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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寻墓

到了白天来过的空地,我们几个绕到后街围墙处,司一介四下看了看,没发现有监控,于是一个冲刺跨步,两米来高的墙就跟平地一样,直接上了墙,接着他在墙上拉我们两个上去。

三人跳下围墙,进了那片空地。司一介摸出四轴石四下测量起来,然后走到一处位置,用脚尖踩了踩后蹲了下来,拿手刨开土石,下面露出一块水泥板,他拿脚跺了跺,摇了摇头。

“地下室顶板是钢筋混凝土浇的,没带凿子不太好开。”

“那让和尚回去拿?”我问了句。

司一介摆了摆手:“没必要,这地下室又不是封死的,以前总得有人进出吧,找找出入口。”说完,他吩咐我们两个四下寻起来。

还是唐三七眼尖,很快找到一处楼梯,只剩半截了,地上部分已经铲平,刨开上面的木板,下面半截深深地探进地下。

司一介把手电扭开,毫不犹豫地招呼我们往下走。

我壮起胆子跟在司一介后面,唐三七也扭开手电跟着我,左瞧右看,一副兴奋的样子。

下了个大概两三米的楼梯,到了一个仓库模样的房间,里面乱七八糟的,堆了很多破烂的医疗器械和一些担架、病床。房间不算大,但有好几个门通向别的房间,整个地下室面积应该不小。

“你们两个挨个把门打开,看看有没有通路。”司一介一边招呼我们,一边拿着四轴石逐个推门探测。

“这小叔胆子够肥的,要是一般人,谁敢去推门,万一跳出来个什么玩意儿……”

“呸!你小子别说这种倒霉话。”我啐了唐三七一口。他说得不假,小叔是什么人?我们这些菜鸟,平时看恐怖片都看得胆战心惊的,这黑漆漆的地下室这么密闭,还有这么多不知道背后是什么的门,哪有胆挨个去探。

司一介转了一圈回来,看我们站在原地,甩了个脸色,像是在说“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儿”。完了自己继续推门检查。

“这里面的房间好像都是连通的,有点奇怪。”司一介按了按太阳穴,接着说道,“这地下室简直不像一个正常的地下室,房间没有名字,设计也不按常理,没有走廊和通道,而是一个房间套着另一个房间,就像一个洞穴一样。”

“人工洞穴?”我问了一句。

“先不管,先跟着四轴石反应强的方向走,你们跟着我,沿路在墙壁上画点痕迹。”司一介招呼我们。我和唐三七点了点头,跟上了他。

走了几分钟,穿过了好几道门和好几个房间,周围的场景都大同小异,废弃的仓库或者办公室里,破烂的桌椅板凳、医疗器械遍地都是。

这时,司一介停了下来,他指了指面前的一道门,说:“有点意思,你们看出什么来没?”

我歪着头看了看,没觉着有什么不妥。唐三七推了推眼镜,说:“确实有点古怪……这门的尺寸……”

听他这么一说,我一下打了个激灵,这门确实不像普通的门,感觉很窄,比例也有点怪。

“这门比之前的窄,不仅如此,还比之前的高。”司一介说道。

“对,而且你们感觉一下,这房间……也比之前的高……”唐三七拿手电照了照四周。确实如他所说,房间的天花板比之前刚进来的时候高。一米八个子的小叔站在门口,头顶只能够着门框三分之二高的样子,而门两侧距肩膀只有一拳宽。

司一介推开门,摆了摆手,示意我们跟上。

里面还是一个房间,房间里另外几道门同样的,更高,也更窄。

我们继续跟着司一介往前走,唐三七一边走一边说:“我们可能一直在走下坡路。”

“没错。”司一介头也没回,“根据指南针来看,我们一直在绕圈,玄场源头就在这个圈的中心,但房间没有直接开向这个方向的门,而是不断地绕圈往内部靠近。房间越来越高,其实也表示位置越来越深。”

走到后面,门已经高得离谱,大概接近三米,并且窄得只能侧身进去,估计仅仅有三十厘米宽。

“会不会到后面门窄得就进不去了?”我问司一介。

“那到了进不去的时候再说。”

“你说这医院是不是有病,谁没事修这样的地下迷宫?”唐三七也抱怨道。

“管他有没有病,反正跟着走就是了,我估计,这玄场可能是比较集中的那种,破解起来不难,只要能找到,取了玄脉石,或者拿凤羽木给封起来,就行了。”

“玄脉石?是什么?”

