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着水烟烟这事,幺幺百般烦恼倍感压力的状态下,接连两天没有去书房。梨白也好像很忙的样子,没有再见到他。幺幺表示这样子挺好的,眼下她对梨白的心绪是剪不断理还乱,不见面还省得尴尬。而且现在知道了还有水烟烟这么一个梗,她头疼,头很疼,整天琢磨着怎么破了眼前这个局。
所以,她暂时就把她要写字认字修身养性的宏伟梦想,给忘记了。
不过显然有人帮她牢牢记着。
这一天,又是随缘的睡到自然醒之后,底下的人就来请她:“大人,君爷在书房侯着您,说是请大人的早膳也一并在那边享用了。”
幺幺睡眼惺忪,心想着不去。
眼前又晃过那日,床上的一片凌乱......
叹了口气。
该解决的狗东西,还是要打起精神去解决的。犹豫了半晌,还是洗漱干净了,慢腾腾地踱向书房。
她的书房离她的卧室有点远,相比之离梨白的小院更近一点。
还没到,远远的就飘荡过来一股诱人的甜香。幺幺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大口,眼睛一亮,是莲子的味道!
狗东西!就会拿好吃的搪塞她!
踱进去,一抹烟青色的身影正背对着她,动作优雅地把早膳从热腾腾的钵里舀到小碗里。
幺幺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是画个圈圈咒死你的怨念。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身子也没回,只低低地说了声,“过来吃你的早膳。”
啊呸!丫的到底谁才是这个府里的主人呢?幺幺想挺身硬气一把,仔细一思量,还是扁了扁嘴,这时候,没必要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磨磨蹭蹭的,她还是别扭地蹭到了桌子边。梨白已经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不管她,他自己先吃。
狗东西!一点风度都没有!
他好看修长的手指捏着小勺,动作秀雅天然,粉色的双唇微微张开,轻轻呼去汤里的热气,小口小口地抿饮。幺幺盯着他樱嫩的嘴唇,想起两个人之前的擦枪走火,脸“蹭”的一下发烫起来。
这个男人,哪怕他无意撩人,也能将人心底的那处阴暗欲念勾引出来。
比如此刻,幺幺好想拿勺子砸他婊的。
丫的看着这么娘,床上却是那么猛烈。骗子!
“这是莲子银耳蜜汤,蜂蜜少放了,早膳不宜太过甜腻。”梨白似乎没有察觉到幺幺投在他身上刺人的视线般,兀自低声说道。
幺幺心想也是,早餐是不好吃得太甜。
况且,她这个小身板,还真的是一时半会的打不死他。
吃吧,不吃怎么长身体呢。她慢慢地舀起面前的早膳,一勺入口,香沙柔甜,一股别样的清香顿时萦绕整个口腔,直沁到胸膛里去。
“怎么这么好吃?跟往常的不一样啊。”尝了一口发现这顶尖美味,幺幺又赶紧多吃几口。听着她说的这话,梨白微微弯起淡淡的嘴角,眼波似水荡漾。
“这莲子是上贡朝廷的莲子,水是窖藏的梅花露,我从昨夜里就开始仔细熬着的,当然不同凡响。”梨白如春风般和熙地说道。
为了美食熬夜折腾,梨白表示毫无压力。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是为了某个女人而折腾的。
幺幺一愣。
这么麻烦?还从昨夜里就开始熬的?
就接到梨白抬头递过来看着她的眼神,幽深、专注,似乎还有一点委屈和嗔怒。
额……错觉吧?幺幺赶紧低头吃,猛吃。
看着她狼狈逃避的姿态,梨白黝黑的双眸,更是暗沉了几分。
一室沉默,两个人很快就吃完了,幺幺本来早上就吃得不多。因为着这是她喜欢的甜食,刚刚的一碗都一滴不剩的下了肚。
梨白吩咐人进来收拾仔细后,幺幺趁机就想溜。
这种两人无语相对的气氛实在是太奇怪,太尴尬了。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
“站住!”她的脚步才一挪,一道阴影掠过已经将她笼罩住了。
一个男人长那么高做什么呢?幺幺有点委屈,盯住自己的小脚尖。
他温热的气息,还喷洒在她的头顶上。
“干什么?”幺幺很想硬气地虐他,可惜,那一脸的红晕早已将她出卖。
这该死的懦弱!
幺幺暗骂了自己一声,而梨白他已经挪步绕到了幺幺身后,随即伸手捆抱住她的腰。男人宽厚温暖的胸膛就贴在背后,无缝无隙。幺幺浑身一颤,脸上绯红更甚。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有些不均匀。
这,
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有些兴奋,有些惊奇,有些害羞,有些欢喜。
是四月的天,是六月的井水,是八月的瓜果,是腊月的棉被。
“你想做什么?”幺幺的声音有些僵硬的颤抖。她没有推开他,按照她这几天了解到的他这尿性,他不想松手,她推开他只会自找苦吃。
比如说,床上。
“妻主……”梨白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有些低沉,然后就不说话了。好半晌幺幺后面没有再发出声音,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幺幺也等着梨白,想知道他究竟要说些什么。
被这么拥抱着......好像也不太讨厌。
谁知道,老半天后,梨白就松开了他的手,整个人又恢复了那副凉凉的禁欲高冷系,转身走到书桌前斜睨着她说道:“从今天开始,你的功课由我来负责给你指导。一天练习五十遍字,没有完成就别回你那房间了。”
本来是想说,没有完成就别吃了。可是这么说的话,她会原地爆炸给他看的。看在刚才抱得很舒服的份上,梨白他话到嘴边硬是打了个转。
仿佛刚才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压根就是幺幺她自己臆想罢了。
What?!
