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我并不认同她这句话。我叫季宵。家庭普通样貌普通身材普通成绩普通……各种各样的普通。她也叫季宵。我们什么都一样。但我的性格比她开朗多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一副忧郁的样子。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有她能看到我。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在我的身体里。我试过很多方法,也问过她。她说我们是同一个人。
她每天都要吃各种各样的药。我不知道那些药是用来治什么的。我问她你得了什么病。她没说话,只是放下药,静静的看着我。她的眼里带着疲惫和痛苦。我没说话,只是上前。因为碰不到她,我只能虚虚的环抱了她一下。我松开了抱着她的手臂,勉强的笑了笑。我说我们是同一个人,你还有我。她哭了。哭得很伤心。我没在安慰她,站在一旁看着她哭。她哭了很久。
她说我们是同一个人。我每天什么也不做,就是陪着她聊聊天。不知不觉也快两年了。她现在越来越虚弱了,我能看到她的灵魂快要脱离这具身体了。我沉默了。她看着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忧郁。她说我快好了。我嗯的了一声。在某个晚上。她彻底的走了。
我还在吃药。她每天就跟在我的身旁。每过一段时间身体就要透明一些。
现在我已经彻底的看不见她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我最终回去哪里。
我叫季宵。一个普通人。她也叫季宵。一个普通人。我每天都盯着每个地方的每个角落。她在的时候最喜欢待在角落。我试图看到她的踪迹。但她连一个念想都没给我留。
我没再吃药。我在想这样她会不会回来。果然。她回来了。重新回到了我的眼前。但她还是一副虚弱的样子。就像一缕烟一样。我很开心。拉着她说了一个晚上的话。
我说我很想你。
她说嗯。
我说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消失了。
她没说话。抬眼看我。我沉默了。她像那次我抱着她一样抱着我。我哭了。她也哭了。我们都互相分担着来自对方的压力。她说:好好吃药,好好休息,好好活着。替我。
她又消失了。这次我没再找她。每天吃着那几种药。我已经麻木了。我麻痹了自己的心,麻痹了自己的大脑。
我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考学工作结婚生子。过了十年,我再一次看到了她。我紧绷的心突然放下。我说你来啦。她没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还好……吧。我一怔,苦涩的笑了笑,点点头。我的丈夫很爱我,我的孩子也很听话,我说我很好。她没说话,闭上了眼睛,抬手覆上自己的左胸口。我心中一紧,神色慌乱的撇过头没去看她。她说我们是同一个人。这次她没走,而是留下来陪着我。她的身体不再虚弱透明,我知道,她要回来了。
我没有去吃药。我选择了默默等待。终于有一天夜晚。她回到了那个壳子里。我知道我们这回可以一起走了。她没看我,慢慢的坐起身。神情恍惚的看向一旁熟睡的丈夫和孩子,又看向我。我没看她,反而去拉拉她的手。她这才回过神来。她走在冰凉刺骨的地板上,没有任何声息。看向架子上的刀具。我和她都没有选择犹豫。
滚烫的鲜血落在地板上。刀尖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随后的是丈夫的尖叫声,孩子的哭喊声,救护车的鸣笛声,家人的哭泣声,到最后的没有声。一个声音都没有了。
她朝我伸出了手,脸上不再是那副忧郁的样子,而是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我朝她笑了笑。我说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