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弃没有急着安葬仆人们的尸身,而是挂念在秘室中的妹妹的现状,为此他先是清洗了身上的血污,重新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继而来到书房内,熟练地开启机关。
“轰隆隆……”
石门转动,萧弃迈入秘室,几经蜿蜒,踏进最深处的一间石室之中,却看到一个被绵被裹住的幼小身躯缩成一团儿,连带着被子不停颤抖。
萧弃疾步来到床前,轻拍小人儿的后背,轻唤道:“灵儿?是哥哥!不怕,哥哥回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被子中探出一个满是汗渍的小脑袋,一看来人正是期盼中的哥哥时,那一双清眸瞬间雾气弥漫。
“哥哥!”
萧灵儿一声疾呼,猛地掀开被子,直接扑入萧弃的怀中。
平时粉雕玉琢的精灵此刻却如同一只小猫咪一般,哪有以往的古灵精怪。
“呜呜……哥哥,你怎么才来呀?灵儿怕儿,灵儿不要一个人呆在这里!”
萧弃环抱小妹,轻拍灵儿后背安慰着。
良久,也许是心中的委屈发泄了许些,萧灵儿这才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轻啼道:“哥哥,爹爹和娘亲呢?我们快回去吧,不然娘亲找不到灵儿会着急的!”
萧弃闻言眼中的目光不免一暗,藏于袖中的手掌也渐渐握紧,可面上却强打精神,笑着说道:“爹娘有事出了远门,短时间内怕是回不来了,暂时只能由我来照顾你这小捣蛋鬼了!”
萧灵儿挣脱萧弃,疑惑道:“不是有李妈、彩儿与霜儿照顾灵儿吗?以往爹娘可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啊?呜呜……你骗人!”说话间秀气的眸子又蓄满了泪水。
萧弃双手抓过妹妹的肩膀,双眼直视着她那满是委屈的小脸儿,认真道:“哥哥不是说过吗?昨晚有贼人夜闯萧府,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虽及时打发了,但爹娘却不放心搁置此等仇怨,便决定追查事情的源头,以便彻底解决此事!至于李妈、彩儿她们?因怕牵连无辜之人,爹娘今早就遣散了家中全部仆人。好了,哥哥的话你还不信吗?乖,今后的一年半载恐怕就以我们兄妹相依为命喽!”话到最后,萧弃竟故作调凯地说了一句。
萧灵儿失落地低下小脑袋。
忽然萧弃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又说道:“哦?对了,灵儿饿了吧?这里有些晶米,哥哥去煮些粥。你稍稍等一下,很快就好。”
说着,他走进石室中的一间小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萧弃却没有注意到萧灵儿眼中那抹复杂的神色,他似乎忘了,萧灵儿那狡黠如狐的魔女本性,一旦生疑,一般情况下又岂会那么好打发的!
饭后,萧灵儿困倦地倒在石床上睡下了。
萧弃为其掖了掖被角,神色不定地叹息一声,沉思道:“得近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了,从天王城到天京可算不上多远,如若仅是传递消息,下发通缉缴文会更快,那麻烦就大了!不过在此前……”
想到紧迫处,萧弃便冲冲离开秘室,在后院园林中找了一处风景不错的地方,暗道:“想必在这里安葬它们也不错!”
旋即他手中陡然汇聚出一枚元力球,又一把扔出,转瞬移平了一小片树林,在此形成了一个直径近七八丈深达近两米的巨坑。
接着萧弃便忙碌开来,开始来往于仆人的居所搬运尸身,以求尽早让它们入土为安。
期间,他不忍看到仆人们的遗容,便连同被子裹着尸身安放在了土坑之中。
忙完之后,萧弃望着七十几具尸身怔怔出神,面带神伤。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确定了已无遗漏之人,就专注地为其掩埋,之后又找了一块木板,用飞刀刻下“萧家族仆之墓”,想了想又在下角处刻下一竖小字,“萧家少主萧弃泣立”。
“放心,你们的血债由我萧弃来报!”
