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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轮回之光

上文中提及,在阿霖腹诽之时,那位刚在他心中被点名的男子,便又施施然地腾空出现与他近在咫尺。

君敛华忙呼道:“阿尘!别向凡人出手!”虽对万尘扬严声,但不难听出宠溺之音。万尘扬斜撇给了他一眼,他此次前来此处的目的,没有人比君敛华更清楚了。“我不过是警示他,别趁乱打你主意。”

阿霖认栽地低头,但依旧未从被惊艳的那一幕中缓过神来,心脏奏如鼓,但却不敢生出半分妄念。君敛华一把拧过万尘扬,微红了耳根:“我还需要你来给别人下马威不成?许是你玩心又起了吧。”怕这素人逗留此地过久,耽误了归家之时。敛华君忙抖了抖衣袖,轻声道:“凡人要的是哪件药材?”阿霖慌忙行礼:“是拂星子。”君敛华听这药材名字,反倒收了衣袖,和颜道:“莫不是风毒?”阿霖愁眉苦脸:“正是。神人显灵,恳请赐予一星半点药材吧。”他眼睁睁看了神人收起原本即将恩赐的袖子,这下怕是真的要无功而返了。”君敛华继而道:“凡人别误会,是这病只消点上我这烟雾竹林的枝叶,三日即可痊愈。”阿霖惊喜万分抬头:“莫非是仙术……”君敛华只淡笑:“并非仙术,只是这片林子既名鬼林,自有其奥妙之处。这林子乃通往魔道的路口。只是你出路这么多趟,居然从未瞧见这里枝叶的不同,实属愚顽心大了。”君敛华摘下三两枝叶递到阿霖面前,阿霖这才恍然,原来流传在民间的圣物鬼林拂星子能驱治风毒,不过是下策,经仙人指点,方才醒悟。药神恐慌世人因对妖魔鬼怪的唯恐避之不及,毁了这么重要的地段,才出此下策,仅隐隐告之世人,这里风水不同,药显灵性。原来只因这竹林宝贵,怕出了意外才谎报药材。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这样不仁不义的作法得断送多少条性命啊!着实令人恨得牙痒!因着佛星子只不过在竹林外围生长罢了。大家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自然罢休。但若是报出了竹叶的与众不同,不免有人胡乱蹿林,导致误入魔道,来个有去无回的实例让人对这片竹林产生毁坏之心。这片竹林真名便为附魔林,相当于封术,因此在这儿养着的枝叶,自然有着封魔克魔的功效了。只不过,这些枝叶只有一定数量才能克制得住魔障。若是因凡人的私欲,导致竹林夷为平地,那这片大地自是将被魔君率众小侵略了。

君敛华依旧淡然:“人世间丑态多端,我只不过道出了真相,还望莫轻易传了去。况且我二仙即日起便已封了林,从此不允凡人进此凶地。至于这竹林枝叶,少之虽也无甚大碍,怕于那有心人而言,是迷了心智,想狠赚一笔。今日见你有慧根,是结了善缘之人,才将事情的缘由一一述说,还请这位凡人在令母安康之后,四处游说,莫让闲杂人等再踏入半步,否则便有来无回。”阿霖还是有了些许担忧:“封林的话,那其他患病之人该如何医治?”

君敛华漠然道:“药神现已寻得最后几位患这魔道风毒之人,早已秘密医治至痊愈。封林也谓之封魔,若今后再有不识相的凡夫俗子,顽劣心大起,亦或是不轨之心起,踏入此林半步,休怪我提前叫他们化骨。”话毕,凉凉的看了阿霖一眼,身形一丝丝融入这空气中,消了痕迹。

阿霖捧着这几根散着黑气的枝叶,小心翼翼如捧着他阿娘的魂魄一般,放入随身囊中,护得滴水不漏,行色匆匆地跨出竹林。如若这时阿霖回头,便会惊恐瞧见,这原本的白雾浓浓,居然全化成了黑丝水,正一点一点地凝聚成了面骷髅头,浮动于竹林之上,好不吓人。

三日之后民间街坊倒也传起了,风毒这一死伤众多的病,源起之地便在鬼林,虽未提及鬼怪,却也依旧让人闻之色变。而且据亲眼所见之人,那竹林因吸食过多的死气,已幻化成形,黑气煞人,竹林上空都聚起面骷髅头,而且据说谁都不允许动那片竹林。因知现有两名神人在镇守此地,如若惹神人大怒,那天威将降于世,会让世人不复存在的,可算是震慑住了好事的芸芸众生。二人从心眼降落已有一周之久,可是轮回之光迟迟未至,不禁让二人神色一凝:莫不是司命那老头子带领他那帮好事佬,正开始编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旷世奇缘吧?