“是一种矿石,体积不大,我见过的最大的也就拳头大小,能散发玄场力,虽然玄场不强,但很方便携带,探脉时带着,遇到困难可以当便携的玄场使,很管用。”司一介一边在墙壁上标记,一边说道。

“你们等下……”唐三七叫住了我们,“先别进下一个门,这里有点奇怪……”

“干吗一惊一乍的,有什么事说。”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站在房间中间,四下看着周围废弃的家具器物。

“你们看看这个房间的家具摆设……”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也四下看了看,这不看不打紧,一看让人毛骨悚然。这房间里废弃的桌椅、床架、书柜,都比普通的要高要长,但更窄更细。这尺寸比例,不像是……正常人用的。

司一介也回过头来看,皱起了眉头。

三个人都没说话,脑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会不会……”我壮起胆子问司一介,“小叔,你说会不会这玄场里面,空间发生了扭曲,让东西看上去更细长了,只是我们的错觉……”

“你说话前能不能先过过脑子,你看我和和尚细长吗?”司一介白了我一眼,四下打量起房间的家具来。

的确,只是房间和器物变了尺寸,而我们都是正常的。

“那难不成……在这里住的人……”我话说了一半,没敢继续往下说。

“别乱猜,没鬼也被你自个儿吓出鬼了。”唐三七把我那半句话挡了回去。

“古怪是古怪,但不至于要命,四轴石的感应确实是越来越强了,别想太多,接着走。”司一介转了一圈回来,让我们继续往前。

“要是上官绯在的话……”我一边走,一边说道。

司一介点了点头:“嗯,他要是在估计能推测点眉目出来,他见过的玄场更多,知识面也广。这地方我感觉是一个人造玄场,这门的尺寸、房间的螺旋布置,还有诡异的家具器物,可能有玄机。”

“可惜这里没信号,不然可以打个电话问问。”唐三七摇了摇手机。

“算了,再怎么样,这也就是个地下室,能邪门到哪儿去。”司一介摇了摇头,接着往前走。

又走过两个房间,面前的门已经几乎难以钻过去了,我站在门外死命地推了推唐三七,才把他给推进去。我自己也好不容易才挤进去,但刚一进去,就发现这里有点不对了。

这里根本没有房间,纯粹是一个洞穴。

四周没有整齐的墙壁,头顶和脚下也是粗糙不平的岩石,感觉像突然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但诡异的是,这个洞穴仍旧有几个细窄的石缝通向深处。

“怎么办?往回走还是……”我问司一介。

他拿着四轴石测了测,嘴里啧了一声,好像也陷入了困境。

“让我想想……”他点了支烟,站在原地,眼睛望着四轴石,皱着眉头抽着闷烟。唐三七拿着手电四处照了照,但没敢去照那些缝隙,我明白这种感受。如果面前是一道门,你会感觉门后面可能依旧是一个房间,但面前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缝隙,你就真不敢猜测背后到底有什么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进去。”司一介指了指其中一个缝隙,“按四轴石测的情况,应该是这个方向,但我保不定里面会遇到什么。你们两个没经验,就待这里,对讲机联系,我要是让你们跑,你们头也别回,原路跑出去,去找上官绯。如果对讲机没信号,十分钟后你们也赶紧回去,搬救兵来。”说完他把烟头掐灭,把绳子系在腰上,另一头钉在石壁上。然后他打开对讲机,侧着身子进去了。

我和唐三七待在原地,没想到司一介会这么说,虽然他是身经百战的高手,但我们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赶紧跑头也别回”的处境,还真没啥经验。说不定,他喊的时候,我们腿都迈不动。