站立良久,萧弃怅然若失地离去,留下一道萧瑟的背影。
回到秘室,见妹妹还在熟睡,萧弃便走到石凳前坐下,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石桌上的光明石。
明亮的光芒倒咉着承载它的雕龙石盏,上面有龙身缠绕盏身,雕琢精细繁复,而龙头以立体雕刻所成,其形狰狞霸气栩栩如生,并以龙角固定光明石,很是美观大气。
但令萧弃奇怪的是,其龙眼虽传神圆硕,有不怒而威的威势,却稍显突兀,随心中一动,不禁伸手试探地摸了摸滚圆的龙眼,竟发现有一颗眼珠竞是活得,便试着轻轻按动。
“咚!”一声脆响。
岂料从龙口中吐出一枚戒指掉落在石桌之上。
“这是……”
萧弃好奇地拾起戒指细细观瞧。
此戒指通体银灰,看起来古朴大气,有一种古老苍茫的久远气息,其上刻有不知闻的奇怪铭文,而正中镶嵌着一颗半个指甲大小的宝石,此石银白透明,其内似流转着奇异的神秘光华。
萧弃心中狐疑起来,不禁猜测道:“难道是空域冥石?这么说这是一枚空间戒指喽!”
萧弃对空间存储之物的了解,仅限于书中的一点介绍,但不可否认空间之物的珍贵。
“想必这应该是萧家先辈遗留下的!”萧弃试着以精神力探入戒指中,先是感觉大脑一片眩晕,接着脑海中便应现出一片灰朦朦的虚无空间,其空间不算大,也足有十几个立方。
随后萧弃收摄心神,手中把玩了一阵子,想了想,顺手卸下左腕上的铃铛手链,打开绳链,把戒指套入一端,然后又重新系在手腕上,不自觉的摇了摇。
“叮当……”
“叮当……”
又一阵轻脆悦耳的声音响起,萧弃回头望去,便见妹妹轻晃着带有银色铃铛的手腕,好似摇相呼应着什么。
一次无端的摇铃却温暖了萧弃原本寒冷的心窝。
“灵儿,恐怕我们要离开了!这里已不是安生之地,这也是娘亲的提议,午后我们就走。”萧弃道。
“嗯,哥哥去哪儿,灵儿就去哪儿。”
萧弃闻言心头一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也没有了丝毫意义。
“哦,那、那好。”萧弃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商量妥当,萧弃用储物戒指收取了重要的传承书籍,金票以及一些金银钱币,及玄金重剑等兵器,小到一些衣物、锅碗碟匙、佐料、晶米与干粮等,就悄悄出了萧府。
午后酉时,太阳西落,天色已然微渐昏暗,萧弃带着萧灵儿来到一家客栈。
“灵儿,你饿了吧?今晚我们就在此休息吧!”
“嗯!”
萧灵儿从萧弃的背上跳将下来,稳稳落地。
兄妹二人进入店门,客栈不算大,桌椅物件倒也整齐干净,细品味倒是别有一些讲究。
不等萧弃细细打量,迎面走来一位二十许上下的年轻伙计。
这伙计一来只稍一打量萧弃兄妹的装容打扮,就知道来的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小孩,便连忙上前客气的招呼道:“两位小客观是打尖还是住店啊?不知、不知你们家大人呢?”说着,小二哥还向外张望两眼。
萧弃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眸中迸发出一道杀意,店小二登时半个身子一冷,连腿脚都不利落了。
也算他倒霉,萧弃在昨夜杀了不下百人,一身煞气凝绕于身,杀意还不能掌控自如,岂能不骇人!
“别费话,一间上房,另外准备十人份的吃食到我房中,明日我家长辈就会派人来接我们。”顺手又扔出一枚金币,模样极是不奈烦。
“对了,饭后给我们准备洗澡水,剩下的就赏你了!”萧弃补充道。
“好嘞!二位客观请随我来。”
店小二强压心中的不适,热情的引领萧弃兄妹来到三楼的一间客房。
进入房间,摆设装饰还算考究,地方虽不算大,但看起来却颇为舒适自然。
“客观,可还算满意?”
“嗯!马马虎虎还可以住人,饭食快些,份量可不能少了。”萧弃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催促道。
“好嘞!客观,您稍等片刻,一会就来!嗯……如果没有事,小的就下去了!”