回过神来幺幺怒了!
占完了便宜就不认人?!提起裤子不认账!
五十遍字?谁给你的权利?
幺幺别过脸去,僵着声音怒道:“我要原来的那个老师!”
就算是个老头子,她也认了!
“已经被我辞退了。咱家家大业大,花销很多,需得勤俭持家,能省就省。”梨白冷着脸说道。
难道他还不如那个老胡子?
莫非她就喜欢有胡子的?
他明天开始要不要开始蓄须......
幺幺跳脚了,牙疼牙疼牙疼!
擦……勤俭持家,你熬早上那顿甜汤的时候怎么不勤俭持家?!
光是那梅花露,就得冬日里一滴一滴地从梅花花瓣上收集起来,还不能沾了铁器,小心翼翼地收在瓷缸里,窖藏三年才得成。
人工费呢?
还有那什么上贡的莲子。
不便宜吧?
你都一声不响的就随手拿来熬了甜汤了,怎么不能省就省?
幺幺愤怒地朝天翻了个白眼。
“就算是勤俭持家,这请老师长知识的事儿......”某个人怎么能甘心,还想垂死挣扎。
“这事儿是府里的内务,掌家的人是我,自然由我做主。”男人顺溜接口,理所当然毋庸置疑地抢白道。
幺幺顿时气结。
好哇,原来坑在这里呢!
果然,那休书就该收回来!
“我先示范写一下你的名字,今天你就自己练习,必须写五十遍,傍晚我会来检查。”说完梨白他也不理幺幺,伸手在白宣纸上,一手捏笔一手扶袖,龙飞凤舞将石敢当三个大字写好。
幺幺瞪着愤怒的双眼,虽然这眼刀对他威力有限。
梨白写完后,对着桌上自己的墨宝,还微微的一笑。
显然,他的书法,完全不是幺幺她能比的。
幺幺更觉得他碍眼了,不仅碍眼,还碍事。
好在,他写完了字,看起来就打算要滚了。
谁知道。
临到门口,忽而又想起什么般停住了脚步,他状似无意地回头,风清月明的媚颜里他神色莫测:“昨日里,京城来了加急快报。国公大人紧急召女回京。今儿我会收拾好行装,明日我们就启程回京。”
什么?!惊了。
思维一下子跳跃得太快,幺幺有些迷糊。
反应过来后,“为什么?”幺幺惊问。怎么突然好好的,她这个便宜老娘就要召她回京了?
梨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才平静地说道:“回去自然就知道了。今日里你就好好地先把名字写五十遍吧。”说完就再也不管她,直接翩翩走人。
幺幺不干了,追上去,拽住他的袖子,坚持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要回京?”
她不是一直都在金城里长大的吗?上次泥石流中差点死掉都没有个人来过问一句,怎么现在就突然要召她回京了??
小说里面,大凡这种不闻不问的亲戚亲属之类的阿猫阿狗突然想起人来召回家去的臭把戏,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桥段啊!
满屏的阴谋气息。
她这脑容量怎么玩得转?
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梨白伸手拉下她的小手,声音里依旧平静无波的说道:“大人是国公大人的嫡女,国公大人召你回京也没什么稀奇的。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赶紧去练你的字。”
她问他这事,叫他怎么回答?
这京中的事情,又岂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
幺幺还想问问,梨白却拨开了她的手,脚下生风,一下子就没了人影。
如他所说的,国公大人急召回京,虽说不用带什么大件行李,可到了府上,给国公君爷和各房小爷们的礼物可疏忽不得,再加上路上用的大的小的物件,衣裳和用得顺手的物品,这些事情都是他来打点安排的,今天府里少不得是忙乱的一片鸡飞狗跳。这会儿,他抽不开身,也没有时间来回答幺幺的为什么。
陪她吃一顿早膳,已经很奢侈了。
幺幺郁闷了。
这个便宜老娘,其实一辈子把她忘记在这京城千里之外的金城里也挺好的,她一点儿也不想离开这里。
她走了,宋一刀那个欠打的衰人,谁来帮着敲打敲打她呢?还有这老宅里已经习惯了的安逸的一日作息,到了京城,她还能这么舒服吗?
转念突然间又想起了水烟烟,这个人,她到底赎不赎身?
这去了京城,再想回来......
呜呜,她不该这么绝望的。
可是,这是一个难题,一个性命攸关的大难题。她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原身女主留下来的承诺,以及她现在需要的解药,而她明天就必须启程?那怎么办?怎么办?
在线等,这个世界也没有网络啊。
解药!
思及此,幺幺立马果决的拐出了书房,往老宅大门风速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