“嗞嗞……”对讲机里传来一阵电流声。“这里面不是洞穴了……”是司一介的声音,“这里就是一个石缝,有点深,但东西就在里面……嗞嗞……我争取把它弄出来……”

然后是一片沉默。我和唐三七都没说话,面对这种情况,我们都不知该怎么回复。

“嗞嗞……缝隙越来越窄了……”

“差不多了,应该伸手能够着……嗞嗞……”

然后对讲机便再没传来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这死一般的沉寂持续了多长时间,直到我看了眼手机,快八分钟了……

“跑吗?”唐三七问了我一句。我摇了摇头。

又过了一会儿,对讲机依然没传来声音,唐三七忍不住再看了看时间。

“只有半分钟了……”唐三七又提醒了我一句。

我咬了咬牙。

“十分钟了!”唐三七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跑吧量哥,去搬救兵。”

我的脚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也迈不动,眼睛死死地盯着缝隙。我不知道该不该跑,还是说,我根本已经被吓着了,身体不听使唤了。

“走啊!来不及了!”唐三七开始扳我的肩膀,就在我将要转身的一瞬间,一只手从缝隙里探了出来,死死地抓住外面的洞壁。

司一介探出头来啐了口唾沫,慢慢从缝隙里挤了出来。

“小叔,吓死我了!”我差点没哭出来,赶紧上去拉他。

“我们还以为你出啥事了呢!”唐三七也兴奋地跑过来帮忙。

“小叔,你拿到了吗?”

司一介点了点头,我们两人一把把他拽出来,之后一松劲,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愣了一下,然后不知怎的,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恐惧之后释放出来的笑声,简直比哭还难听。

笑够了,我拍拍屁股站起来,不由得往司一介背后的缝隙看了过去。而这一看,却看到一双幽灵般的眼睛正从缝隙里探出来,直直地和我对视着。

“鬼……”我喊了一声,整个脸都僵住了,这东西的面部在阴影里无法看清,只有一双布满整个眼眶的黑漆漆的瞳孔,正看着我……

司一介看了我一眼,伸手一下把我眼睛蒙住,喊了一声:“你发什么神经!赶紧撤!”说完把我身子往后一扳,一只手抓着我手臂就把我往外拖,另一只手抓住唐三七的衣领也往外扯。

“赶紧穿过门,走啊!”他把我一把推出门去,我刚要转身回头看他们,他冲我咆哮着喊,“不要回头,转过身去,跑!”说完他钻了出来,把唐三七也一把拉了出来。三个人顾不上擦破的手,我们在司一介的催促下,赶紧沿着来的路往外跑。

一路上我感觉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步子很大、很沉,踩得地板好像都在震动。这声响听起来,就像一个瘦长的巨大怪物弓着腰在后面追。

“小叔……它在追我们……”我几乎带着哭腔喊着。

“哪有东西在追我们,赶紧跑,啥也别想,别乱想!”

三个人连滚带爬地往回跑,那个东西也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但从声音上听得出,它渐渐放慢了速度,可能因为前面的空间对它来说越来越矮,它很难迈开步子追。它开始发出恐怖的低吼声,声音从洞穴一样的房间传过来,让人头皮发麻。

我脑子已经一片空白,感觉肺都要炸了,只是没命地跑,直到我们回到最开始的房间,看到楼梯的时候,我才敢回头看了看,已经几乎听不到脚步声了。

爬出楼梯,三人拿木板死命往洞口塞,然后一直跑到围墙边,也顾不上是不是后街的位置了,赶紧翻了出去,一屁股坐在街边,喘起了粗气。

啪的一声,司一介一巴掌扇我后脑门上,然后他叹了口气,说道:“也不怪你,我开始没讲清楚。”

“那……那东西是……”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啥也不是!就是你脑子里想出来的怪物,懂吗?”司一介点了根烟,也给唐三七甩了一根,“老子最后想明白了,其实这地方就是一个小儿科,我居然差点着了道。”