“嗯,去吧。”
萧弃淡然地摆了摆手。
店小二轻笑地关好房门,呼出一浊气,心中骇道:“我的娘啊!这是哪家的贵人,给人这般强的压迫力,真是要命啊!”
说着,他拍了拍胸脯,微微摇头,显然吓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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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两头,李乾坤等人骑乘一头金翅凤眼雕(李乾坤的妖宠),经过一天一夜的疾速飞行,终于赶回了天王城。
待一行仨人途至皇宫,由宫中内卫接应,秘密押解李香伶夫妇。
而与此同时李乾坤也随着内侍来到一处偏殿。
“六殿下,请!”
带路的内侍示意李乾坤进去。
李乾坤整了整衣装,便缓步入得偏殿。
那位内侍为其关上殿门,在门外守卫。
李乾坤前脚刚迈入殿内,就见得一位身着云底花纹的金袍男子,此人虽然背着身,但身材高大健硕,有给人一种不怒自威、高山仰止的威摄力。
见得此人,只觉有一股气吞寰宇的绝强气势扑面而来,李乾坤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敬畏,下一刻便急忙跪倒在地,恭声拜道:“儿臣拜见父皇!”
殿内沉寂了一盏茶的功夫,一道低沉而霸道的声音才响彻大殿。。
“小六啊!既然人带回来了,何故李清及其他一干人等却不见踪影,却只见尔等寥寥数人回到王城,此事你如何解释?”
李乾坤闻言面带羞惭之色,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支支吾吾地说道:“父皇,儿、儿臣我……”
李玄霸久不见李乾坤回话,终于怒意勃发,猛得回身,一双凌厉似电的双眼紧紧怒视着李乾坤,喝道:“还不说?难不成让寡人逼着你说不成?”
那雄浑霸烈的声音似能开山裂石。
李乾坤一时间只觉得如芒刺背,面现惊慌之色,稍稍缕了缕思绪,便道:“父、父皇,听儿臣道来。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李副统领率先以重伤之身击败了萧天齐那贼子!唉,此番也是儿臣办事不利,我与香伶始终是兄妹,儿臣不忍伤害二妹,才不得不缕缕相让!谁想香伶为报私仇,竞以阴神施展禁术一举袭杀了李副统领。还好有众内卫牵制,儿臣也是费了好一番手脚,才成功捉拿了二妹!但、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少年出现了,不知施展了什么秘法,竟有那般暴烈刚猛的速度,只一剑就杀害了我方三十几名内卫啊!那时儿臣以筋疲力竭,哪是此子的对手,差一点儿臣就……好在有一众忠心为国的将士不畏生死,为儿臣等人争取了一丝生机,不然儿臣恐性命难保,儿、儿臣我愧对他们啊!”
李乾坤一脸悲戚的神色,说到最后还流下了两滴热泪。
“那少年叫什么名字?”李玄霸面无表情的问道。
“萧、弃!”李乾坤苦涩道。
李玄霸沉默了,李乾坤更是不敢多语。
良久,李玄霸以一种欣赏的口吻,道:“真乃天生的战士!真是没有想到香伶竟生下这等天赋绝伦的不世天才!”
李乾坤一想到萧弃,仍感到心头一颤,忍不住张口问询,道:“这……一个孽种何以让父皇如此称赞?莫非……这里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
他最后吞吞吐吐没敢问出来。
李玄霸却为此陷入了回忆之中,道:“炎黄大陆在这悠长的岁月之中,不知诞生过多少天赋异禀之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在青、少年时期初露头脚,威压同辈,甚至修为已能追赶至老一辈的强者!此等人往往战斗意识极为惊人,常能以弱胜强广传天下,若能最后成长起来,就绝不能以凡俗之人同等度之。那般……盖世天娇就宛若战神入凡的化身,战之则必能胜之!”
李乾坤小心地提道:“父皇,那萧弃该……”
李玄霸看向李乾坤,一双虎目蓦然迸发出凶厉的狠光,随后沉声道:“怪只怪他生不逢时!”
霎时间一股澎湃凝实的杀气如寒冬腊月般阴寒刺骨,于殿中盈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