万尘扬这才悔恨地咬牙:“早让你别跟了,原本再普通不过的七七四十九轮回,被那帮人给盯上了。神识还不让抹去!这下是要有多热闹!”君敛华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不屑于被他指责。万尘扬连着“你你你”的气急败坏,委屈又愤怒。他为了面前这人真谓是祸事不断,真是吃足了一生的亏:“我要是还在天庭,我就弄死他们。”

君敛华知他在说气话,只当是未曾听见,摸出藏于袖中的落尘,一件他自己炼制的神器,专用来藏纳东西的空间法器。取出之前在这竹林之间收纳的各色药材物资,翻出了一鼎月华炉,默不作声得席地而坐,不知又在炼什么。

万尘扬撞了闷,有些尴尬得不知所措地立在他身后,好在这时原先被一掌拍回仙界的应初凝又屁颠颠地下凡了,撵都撵不走的小精怪又贴上来了:“尘主,舅舅在炼化,我们不如建住处玩吧!这荒凉的竹林,哪里像是仙人住的呀!一点生气都没有。”

原本御剑而眠的万尘扬细想了也觉得不妥,但只懒散地应:“那你去天庭搬一座不就得了,多麻烦。”应初凝神秘兮兮地贴耳轻语:“那样座房在这片竹林中得多突兀啊。应景,懂不?您亲自布座简易竹房,舅舅一定会高兴的。”随即眼神示意席地而坐的敛华君。整个一人小鬼大的滑稽模样,好生有趣。

万尘扬却没被这小姑娘劝说动一丝邀功之心,只是懒上加懒地召剑,行云流水般三下两下地挥向竹林。不出几瞬,一座真的简陋的屋子从半空中降下。应初凝毫不客气地嫌尘主太过于散漫,说是简易居然就简陋了。应初凝一手推开小屋的门,却膛目结舌地立在那儿纹丝不动,好半晌才回了神。这时一道略显幼稚的男声从天而降:“这叫剑随心动,我尘叔这么厉害,这点只是鸡毛蒜皮好吗?还有你应初凝给我对尘叔放尊重点,你那是什么大不敬的态度?”万碧顷神色严厉,话语更是咄咄逼人,威严横生。万尘扬看着自家侄子古板似老头的模样,不由得感叹,造化真是弄人。天天一副事不关己一样的君敛华有这么个活泼跳脱与自己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外甥女,而自家这个小侄子却像极了一板一眼君子模样的君敛华。

之所以应初凝如此惊讶,只因了这屋子从外看虽小,但内部是像施了法似的宽敞亮阔,并且与天庭上君敛华的屋子并无二异。甚至连细微之处都是一成不变,可见,万尘扬涉入君敛华的深度。

应初凝一脸受了惊吓地看着万尘扬,细思极恐起来。这样的尘主让他很是陌生,很是叫她硬生生忌惮了三分。

万尘扬见小丫头这色凝的小脸,不禁出言调侃道:“哟,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女,今日是怕的呀?哈,那你屡次逃离天庭下凡可是会那群古板老头判重罪的,你怕不怕?”

见小丫头没有接话,讨了个没趣,才将目光转向这位小侄子身上。万碧顷名字取自一碧万倾,他平时办事稳妥有余,可一遇到他最喜欢的小叔,就固执得像头倔驴一样,满心欢喜与不容置疑,很是让他这个小叔哭笑不得,这副铁板钉钉的模样,真与君敛华像得没法说。

这才听闻自己的尘叔要入心眼了,那可是紧赶慢赶的走了好几道流程请示,才下凡来。只见万碧顷骄傲地一抬小脑袋:“阿尘叔叔,顷儿是征得万主同意下来的,所以我可以留下来很久很久的。”万尘扬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喃喃道:“真真是连想法也和你敛华叔如出一辙。”

“我还没受祭奠,你这一副物是人非的表情从何说起?”君敛华磨着嘴皮子一脚踏入简陋的住房,不免得猛然一怔。一周未见自己的居处,竟有些许茫然。旋即君敛华看向应初凝:“阿凝,你真把天庭的房子搬下来了?”