“量哥,小叔说得没错,我都想明白了,你还不如我呢。”唐三七吐了口烟,拍拍屁股站起来,“这前面的房间、门、家具、器物,目的就是引人进套。这玄场里的东西,本来就玄得很,一开始就让人觉得这空间不是正常人使用的,肯定存在某种又高又细的怪物。而你看到这一切,就总觉得有你想象中的东西存在,最后在玄场力最强的地方,透过你强烈的自我暗示,就出现了那种怪物。”

“……”被唐三七这么一说,我才算是想通了,拍了下脑门,摇了摇头。

这回算是长见识了。

“和尚只说了一层,但玄场不能无中生有,不能凭空产生不存在的东西,只能让存在的可能性变大,所以这更深的一层不好去深究。这鬼医院在地下到底做过些什么,老子不愿意再去想了,这破地儿我是再也不愿意来了。”

“那这玄场算是破了还是没破?”唐三七问司一介。

“玄场是破了,你们看这个。”司一介从兜里掏出一块石头,普普通通的岩石,棱角分明,鸡蛋大小。

“这就是玄脉石。”说完他从唐三七的背包里掏了掏,拿出个木头盒子,将石头放了进去,“这东西可以说是探脉人的神器,这就是这附近玄场的源头,得拿凤羽木盒子装着,盖住这能量。”

说完司一介拍了拍我的肩膀:“还算有惊无险,先回店里吧,等下问问上官那边钱谈妥了没,这一趟老子真折了不少寿。”

我点了点头,起身在路边拦了车,三人长舒一口气,坐上了的士。

路上大家都没说话,看来这一趟给大家带来的心理冲击都不小,司一介可能见得多了,我和唐三七可是头一遭,也算是开了眼了。

回到店门前,我正开门,一阵电话铃响起,司一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接通了电话。

“嗯,怎么了?……别急,慢慢说,什么情况……唔……那你现在在哪儿?这样,你赶紧开车过来,电话里说不明白。你到东门沃尔玛来,我们在附近一家叫玛雅户外的店里,你那边应该离这里不远,先过来,过来再说。好,好,路上小心……”

说完他挂了电话,我问他是谁,他说是上官绯。

“他和方老板谈好钱了?难不成是送钱过来吗?打卡上不就完了?”我有点疑惑。

司一介摇了摇头,表情严肃地说:“方老板出事了。”

我心里一咯噔,问他:“出事?出什么事?”

司一介顿了一下,嘴里吐出两个字来:“死了。”

这话让我差点没背过气去,这方老板白天还好好的,咋能说死就死了呢?虽然他和我们非亲非故,死活与我们无关,但我们千辛万苦破了玄场,这钱又咋算呢?

十来分钟后,上官绯到了门店,还没来得及坐下,就一边掏出手帕擦汗,一边开始说起来。

“今天我们分开后,我就给方老板打了电话,开始还算顺利,他答应如果这地顺利拍下,劳务费按我说的数先给一半,如果楼盘开工直到售卖都顺风顺水,再付另一半。我自然是满心欢喜,以为这事儿成了,但他说地明天就拍了,问我这煞气能不能今晚就解决,我当然赶紧答应下来。”

“那没问题啊,事儿我们已经摆平了。”我拿出凤羽木盒子,把玄脉石给上官绯看,然后大概给他说了下经过。他点了点头,说了句“难为你们了”。唐三七倒了水给他,他喝了一大口,又擦了擦汗,他和唐三七相互认识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

“不过蹊跷的是,没一会儿,我又接到方老板的电话,他突然说他想了想,还是放不下心,决定这地不拍了。”

我看了眼司一介,咳了一声,打断道:“会不会被谁威胁了?”

