大汉喉咙,再到握住霸王枪,这一切不过眨眼之间便已经完成,一气呵成,众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霸王枪就已经脱手而出。
霸王枪在空中发出呼啸之声,如一道黑色闪电,直奔握弓的西域男子而去。
西域男子瞪大着双眼,眼睁睁看着霸王枪朝着自己快速飞来,身体却来不及有任何反应。
“噗嗤——”
霸王枪穿透了他的咽喉。
巨大的力道甚至裹挟着西域男子跟随着霸王枪向后飞去。
“嘭——”
一声巨响。
霸王枪深深插入柳树干中,枪杆之上,还吊着那名西域男子。
正瞪大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死得如此容易。
场面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何惜持剑立在众人围绕之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似有汗水留下。
背后也出现一道血肉模糊的剑伤,正往外淌着血。
这道剑伤是刚刚何惜为了杀那两人,而硬抗下身后那人的袭击所致。
何惜终于受伤了!
何惜感受着背后的伤口,轻轻皱了下眉头,已经太久没有受过伤了,已经太久没感觉到疼痛了。
何惜松开了眉头,轻轻舔了下嘴唇,突然感觉有些热血沸腾,六十多岁的他好像又找回了当年十几二十岁时闯荡江湖的感觉。
何惜轻轻一笑,楚妃剑往身前一挥而过,些许血迹从楚妃剑上甩到地面,又露出了那青翠朦胧的剑身。
仰头环视还站着的那十三个人,咧开了嘴,带着几分少年时轻狂的姿态,说了声:
“再来!”
众人见何惜受伤,都感觉精神振奋,原来剑神也不是神,割开一剑照样有血流出!
又听得何惜狂妄地出言挑衅,纷纷大怒,冲了上前。
冲在最前方的,便是刚刚一剑砍中何惜的沂徐营大当家薛崇。
薛崇人称铁剑无双,手中铁剑既宽且厚,不过两尺长,相传乃按上古神剑巨阙样貌仿造而成,锋利异常。
薛崇手握沾上了何惜之血的铁剑,突然有了种他成了新一任剑神的奇妙感觉,已经伤了剑神,只需再轻轻一剑杀了剑神,那自己便是新的剑神了!
薛崇脸上带着病态地狂热,决定使出毕生所学来终结何惜的神话。
还没冲出几步,何惜便一个闪身到了他面前,楚妃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碧绿的月牙光芒。
薛崇被突然出现的何惜惊到,急忙举剑相迎。
两剑相碰,宽大的铁剑一分为二,剑尖部分飞起,在空中旋转数圈后插入地面,一同飞起的,还有薛崇的脑袋……
脑袋上写满了惊愕与不解。
何惜一剑挥出之后继续向前掠去,正待解决下一个人之时。
耳旁突然传来一个剧烈的破空之声,何惜暗道一声不好,急忙止步侧身横剑在胸。
“锵——”
一翠一绯两剑相碰,发出一声脆响,两剑隐隐有一阵剑鸣之声传出,似喜遇敌手又似要争个高低。
何惜虽挡住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剑,但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向自己袭来,急忙往后掠去数米,方才彻底散去了这股力气。
何惜握住楚妃剑之手有些微微发抖,虎口之处有阵痛传来。
抬头望去,只见来人一身黑袍,气势逼人,手中握着把绯红色长剑,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己。
正是乌鸦!
乌鸦……出手了!
乌鸦没有让何惜看太久,便冲了上来。
人还未至,长剑先到。
剑光如匹练飞虹,迅疾而强劲,前招未落后招已生,变幻莫测,炫人耳目。
何惜自然丝毫不惧,楚妃剑挥舞而出,精简且直,没有浪费一丝力气,每一剑都挡在了乌鸦手中之剑剑柄往上六寸之处。
乌鸦手中之剑名为天净沙,所使剑法乃自创的快意剑法,持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之道。
何惜手持楚妃剑,使闲云剑法,意在以守为攻,后发制人。
两人一攻一守,身旁众人只看得两道红绿剑光不断挥舞闪烁,时而发出阵阵剑鸣呼啸之声,地面上满是剑痕沟壑,只觉得完全插不上手。
何惜扬剑直指乌鸦双眼而去,乌鸦正待回剑挡下,谁知楚妃剑却虚晃两下,疾速朝他下腹刺去。
这一招,正是拨云见日!
乌鸦眼见长剑及腹,却也没有丝毫慌张,身形扭动之间,背朝何惜而退,天净沙沿身侧朝何惜划去。
这一招,名为快意恩仇!
“噗呲——”
两声利剑划破血肉之声同时响起,何惜与乌鸦各自用手捂着腹部向后跳去,地上洒满了鲜血。
何惜脸色凝重,乌鸦面容难看,各自都带着些许喘声,紧紧盯住了对方。
几乎同时,又朝着对方冲去。
天净沙与楚妃剑又碰撞在一起,花火骤现。
众人时而感觉有一片血海朝自己倾轧而下,让自己喘不过来气,又时而感觉身处碧海蓝天之中,心胸一片辽阔。
“铿——”
两剑再次相撞,似有一股看不见的波浪朝着四周涌出,众人纷纷吐出一口鲜血,清醒了过来,急忙捂着胸口往后撤出数米。
两人都用出了识神。
都开始拼命了!
……
王松涛不断地挥舞着马鞭,不知不觉已经跑了五六个小时。
平安镇,就在眼前!
临近小湖,王松涛惨白凝重的脸上愈发凝重起来。
他已经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来晚了嘛?
王松涛心中一紧,又重重挥下鞭子,马儿吃痛之下不断朝前狂奔。
终于,来到了小湖边。
举目望去,皆为血肉。
地面已经完全被鲜血覆盖,断臂横飞,十几具尸体或横或躺,形态各异地躺在地上,还有一个被长枪穿喉,吊在树干之上。
光是看着这一幕,王松涛都能想到当时情况是多么惨烈。
在一众尸首之间,何惜倚剑而立,勉强站着,却一动不动。
何惜身上有好几道伤口,但不见有血流出,仿佛都流干了一般。
王松涛急忙翻身下马,谁料身体太过虚弱,摔倒在地。
在地上翻滚了两圈,王松涛急忙站了起来,也不顾自己身上还沾了泥土草根,踉跄着朝何惜跑去。
吴仇也跟着摔下了马,一路颠簸已经让他头晕眼花,眼看着这鲜血淋漓的一幕,吴仇实在没忍住,趴在马旁吐了起来。
吐完才感觉到些许舒适。
这才立马也朝着何大叔跑了过去。
何惜微微闭着眼睛,听到身旁似乎有些动静,挣扎着睁开了一半眼睛,眼神有些黯淡无光,模模糊糊之间,竟然也认出了来得正是王松涛和吴仇。
扯开嘴角,勉强地笑了一下,笑容中满是欣慰与不舍,开口轻声虚弱地说道:
“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