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夏。”成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洛九夏的面前,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但也很认真,“你看你说的不对。段老大也知道任务困难,还给我们多发了工钱呢。”
洛九夏眼睛依然没有离开紫争,只是淡淡地说:“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你误解了他,你应该去掉自己心里的偏见啊。”
“哦?”洛九夏终于抬起脸来,眼中噙着些许冷笑,“三倍的工钱就可以掩盖自己的失误?三倍的工钱就可以与生命划等号?”
“如果不是……”洛九夏顿了顿,冷笑更甚,“你现在大概也不会站在这跟我讨论我是不是误解了他。”
少年的脸因为这些话一阵红一阵白,活像是开了个染坊。憋了好一会儿,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什么时候走?”
“从这回去就会离开。”洛九夏低下头来,温和地抚摸着紫争,“这才是我此行最大的收获。”
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我呢?你有没有把我当做朋友?”
“就算有又怎么样呢?我们注定是两路人。”洛九夏遥遥地看了一眼正在摘取凤羽花的段冶白,轻轻笑起来,“走吧,他已经摘完了。”说着,他拍了拍狼脑袋,示意它跟在自己身后。
“师傅,这大家伙怎么带到小镇上啊?就这么出去还不吓死人?”洛九夏盯着紫争看了半天,苦恼地问道。
“收到灵兽空间就行了。”想到徒弟是个小白,鹅不食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静下心来想着把它收进去,就可以了。”
“哦。”洛九夏闭着眼睛,一边走一边想,完全没留意脚下凸出来的石头,绊了一下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空无一物,紫争已经不知去向。
“那怎么放出来啊?”小姑娘找了一圈,忽然惊慌起来,又问出来一个比较白痴的问题。
鹅不食瞪了她一眼,又招呼了她一个爆栗作为答案。洛九夏捂着脑袋哇哇惨叫,直说师傅要谋杀自己徒弟,得了一个白眼,这才慢慢安静下来按着之前的那样做。
身旁烟雾乍起,紫炎魔狼缓缓露出身形来,迷迷茫茫地蹲坐在一旁。小姑娘拍手欢呼,一骨碌身爬到狼身上,两条小腿荡来荡去。
回去的路上也出奇的平静,同样是灵兽的影子都没有。
“这倒是奇了。”鹅不食隐隐觉得奇怪,对着正在啃书的徒弟说,“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可能是因为有我在这儿。”洛九夏合上书,笑嘻嘻地回道。
对于这个回答,鹅不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嗯,你这个灾星走到哪麻烦就到哪,还真没准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小姑娘咬牙瞪了鹅不食一眼,继续闷头看书。
又不知走了多久,周遭忽然喧闹起来,小姑娘茫然地抬起头,心就一跳,这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都到了外围了,怎么又闯出比紫炎魔狼气息更胜的灵兽了?
收起古书,洛九夏伸手拍了拍紫炎魔狼的脑袋,小声安慰:“紫争,别怕,师傅会保护我们的。”
魔狼低声呜咽,竖起的紫毛柔软下来。载着小姑娘缓缓退到鹅不食身后。
段冶白苦笑不已,这才是出了狼窝又进蛇洞,眼瞅着快出去了,偏偏遇上一条五头蛇。
“天呐,今天是怎么了?这家伙不是应该待在自己的地盘吗?怎么也出来闲晃啦?”白影邪尖声叫道,拿着利剑的手攥得更紧。
众人神色各异,叫苦连天,就连鹅不食都是一脸凝重。这灵兽,洛九夏也认识,就在刚才,她才看过去。这是幽冥蛇,出生就相当于人类的灵者,以后每升一阶就多长出一个脑袋,不像紫炎魔狼靠着觉醒才能与灵王媲美,这条幽冥蛇是实打实的灵皇,高出身为灵王的段冶白一个阶别。
“结五行阵!”段冶白率先清醒过来,大喝出声。众人闻声而动,很快就错落有致地站在各自的位置上。
手中宝剑向前探出,同时体内灵力疯狂灌入,五色光点凝于剑尖儿,最后飞快地涌向段冶白。段冶白眉头紧锁,脸色苍白,身体不时摇晃一下,一副随时都要倒下的凄惨模样。
五色光点在剑尖流转,水、木、火、土,金完美地形成一个轮回,当光华达到极致时,段冶白一挑剑尖,五色光轮倏然飘出,在空中迅速放大,当头对着幽冥蛇笼罩下来,套在蛇身身上紧紧勒进去。