“应该不太可能,这年头能做地产的私人老板,谁背后没点关系。”上官绯摇了摇头。

“这不是重点。”司一介开口了,“生意场上的事,别说几个小时了,几分几秒都能来几个反转,也许他资金临时倒不过来,也许和对手达成协议不参与竞标而在某些地方又从对手那里得到些什么,都有可能。而且人家既然不做了,肯定要跟你说一声,可能劳务费什么的想重新说,这很正常,不奇怪。你接着说。”

“对对对,老板出尔反尔不算什么,但奇怪的是,他说地虽然不拍了,但煞气还是想请我们破一破,价钱还一分不少,今晚就付一半,剩下的等事成之后,再付一半。这下我就有点摸不着准儿了,虽然还是答应了,但临挂电话了,他又说晚上七点半,到东山别院来,他准备好现金,让我去取。”

“这确实怪,这年头,谁还提几十万现金做交易啊,数起来都累。”我转头问司一介,“你说是吧,小叔?”

“这也不怪,有些钱能走明道,有些钱可能只能下暗水。以前他都怎么跟你结账的?”司一介仰躺在椅子上,好像笃定得很。

“都有,不过这么大笔数目还没结过现金。”上官绯又擦了擦汗,接着说,“我给你打了电话就往方老板家里赶,按时到了方老板家,保镖出来接的,然后和方老板单独在会客厅东拉西扯地聊了些有的没的,这时候都还看起来正常。然后方老板指了指桌上的手提箱,我打开数了数沓数,足数,劳务费四十万,这里刚好一半,整整二十沓。”

上官绯顿了一下,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然后我合上箱子,一转身,会客厅竟然就没了方老板的人影。我提着箱子走出会客厅,走廊上也没人,我喊了几声‘方总’,也没见人出来,心想可能有钱人的行为有时候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也许他觉得事办完了,忙自己的事去了,也不存在什么客套地招呼和告别的必要。于是我提着箱子就朝玄关走去,临到门口了,还没推门,就听楼上哐当一声巨响。我回头又喊了几声‘方总’,没人答应,我这才发现刚才进门时站门口的保镖也不见了。我本想推门自己走,但又觉得应该上去看看,毕竟方老板这人确实还不错,大家也算是朋友,没必要这么冷漠拿了钱就走。”

“于是我提心吊胆就上了楼,二楼的一间卧室半掩着门,我推开一看,方老板就躺在书桌前,脑门被人拿花瓶砸开了,血和瓷片满地都是。我当场就蒙了。”上官绯摇了摇头,“我提着箱子转身就想跑,后来一想,不对,这可能要出误会。这高档小区,到处都是摄像头,我提着个钱箱子出来,别墅里又死了主人,这扯上关系,麻烦可就大了。于是我把箱子放下,钱也不敢要了,留个心眼拿手帕把钱箱子抹了一遍,赶紧出了门,才给你打了电话。”

“舍财免灾,还算你判断得准,先不说方老板怎么死的,至少你没扯上钱,假如局子里来了人调了监控,最多你说你没留意,和方老板聊了之后就出了门,你前脚走他后脚被人敲了脑袋,这尸检报告也不会准到这几分钟。但要是这局是有人给你准备的,那你就算报了案,你也是坑里的鸭子——飞出来难。”司一介按了按太阳穴,接着说,“浑水不蹚,是我们这行的规矩,先看看情况,要是局子里传你去问话,你如实答,律师也得请上。如果没人寻你,暂时别露面,一来避避风声,二来躲躲晦气。”

“不过小叔,这事儿前前后后疑点很多啊,那方老板为什么不打招呼就上楼,房间里别的人又去哪儿了?”我问司一介。

“都说了不掺和,刑侦断案不是我们的事儿,那方老板又不是你亲人,金钱往来,你也没必要为他那条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的命去申冤。”

上官绯点了点头,长舒了口气,说:“关键时候还是一介兄靠得住,有一介兄在,做啥事儿心也不慌,总觉得有底。”

唐三七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招呼说:“多大点事儿,又不是你杀了人,担惊受怕没必要。来来来,我们这酒菜都还没撤,我给大伙儿热热,钱没了饭总还得吃不是。”唐三七笑了笑,便到厨房忙活去了。我想了想也是,就算方老板这钱没挣着,但好歹挖了块玄脉石,这玩意儿估计价格不菲。但看司一介的意思,这东西他可能是不想卖的,他也说了,这玩意儿是探脉人的极品宝物,探脉淘金的神器。一想到这儿,我又有点沮丧。

上官绯刚一起身,衣兜里传来一声短信提示音,他掏出手机,刚瞥了一眼,整个人就僵住了,站在原地没动,脸一下子白了。

司一介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立马警觉了起来,问他:“谁发的短信?”

