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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九七六年,冬

《襄北星火》片断

[舞台后部是襄江大堤,天幕以幻灯表现江水汹涌。

(枪声大作。)

(一群国民党兵过场。)

(一新四军战士身背一女孩,上。)

(战士眺望江水,焦急万分。)

数日后,传炎提着找广播站借来的一部录音机,和崔编剧高导演结伴而行,回到螺蛳湾,天黑时分找个借口,让村里几位老兄弟把石头哥约去讲古,又把张建设请到了罗欣的住处。

张建设讲的故事让崔一尘高云沛这两位以无中生有编造戏剧情节为职业的人惊讶不已。

这倒真是闻所未闻的怪事。

“那是七四年年底,苏达和王元成修堤去了,我和两个女同学留在队里。当时我们已经搬进了知青屋。石头爹和罗老师还住在祠堂里,因为我们队是全县的‘学大寨’先进典型,老有人来参观,队里要安排人吃饭,吃饭就在祠堂里。家炳队长说,有一顿客饭就可以让石头爹省一顿,这样就让他们还住在那里。有天,下很大的雪,老北风呼呼的刮,罗老师来找我,支支吾吾地,像是有什么事,又不肯说,问了好一阵,才说,她父亲老寒腿犯了,怕冷,往年在自家住,到冬天都生一盆火,现在住在祠堂里,祠堂就是生产队的仓库,不敢生火,怕出事。她本想和石头爹睡一张床,给老人家暖暖脚,想想又不方便。毕竟不是亲生父女,怕人说闲话。没有办法,想让我去那边睡。又说,本应去找罗家的人,可是青年人都上堤去了……我二话没说就去了。头天没什么事。第二天半夜,一阵声音把我弄醒。醒过来一听,石头爹在说梦话。怪得很,他那梦话又像是唱歌又像是讲外语,后来声音还越说越大,我有点害怕,到另一间屋把罗老师叫醒了。罗老师说,这事她知道,这些年一到冬天下雪的时候,老人家就说些稀奇古怪的梦话,一个字也听不懂。那天晚上足足闹了半个小时才平静。到第二天,我问石头爹晚上冷不冷,想转弯抹角套他几句,他说睡得蛮舒服,根本不提做梦的事。又后来,一连几天都是这样,我也慢慢习惯了,没当回事。再过几天,天气暖和了,我回到知青屋,也就忘了这事。前些日子,邻村的几个武汉知青招工回城,走的时候把他们藏着的几本书送给我们,我看到一本苏联小说,说是有个特工藏在德军内部,好多年没有暴露,有天晚上说梦话讲出俄语,让人识破了——我就突然想到,石头爹说的梦话是不是也有什么秘密呢?总听村里人说他当过新四军,可是没有证明……我可以肯定,石头爹的梦话不是本地口音,那话音完全听不懂……”

“又像唱歌又像外语?”崔一尘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慢慢地,目光移到罗欣脸上,盘桓在脑中多日的念头逐渐清晰,“罗老师,你会说广东话吗?”

罗欣木木地说:“小时候和父母在一起,会几句,现在全忘了。”

“你父亲——我说的是罗石头大哥——去过广东吗?”

“去广东?”罗欣摇头说,“哪可能呢?我都没有去过。”

高云沛问:“那,当年你父母教过石头叔讲广东话吗?”

“这……”罗欣低下头苦思许久,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哎呀,您这一说,那些梦话倒还是真有点像我爸我妈讲话的腔调……”

崔一尘高云沛罗传炎大喜。

高云沛忙问:“你能听懂点什么吗?”

罗欣又摇摇头:“只是有那种感觉……内容确实是一点都听不懂。”

传炎很得意地拍一拍随身带来的转盘录音机,说:“现在有办法弄清楚了,我们找来了一个机器,等石头哥说梦话的时候录下来。崔老师和高老师学问大,一听就晓得是什么情况了。”

崔一尘很诚恳地对罗欣说:“小罗,我们的想法是这样,前几天听了传炎同志介绍后,我和高老师有一个判断。老人家讲的梦话,按小张同学说,又像唱歌又像外语,联想到你父母的情况,我们觉得可能是广东话——你不要打断我,听我说,这种情况,我们咨询过武汉的专家教授,他们说,文化革命前,看到过一些资料,外国的心理学家研究过报道过,一个不会某种语言的人在梦中讲那种语言,这有很多例子。不过必须有一个前提,就是这个人接触过这种语言。石头大叔和你的父母共同生活过,因此,我们觉得是有这种可能的。”

罗欣听了,泪流满面,难道这么多年来无数次听到的义父的梦呓竟是生父的声音?

