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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无衣

想必这就是嘉王府的王爷了吧。倒是长得挺俊朗的。南青姐总说隔壁家的二儿子是南城公认的第一美男,我现在却觉得面前这王爷比南城第一美男还要好看一些。果然京城连人都比南城美上一层吗?

我还在想着,王爷已走了过来。

“可坐够了?”王爷近到桌前,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

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占着别人的座呢,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当家主不是。

我赶紧站起来,连忙答道:“够了够了,我这就出去。”然后拔腿就跑。

“站住,”他突然叫住我,“你跑什么?”

“不是王爷要赶我走的吗?”我不明白了,他先前的话明明是嫌我占了座,要赶我走的意思啊。

他看着我,露出很无奈的表情,然后说:“外面风雪大,等雪停了再走。”

我自是乐意的,便搬了张椅子坐在了书桌一侧,继续看我的书。看了一页之后我发现我看不下去了,身旁坐着人,我总想着要与他讲话才舒服些,可这王爷好像也是个话少的主。

不行,这样憋着太难受了。

“王爷,你叫什么名字呀?”问完我才发觉这个问题实在是在没话找话,太蠢了……

王爷估计也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停了许久才答:“明无衣。”

无衣?好生奇怪的名字。“是没有衣服的意思吗?”我问。可是身为王爷怎会没有衣服呢?

王爷转过来看着我,又是一脸无奈的表情。我不解,继续好奇地盯着他。

王爷似乎终于妥协了,伸手拿了只笔,在纸上写下一首我没见过的诗: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是他名字的出处吗?可是这个出处戾气也太重了些吧。

我在想,究竟是为什么父母会选择这样一个名字呀?他却把笔递给了我,看着我开口道:“你的名字。”

我想起我那鬼画符般的字,不敢接笔,只答:“南夭,桃之夭夭的夭。”别以为只有你名字有典故,我名字也是有出处的。

但是他却并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写。”我没有办法,只能接过笔。

我发誓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认真写自己的名字,也是有生以来写的最好的一次。但是,那位王爷,你能不能不要笑得这么明显啊?!我还在的好吗?!我不要面子的啊?!

我决定,他要是再笑下去我就要把手边的墨水故意倒他身上。我的手慢慢抓紧了砚台。我转头,见他还勾着嘴角,我猛地……

猛地发现这个表情怎么这么像黑纱……

我呆住了,手松开了砚台,只盯着他反复确认。

无衣察觉不对,缓缓收了笑意,又恢复了先前一脸平淡的模样。

但是我不肯罢休了。我逼问他:“我们是不是见过?”他不答。我追问:“你是黑纱对不对?!”

他干脆转过头不看我了。我哪里肯放过他,今天不逼他承认他是黑纱我就不吃饭了!

我起身跑回房间拿了黑斗笠,又飞快地跑回书房,大步走到他面前,将斗笠盖在他头上。

他坐着,抬头看着我,似乎有些迷惑,“你干嘛?”一样的台词。还不承认。

我猛地弯腰,对准他嘴唇的位置,咬了一口。水晶糕!

“你就是黑纱!”我掀了他的斗笠,质问他。他反而像没听见一般,盯着我盯了许久,眼眸里一片深色。

我突然被他盯得有点发慌。不行,我可是有理的一方,气势绝对不能输。我给自己壮了壮胆,重新质问道:“为什么你来接我还要带着黑纱?”

这次他倒很快答了:“让他人知道是本王接的你有失本王的颜面。”我暗暗忍了一口气。

“那来京前抛下我又是为何?”

“让京城百姓知道是本王护送你有失本王的颜面。”

我反手就把斗笠狠狠扣在他头上。去你的有失颜面!

我回到房间后越想越气,决定用食物来冷静冷静,正好肚子也有点饿了,就吩咐寻冬:“寻冬,帮我去拿点吃的,我要吃饭。”

寻冬去了,很快便回来了,但是却并没有拿到吃的。“后厨无暇做小姐的膳食。”寻冬解释说。

我现在很后悔把斗笠盖在无衣的头上,那我现在去求饶还有饭吃吗?

凭着仅存的一点骨气,我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我决定睡一觉。

然后我就被饿醒了。

我看向寻冬,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弱弱地问:“寻冬啊,后厨还无暇做我的膳食吗?”

“今晚贵妃要来王府用晚膳,后厨都在忙着准备,怕是不得空。”寻冬答。

所以说,后厨无暇做我的膳食是因为贵妃要来,而不是某人的故意安排?我突然感觉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到了晚膳的时间,寻冬带我去前厅用膳。无衣已经坐在了餐桌上,同坐的还有一男一女。坐在正中席位,穿戴华美的那个女子就是贵妃了吧。

我学着寻冬向我行礼的样子,对着贵妃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参见贵妃。”

场面突然间沉默了。我也不敢起来,只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贵妃,然后觉得事情可能有点不妙。因为贵妃的脸色很不好。

“起来吧。”说话的却是无衣。我看看贵妃又看看无衣,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要起来,按理说应该是贵妃做主吧?

“起来吧。”贵妃终于说话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行的礼连动作都是错的?”我呆滞了一下,这我真不知道,在南府都不用行礼的呀。

“从明日起,你每日辰时来我宫中学习礼法,切不可被别人笑话了去。”贵妃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生气。娘亲说要懂得察言观色,于是我连忙应好。

兜转了一圈,我终于入座了。然而面对一桌的美味,我却畏手畏脚,怕贵妃娘娘又有哪里不满意。

这是我吃得最不尽兴的一餐饭。

我还是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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