应初凝闷闷道:“这是尘叔刚才几瞬就劈好的屋子,我怀疑这是障眼法,可碧顷哥哥说这是尘主的剑随心动。”

君敛华不由得说了大实话:“尘扬啊,这同样是仙,你这可以说是神乎其神了,还只在几瞬之间。”

万尘扬不以为然的挑眉:“我会的可多了。”随即不理他,倒在大床铺上。

本该怀疑是否障眼法。可这是君敛华的房间,他自己最清楚。这些家具早已放置陈年,所有一切该有暗纹的家具,这屋子里的家具一概没有,让他一度怀疑这屋子是否早就备好了等着的。看了这二位的反应,万碧顷才意识到自己的小叔绝对是展现了神迹,这才让见多识广的君敛华也为之失了神,万碧顷越发得尊崇起了自己的小叔。正如敛华君越来越觉得自己无言以对万家,居然让如此神人受了本不该有的罪,连他都想把他供奉起来了。

就在这一瞬间应初凝终于恍然为什么君主母会不让君敛华活了,原来真的是有碍事愧疚一说,真真切切地让人感受到神的不可冒犯。万尘扬感受到了身边人的默不作声,斯斯然道:“真是人人如此,那岂会有你们这帮人赞叹到窒息?我很享受。”他是想表达这不过寻常一技,无须过于震惊,以及能力有多大,责任就多大。至于享受,更是说明了他愿意承担一切以及不会因自己的朋友实力不如自己而轻视他。

又过了一日万尘扬依旧对正在酝酿搞事情的司命破口大骂,恨不得提刀去宰了这这群没良心的畜生,可能只有未来的万尘扬才会感激涕零于司命对这七七四十九轮回的精心策划。虽说天机不可泄露,但世上没有万尘扬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万幸当时的他没有掌控开天眼的秘术,这要是让他看到了未来的片刻时光,肯定就不会如此卖力了。君敛华默默听着万尘扬一日抱怨万句,眼神中非但没有丝毫嫌弃,反多了几分宠溺,只是终于心知肚明,为何众仙皆称万尘扬修成了扰人心术之法,按照应初凝的态度来说,他就一“烦”字,哪来的那么多神乎其神。如果让这位小心眼知道,必定又会起了怨怼之心,终是择了三缄其口之道。即便他自己曾无数次问过自己,为何众仙如是说?他与众仙无半星交情,众仙怎么就那么笃定他休了莫须有的秘术?

正各思其所之时,两道红光乍起,看得应初凝、万碧顷是措手不及,他们和叔舅还没好好得把酒言欢呢。往长了算,每世经历一百年的。四十九轮回,即便在人间一年天上一日的时间上来算,也要足了十三点半!原本就黏叔舅黏得紧的二位小冤家合声恳求他们:“能不能直接体验片段就好?”“尘叔,阿顷舍不得离开你……”万碧顷精致的五官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颤动着他人心弦。小初凝更是嚎啕大哭出声:“阿舅!阿舅你明明可以不去!明明可以不去!尘叔有轮回之主庇佑,自是无妨!可阿舅您不同啊,您伤都没好,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阿凝虽顽劣,可也知晓,您这一去,比拟遭天庭重刑的!即便是为了尘叔也犯不着的。尘叔是脱胎换骨、涅盘重生的凤凰,君主母都说了,尘叔此次此去是百利无一害,可于您就是九死一生的险境!”万尘扬听了应初凝的百般劝说,倒先动了恻隐之心,神色严肃地想强行助君敛华破了心眼的尘封之力。可君敛华却只是冷静得将月华长剑横向二人中间,固执道:“阿凝,你要知道,我身上殘留了万塵揚的神識,我二人本是同一神識,哪能分開?”万塵揚聽了無語,撫上了月華劍,輕聲道:“別騙人了,我都不知道神識在你身上。”

應初凝恍神:“難怪君主母告訴阿凝,万家只是不好開口,原來真的是這樣嗎?”

万碧頃似是下了決心,化身一尾白狐落在万塵揚的肩處,並揚言對應初凝警告:“阿凝,你快回去吧,你没請示上神,私自入心眼,兩次是会被惩戒的。”这时本自封于煙牢的君主母翩然来了凡间,破天荒笑盈盈地將万家上代主宰所赐的神牌令挂于應初凝脖上。柔聲嘱咐阿凝:“护好你舅。”便消失不见,原来是道分神体。看了眼这块玉珏,君斂华神情复杂地看着二位后辈身上泛起粉白亮光,這是靈獸体的轮回之光,億欲起了護主神識的作用,相当于是為免轮回中的紛塵杂事衝撞了神識。

本为仙人,卻甘屈膝下成为偽靈獸。天下再也无不会有比这二位小輩愛長輩愛得更单纯,更不顾一切的小神了。

这也算是轮回因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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