幽冥蛇也不是吃素的,五个舌头高高扬起,嘶吼一声,身子迅速膨胀,“嘭”的一声巨响,五行环爆炸而去。随后它身子一晃就窜出老远,尾巴只轻轻一扫,五行阵就东倒西歪,连一次有效的防御也没做出来。
因为阵法被破,佣兵们口吐鲜血,萎顿在地上。虽然他们还死死盯着五头蛇,但不停颤抖的身体,萎靡的精神无一不在昭示着他们已经没有再战的能力。
幽冥蛇越发得意,竟不把站在不远处的鹅不食当回事,而是晃晃悠悠吐着蛇信游到段冶白面前,冰凉凉的蛇瞳里闪着慑人的光芒。段冶白暗暗叫苦,一定是出门前撞了倒霉鬼,这才处处吃瘪,什么灵兽都朝着他来。
鹅不食紧皱眉头,一晃身挡在幽冥蛇前,双手结印,低声吟唱:“念同心随,玄冥行空,结灵于界,限汝之身,行无无果。”最后一字落下,鹅不食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一时间风云涌动,巨大的光阵在地面成形,一道白色光柱喷薄而出,直冲天际。
幽冥蛇发狂嘶吼,每每冲到光柱边缘都被反弹而回,如此几次,就也知道这道光柱不是它能破开的,就老老实实地在光柱内游走,五个大脑袋摇来晃去,只能恶狠狠地透过光柱看向外面。
鹅不食汗流浃背,艰难地打着手诀,光柱慢慢往地面收缩,最后连带这条幽冥蛇一起消失在地底。
小老头儿摇晃了一下,身子往后一仰就要载到,洛九夏忙从紫争背上跳下来,一步冲过去把自家师傅接住:“师傅,你没事吧?”
“老头子我能有什么事?”小老头摇摇脑袋,从布袋子里翻出一枚丹药吞下,这才脸色好看了些。
再说其他人,一件幽冥蛇消失不见,心知性命是保住了,不由都感激地看过来。段冶白也松了口气,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沉声问道:“老先生,那蛇……”
“当然是死了,就算没死,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了,威胁不到你的性命了。”洛九夏以免扶着鹅不食坐下,以免没好气地说。
见段也买张嘴还想问什么,洛九夏冷声说道:“没见我师傅都累成这样了嘛,你有事就不能等会儿说?”
“小丫头,你这脾气未免太冲了吧?”段冶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洛九夏。
小姑娘看着眼前的方脸壮汉,笑嘻嘻地露出一口小白牙:“是你想太多了吧?”话音美罗,她一眼瞥见他攥紧的拳头,“难不成你还要恩将仇报?”
段冶白的脸被说得青一阵白一阵。
洛九夏笑嘻嘻补起刀来,语气里还户还有些可惜:“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两人正争执不下,那边树林里忽然转出一伙人来,当先一人正是冯槐,他一出来,就毫不留情地嘲讽起来:“啧啧,才几天不见,你们怎么都这么一副丧家犬的模样?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冯槐,你少得意!”段冶白看见来人也是大惊失色,但他很快就压制下自己的情绪,声色俱厉地喝道:“就算现在我们的都有伤在身,收拾你这个小人也不费吹灰之力。”
冯槐冷笑一声:“那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着?”他只是一个九阶大灵师,虽然距离灵王只有一步之遥,但就是这一步也让他完全不敢与段冶白争锋。所以尽管平时处处受人家打压,他也尽力隐忍。但今天就不同了,段冶白这么一群残兵败将,他还真是不怎么怕。
所以他说完就选择先下手为强,手中锦绣鸳鸯刺往前一递,直奔段冶白的脑袋。
段冶白悚然一惊,强提着一口气转身躲开。他刚要反击,又猛然瞥见对方手指捏诀,紧接着一个有一个的冰锥飘在空中。
周围的空气温度越来越低,洛九夏搓搓发凉的手,觉得自己的眉毛都要结上一层霜,但又不敢吭声,师傅还在调戏,自己纯粹一只菜鸟,真把那两个混蛋引过来,她绝对第一个倒霉。
但往往你不去惹麻烦,麻烦却会自己来找你。就比如现在,那十几根明晃晃散发着寒气的冰锥,此时正飞快地朝她钉来。紫炎魔狼趴在一边打盹,此时想要增援已经来不及,小姑娘吓得魂不附体,想躲却又怕身后的师傅受伤,只得硬着头皮自己上。
她踏前一步,正要挥舞手中匕首的时候,面前忽然出现一面金墙,冰锥砸在上面发出刺耳的声音,紧接着金墙就在冰锥不断的撞击下出现一道裂痕,然后就像是病毒一般不断扩散,整个金墙遍布裂纹,最后在吐血声中轰然倒塌。
洛九夏惊慌之中匕首挥动,只砍碎一个冰锥,就被接二连三到来的冰锥钉到树上。一口鲜血喷出来,身上的衣服也被鲜血浸湿,洛九夏只来得及往那边看一眼就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