上官绯这才抬起头,表情僵硬地说:“方老板。”

“还能见鬼了不成!短信上说什么?”

上官绯听司一介这么一吼,才赶紧打开手机,读里面的信息。

“方老板托……托我办个事……”

“一个鬼能托你办什么事?”

“让我给他寻一处墓地……”

听上官绯这么一说,我的心也一下吊到了嗓子眼,我问司一介:“难不成真撞鬼了?”

“没听人说过吗?鬼话连篇必有蹊跷,凶鬼恶鬼比不上人心肚子里的鬼。看来这局确实是冲着你来的了。不怕,老子道上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装神弄鬼的遍地都是,从没见过一个真鬼,短信给我看看。”说完司一介接过上官绯递过来的手机,眯着眼看了看,然后皱起了眉头。我赶紧从他手里拿过手机,也看了看上面的短信。

“上官小弟,我老方托你办个事,你别嫌忌讳,我想请你给我在老家寻一处墓地。我老家在广汉新平,只要是附近适合做墓地的风水宝地,能保佑我方家世代昌平的,你若选得上,告知我即可,其余之事不劳你费心。若能前去,我方某感激不尽。另,路途辛劳,已派人转账十万到你的账户,做办事预支的费用,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有个问题,小叔。”我把手机还给上官绯,“这短信没说是给方老板自己选墓地啊。”

司一介点了点头,说道:“第一,短信可能是预先写好延迟发送的,或者信号不好刚刚收到。第二,你查下账户,十万有没有到账。第三,如果姓方的真的死了,你办这事还怎么找他要酬金?”

上官绯赶紧查了下手机,钱确实已经到账,时间是晚上八点,当时他正在方老板的别墅,他从方老板家出来是八点一刻,也就是说,转账的时候方老板可能死了,也可能还没死。

“也就是说,短信有可能真是方老板发的,因为信号延迟,现在才收到,而方老板也可能在活着的时候通知人给我转了账,而他并没意识到自己会遭遇毒手。”上官绯分析道。

司一介按了按太阳穴:“所以他也不会考虑到自己死了,你找谁去要酬金的问题。上面三个疑问都能解释得通,但是……”

“但是这个姓方的和你在会客厅聊了半个小时,为什么只字未提这件事,而非要用短信告知你?”我抢过司一介的话说道。

“没错。”司一介拉了凳子在餐桌前坐下,低着头思索了一阵。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斟了一杯酒,一仰头灌了下去。“不过我觉得,我们倒是可以去广汉逛逛,我觉得这趟浑水,可以蹚一蹚。”

“为什么?”上官绯挨着司一介坐下。这时唐三七从厨房出来,笑着说:“什么为什么,喝酒吃肉,管他为什么。”

我拍了下他的和尚脑袋,把刚才的事跟他也说了说,他倒兴奋起来,说:“广汉好啊,广汉我熟,我外公就是广汉人,外公过世之前,我逢年过节都回去探亲的。要去广汉,我带队啊。”

我白了他一眼,但司一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今天大家喝酒吃肉,睡个安稳觉,明天一早就把店里的行头带上,直接出发,坐上官的车。”

“对对对,今晚喝高兴,好酒不多了,大曲我这儿还有,绝对不上头,明早起来神清气爽,绝不耽误正事。”唐三七得意地又去开酒,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本想开口再问点什么,但司一介显然不想再多说,也罢,路上边走边套他的话。

四个人吃喝完毕,就凑合在店里歇了。小叔和上官扯了睡袋就睡在楼下,我睡二楼的沙发床,唐三七喝得有点高,没洗漱就直接回屋,倒在床上便扯起呼来。

睡到半夜,没想到被尿憋醒了,我心里咒骂了一声,无奈起身去了趟厕所。转身刚回屋,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手机铃声,但很快就被人掐断了。我走出阳台,往楼下看了一眼,就看见上官绯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正拿着手机在说话。

