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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流沙河为“市美轩”题壁

诗人流沙河应成都华兴正街名川菜馆市美轩主人文瑄之请,前不久在饭馆门前玻璃屏风内,用他那一手清秀工整、极富韵致的正楷法书,写了24句近古风,表面平淡却含蕴深厚的诗句,引来了轰动效应,这里全诗照抄如下:

民以食为天食以民为铨

百姓所称赞物美且价廉

白肉拌齑蒜腰花炒猪肝

落座便可啖爽口即为鲜

鸡丁说宫保豆腐话淮南

锅巴烩肉片炸响满堂欢

嗟彼千金宴凤牝配龙鞭

宴毕犹未饱花些冤枉钱

惟食可忘忧惟肉可延年

能吃你不吃齿落吃铲铲

我来市美轩青春想从前

幸哉胃口好饕餮喜有缘

市美轩题壁乙亥腊月流沙河

这诗虽然如杜甫说的“风骚共推激”,但个别字句在此仍要加以说明。沙河大作招张于成都市繁华中心,像我等水平不高之人,仍有浅出之必要。如第二句“食以民为铨”的“铨”字,《汉书·王莽传·中》便有“考量以铨”之句,那就是衡量轻重的意思。话说回来,如今进馆子去吃,各人都有个打米

碗,先摸摸自己的腰包,饱满否?囊中羞涩否?再便是要看它是否“物美且价廉”。

“白肉拌齑蒜”是指“市美轩”继承了过去“竹林小餐”的名菜“蒜泥白肉”,电影艺术家谢添就最喜欢此菜,一到成都必先要点上这一道菜。“齿落吃铲铲”即成都人常戏说的“吃

个铲铲”,或言卖完了吃不到,走了空路,去吃个铲铲。这句话用在此处文雅并出,既通俗风趣,又有成都人口语中常蹦出来的那么一种幽默,林琴南就曾说过:“能使旁人解颐(开颜笑)”,“能于严冷中见风趣者,尤不易及”。

沙河先生,好像你的牙齿已在脱落了,所幸你的“胃口好”,能吃你就放开肚皮去吃吧!不要等到将来“吃铲铲”时才老大徒伤悲耳!

要知“市美轩”经理文瑄是怎么请到流沙河题诗的——这又与饮食文化有关啦!文瑄的老辈子们如文寿乔先生就与张宣(羊角)、康乃尔、程大千等在30年代初办过文艺刊物《春天》;而那时知识界有名的四川大学“黑白二将”之一的国文老师文百川也是他们文家一脉。因此文瑄自幼便受到长辈们的影响,许多年前他加入了工人老大哥的行列,并在烹饪上狠下工夫,他还曾远及海外献艺。前年,著名美籍女作家陈若曦来蓉就慕名专访过“市美轩”,还与之合过影。还得补上一句,“市美轩”招牌上那三个字还是成都有名的秦篆书法家李颂华先生写的呢!再说明一点儿:饮食与文化相结合,脍炙人口,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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