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愚掏出手机:“如果你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我就打电话报警。”
女士伸出手,笑着说:“认识一下吧,我叫白雅。”
白雅说,她是学美术的,现在在一家文化公司上班,一直是陈愚的忠实画迷,曾经以八万元价格购买了陈愚的一幅画——《山村秋雨》,现在就挂在她的书房。刚才进来喝咖啡,突然看见陈愚,就故意和他开了个玩笑。
“刚才你确实吓着我了。”陈愚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刚刚《安州晚钓图》被盗,还死了一个人,你就冒出那话来,我还以为遇上贼了呢。”
“我像贼吗?”白雅笑着掏出张名片递给他,“我是堂皇文化公司的经理助理。”
陈愚拿过名片,看了看说:“才注册的吧,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那么博云堂你总听说过吧?”
“博云堂?!”一听这名字,陈愚倒吸了口凉气,吃惊不小。
“堂皇文化公司的前身就是博云堂。我们老总说他认识你,和你的师傅有过交道,他叫赵博云。”
“哦,听……听说过。”陈愚努力想要平静下来,但还是无法掩饰内心的紧张和慌乱。陈愚一直认为,师傅董雪棠的死,就和这个叫赵博云的人有着直接的关系。
赵博云原来是干盗墓营生的,从地下起了葬品出来,总得要找地方卖掉。那时候赵博云是个生手,只知道盗墓,并不识货,经常被人骗,因此十分苦恼。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董雪棠,就想和他拉上关系,但一直不得其法。赵博云知道董雪棠是个识货的角色,一般东西难得打动他,决心下本钱弄一幅“绝品”。
这一回,赵博云挖了一个汉墓,出了些不错的东西,就挑选了几件成色品相好的,要跟人换一幅古画。那人拿出一幅古画,说是北宋郭熙的《秋山行旅图轴》,价值上百万元。赵博云狠了狠心,倾其所有换了回来。等他兴致勃勃将《秋山行旅图轴》送到董雪棠手里的时候,董雪棠只看了一眼,就丢到一边去了。赵博云急了,赶紧拿起来,宝贝似的捧在手里,说:“董先生,这可是绝世名画,是我用所有的宝贝换来的,价值上百万,你是不识货还是怎么的?”董雪棠嗤笑说:“还上百万,这东西是我前些天一万块钱卖出去的。”赵博云一听,顿时捶胸顿足,面如死灰。
看着赵博云花了那么大心思巴结自己,董雪棠也不好再装清高,两人从此成了好朋友。每次赵博云盗了墓,都要将墓葬品拿到董雪棠这里,请他帮忙鉴定,从此再没被人坑过骗过。有时董雪棠还亲自为赵博云介绍买家,使他盗墓的营生做得又大又红火,那钱财就像流水一样,淌进他的口袋。
就在赵博云要将盗墓营生做得更大时,董雪棠却劝他尽快收手。赵博云不解,董雪棠解释说树大招风,久行夜路必遇鬼,以前你不过是个小小盗墓贼,现在却是个大盗墓贼了,警察抓贼,从来都是先拣大的收拾,这样既减少危害,也能收到非常好的震慑作用……因此,如果你再不收手,只怕难逃法网了。
经董雪棠这么一提醒,赵博云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收了手。后来又在董雪棠的帮助下,开了一家名叫博云堂的古董行。
因为有董雪棠帮衬,博云堂生意还过得去,但是钱赚得肯定没有以往盗墓的时候多。一天晚上,赵博云摆了一桌好菜请董雪棠做客。酒过三巡,赵博云提起那幅《秋山行旅图轴》,说:“你既然有那般本事,何不做些名画绝品,由我来经营。”董雪棠说:“我早就在做了,只是从来没和你合作,既然你提起这事,我就和你联手搞吧。”
从那后,董雪棠潜心制作充头货,赵博云出面销售。董雪棠以假乱真的水平很高,赵博云经营的本事更大,大笔大笔的钱赚了回来。
突然有一天,赵博云和董雪棠在密室里不知怎么就争吵起来,后来赵博云气冲冲而去,董雪棠也发下誓愿,从此不再做充头货。
没过多久,董雪棠要陈愚离开安州去美国。临行的时候董雪棠说了很多话,言语悲切,神情哀伤,他要陈愚向他保证,只潜心书画和鉴赏,万万不可搞充头货。最后还要陈愚帮忙照顾他的女儿董源……
陈愚和董雪棠的女儿董源是青梅竹马,感情很好,就在两人对未来满怀憧憬的时候,董雪棠却以两人沉溺感情、不思进取为由,将董源送到美国一所大学,故意分开他们。当听到师傅要自己也去美国,并且将董源托付给他时,陈愚欣喜若狂。
谁知到了美国之后,陈愚和董源就联系不上董雪棠了,他们急匆匆赶回安州,才从公安局得知,陈愚离开安州的第三天,董雪棠就遇害了,被人砍去双手,挖去双眼……
让陈愚无法理解的是,师傅在留给他的一封遗书中,要他不得追问他的死因,还要求他从事绘画基础教育工作,独立创作,不得模仿任何人的画作……
回到家里,陈愚拿着白雅的名片翻来覆去地看,似乎要从上面发现点什么秘密。凭借着这些年摸爬滚打的经验,陈愚知道,在这个漂亮女人妩媚的笑脸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陈愚拨通董源的电话,却不知道如何跟她说。
“怎么,飞机误点了么?”董源问。
“我没——赶上航班。”
“听你的声音,你好像出了什么事?”
“唔……是出了事情,不过和我没关系。”陈愚思忖了一下,决定将自己帮黄一鸣制作充头货的事情隐瞒起来,只跟她说了博物馆《安州晚钓图》被盗和管理员黄一鸣被杀的事。
董源听了,沉吟了一下,问:“这件事情真的和你没有关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