这家伙深更半夜还有生意?我有点纳闷,便支起耳朵听他在讲什么。

声音很小,但还好夜深人静,周围没啥杂音,断断续续能听见点东西。

“……没事……广汉……这趟……办妥……等好消息……”

没两分钟,他便挂了电话回屋去了。我有点迷糊,他说什么办妥、等好消息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小子心里有什么鬼?我站在阳台来回踱了会儿步,心想这事要不要告诉司一介,他好像挺信任这个上官绯的,难不成是我多疑了?考虑了好半天,我心一横,决定明早还是跟司一介说说。

我刚转身进屋,就撞上迎面过来的司一介,吓了我一跳。

司一介反倒推了我一把:“你小子干吗呢,梦游啊?深更半夜的,吓死我了。让开让开,我上个厕所,和尚这酒是不是掺水了啊,怎么尿这么多?”

我赶紧给他比了个小声一点的手势。

司一介皱了皱眉头,进门方便去了,出来他问我:“什么意思?”

我把刚才听到的事跟他一说,然后补充道:“我说小叔,你想过没有,上官绯说的这些事都是他的一面之词,我们既没有亲眼见他去方老板家拿钱,到现在也没见网上有什么本地富翁遇害的消息,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司一介从茶几上拿了根烟,点上,然后坐到沙发床上。

“会不会上官绯在骗人?”

“我说你小子脑子放在正经处行不行,成天想这些阴谋不累啊?”说完他摆摆手,“人家说一定办妥,没说什么事一定办妥,兴许是别的生意。”

“可他前面说广汉这趟生意,这不明摆着是……”

“行了行了!”司一介打断了我,“我反正跟你说了,上官绯这人靠得住,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他这人我担保成不成?”他这话说得好像我在挑拨他们关系似的。

“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信了,我还不是帮你留个心眼吗?”

“你就是无事包经的地方心眼多,关键时候犯迷糊。”

“还有个事儿我没想明白,为什么开始你说不蹚浑水,后来又决定要去,这里头肯定不止给方老板寻墓地这么简单,你给兜兜底儿,侄儿我也算学学东西。”

“也是个凑巧,但到底是巧还是有人特意安排,我现在还不知道。因为我本来就打算去一趟广汉,不偏不倚,还正是去广汉的新平。”

“那这探脉人选墓地就选墓地,你带店里的东西干吗,又不是去探脉淘金。”

“你说的那是老古董看墓地那一套,什么坐南朝北、背山靠水、屈曲蜿蜒、明堂开阔啊,不过探脉人不走这一套。探脉人主要是寻玄场。”

“这个我懂,有了玄场,再告诉他们这是块风水宝地,能保佑后代,这墓主人的后辈自然心往好处想,好事自然就多起来,说不定逢清明给老祖宗烧香许愿,也就灵得很。”

司一介点了点头:“大的原理不难,难就难在细节。玄场的形态很多,有固化的,比如矿脉、地下岩洞,极端的还有凝聚成一块的,就是之前淘的那块玄脉石,也是固态玄场的一种。另外还有液体的,比如泉、湖、河。当然少见的还有气态的,但气态的移动范围广,力量弱,一般不会选。所以寻找玄念场的过程行话叫‘踩念场’,不是远远地看看地形,摆弄下罗盘,既然说是踩,那就得脚踏实地地深入内部,用四轴石去测,必要的时候,还得找到源头,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散发的玄场力。另外之前也说了,你也见识过了,玄场之内必有怪事,我是见得多,心不虚,你个青钩子到时候别吓尿了裤子。”

“没事,今天不也略微见识了一下吗?再说,有你们打头阵,我殿后,遇事儿我先撤,你们掩护。”

司一介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到时候你给老子把眼睛放亮点,脑门转快点,别给我拖后腿。”

说完他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又补了一句:“你知道三星堆吗?”

我脑子转了一下,说:“古蜀国?”

“对,我追了这么久的线索,最后居然又回到了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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