传炎小心翼翼地把那录音机放好,起身往外走。高云沛扯住他的衣角,“干什么?”

传炎不好意思地一笑:“看天黑没有。”

崔一尘看了看表说:“四点五十。按眼下季节,五点半差不多吧!不急不急。老人家也不会天一黑就睡,一睡下就说梦话吧。”

这话逗得高云沛和传炎笑了。罗欣不知他们笑什么,怯怯地问:“你们……?”

传炎说:“等着给石头哥录音。”

“录音?录梦话?”罗欣很干脆地说,“肯定不行。”

“为什么?”那三个人都急了。

“要等下雪。”罗欣说。

“下雪?”

“十几年了,总是这样,只有下雪的日子,他才说那些稀奇古怪的梦话。”

崔一尘仰头默想一阵,说:“今天是十二月十号,老罗,农历是什么日子?”

传炎张口就答:“十月二十。”

“节气呢?”

“大雪过了,冬至还没有到。”

“你们这地方,平常年景,什么时候下雪?”

“最早都要等到冬至节气。我读中学的时候听地理老师讲,二十四节气,从立秋开始,都是按黄河流域的气候算。正常年景,我们江汉平原要晚半个多月。就是眼前,说是大雪节气吧,天天中午还可以只穿夹衣呢。”

崔一尘皱着眉说:“那就只好等了?”

高云沛站起身来走了几步,说:“等当然只能等,可是我们不能天天守在这里。”

传炎忙说:“两位老师不用担心,我教罗欣把录音机使用熟练。你们要是还不放心的话,一到下雪我们再一起赶过来?”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汽车马达声。传炎走出去一看,见一辆军用吉普停在门口。

这车子很熟,县人武部的。政委肖玉山和参谋方世海这些年没少来螺蛳湾,可是今天车上不见他二人,只有一个小司机。传炎回屋对罗欣说:“人武部的车在外面,我想该是肖政委派人来了,你去看看,顺便叫个人到传发爷家把你爷找回来。”

罗欣出去了。

崔一尘问:“外面车子是干什么的?”

传炎很感慨地说:“两个好人!解放军的好首长,共产党的好干部!县人武部的肖政委和方参谋,五八年的时候在我们这里征兵,知道石头哥和罗欣的事,只是总没有能力解决,他们这些年一直在帮石头哥,今天怕是又送什么东西来了。”

说话间罗欣夹着一个大包裹,提着一袋东西回屋,告诉传炎说:“肖政委到武汉开会去了。说天气变冷,怕我爷受冻,让人带来一件棉大衣,还有藕粉红糖鸡蛋糕。”

崔一尘马上想到一个问题:“既然人武部的首长这么关心,怎么问题总是解决不了呢?”

罗欣擦擦眼角,无话可答。

传炎叹口气说:“组织上办事,要有真凭实据。”

高云沛说:“难道石头大叔一点证明都没有?”

罗欣说:“六〇年的时候,我爷和方参谋去找过,去了好几天,什么也没有找到。他又不肯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崔一尘使劲拍拍腿,“有了!这几天反正是不能录音,我们去找找……那谁,方什么,行不行?”

人武部参谋办公室里,气氛十分压抑。方世海听两位老师讲明来意,足足抽了三枝烟才开口。

“这件事,我很不好讲。我个人,还有肖政委,都相信罗石头同志是参加过新四军的,我们人武部也有责任解决新四军老战士的问题,可是,从一九五八年到现在,一晃十八年了,唉……”

他又点了一支烟。

崔一尘说:“我们听说,您和石头大叔去什么地方找过证明材料?”

方世海点点头:“老罗是一九五八年元月找肖政委反映情况,当时肖政委是八区——就是现在襄北镇的人武部副部长,我刚参加工作,当通讯员。老罗提到他有证据埋在新四军当年突围的地方,肖部长本想安排人马上去找,可是征兵任务重,走不开,征兵忙完,又接连好多工作,一晃就是一年。五九年就别提了,天天忙着救灾。到了六〇年……嗨!那雪下的,真他妈操蛋!”

“真他妈操蛋”这词儿,方世海是从肖部长口中学来的。肖部长虽也是襄河边上的人,参军出去走南闯北,带回来若干新鲜话。这“真他妈操蛋”便是使用频率较高者之一。肖部长还有一个口头禅是“命令”,交代大事小事,喜欢用“命令”开头。这一次肖部长给方世海的“命令”是,“陪同罗石头到宜城流水沟寻找新四军烈士罗冠群院长和辛玉玲医生遗物。”

汉口对开襄樊的客轮每天有两班在襄北码头停靠。上水船是下午八点到港八点半开船,抵达流水沟已是第三天清晨。动身那天,吃晚饭前还有太阳,不想一觉醒来看到变了天。在船上倒还没感觉到什么,一上岸,方世海就差点滑了一跤。幸好他留了个心眼,让石头大叔走在后面。码头上的青石台阶千人踏万人践,本就光滑如镜,清晨结冰,越发难行,偏偏又赶上一场大雪!

两人在码头上吃了一碗面条,方世海“命令”罗石头“赶快行动”。

罗石头说:“一下船,我弄不清东南西北了。”

方世海不相信:“你在这里打过仗的!”

罗石头解释道:“不是打仗,院长说是突围。我们从桑树店出发,要在这里过襄河。我懂什么?部队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方世海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从未出过远门,此时也昏了头。闷闷地想了半天,想出个主意来:“找当地老百姓问!问清楚当年部队渡河的地方,不就有办法了!”

罗石头忙说:“对对对!那天我拴马的地方离指挥部不远。找到了指挥部,我就有办法了。”

赶紧找人问。一问还真问着了。四六年六月到六〇年十二月,不过也就十几年的事,好多人都清楚得很。好几个当地人热心快肠,领着罗石头方世海,深一脚浅一脚,踏雪来访旧地。

罗石头一到堤上,看见襄河,当即双膝跪下,面对江水,撕心裂肺喊一声:“院长!大姐!”

“咚咚咚!”连磕三个头。

带路的老乡在一旁擦眼泪,小声对方世海说:“这几年老有人来这里哭,磕头,烧香。”

方世海双脚并拢,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向着江水敬了一个军礼。

老乡把罗石头挽了起来,劝慰说:“心情到了,心情到了。雪下得凶,我们要回去了。你们也赶紧找个地方歇脚,雪还要大哩。”

罗石头朝老乡作个揖,谢道:“我们还有事,多谢了,多谢了。”

老乡说:“还有事?……哦哦哦,要烧香烧纸?喏,那边有个小卖部。本来政府不准搞封建迷信,不过这里是县政府批准的……你们要是有新四军的证件,还可以免费领香烛黄表。”

罗石头说:“不是。我要找一棵大柳树。”

“柳树?”老乡们面面相覷。放眼四望,哪里有什么柳树。

罗石头说:“离指挥部十几丈远,有一棵大柳树。”

方世海从接到肖部长命令时就知道襄江流水沟堤段附近有这样一棵树。按照罗石头的说法,那天他骑马在江堤上顺江流方向跑了几里路,眼睁睁看着江中三个人影完全消失,痛哭一场后,又惦记小丫头罗欣,原路返回。这时大部队已多半过了河。他把罗欣抱上马,一时不知从何而来一个念头,又沿江堤向南跑去,让小姑娘在院长夫妻消失处遥对江面磕了三个头。等到天将黄昏回到渡口时,部队已全部过江。

“我一个人带着娃儿,不知如何是好。太阳快落的时候,国民党的部队占了渡口……”

文件已经不可能交给上级首长,罗石头准备按罗院长的指示销毁那文件包。只是没有想到,这份从日军手中缴获的战利品比它的主人结实得多,撕不破扯不烂。罗石头和它较量了半个时辰,天已向黑,依然无计可施。站在旁边的小丫头肚子饿得直哭,罗石头心如刀绞。情急之中四下张望,他看见了不远处堤坡下有几座坟!

“我只好把文件包埋在地下了。有一个记号,那里有一二十根柳树,我找的是正中间最大最粗的一根。”罗石头向肖部长报告时说,“首长不信的话,派人去找,一定还在。那公文包就是皮烂了,上头的扣带是钢打的,一定还在、一定还在……”

可是这堤上没有柳树。

罗石头一脸茫然,大惑不解。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年埋藏文件包时,远远看得见指挥部那间屋。当年渡江临时指挥部那间屋还在原地,此时所站的位置,恰好与那天相同,这还出了妖魔鬼怪!

方世海想起临走时肖部长的命令:“你这回的任务,一、从上船到下船,是陪同;二、到了地方后,如果有什么难处,你的任务是帮助罗石头,想千方设百计帮助。”

肖部长说的是“千方百计”,可是方世海想不出一方一计,急得在堤上团团转。转了半天,毫无收获。只好问罗石头:“你不会记错地方吧?”

罗石头不知如何回答。旁边一位老乡插了句嘴:“我猜到了,这位大兄弟说的指挥部,千真万确是有的,我们这里上了年纪的人都晓得,就是那间屋……柳树嘛……我想起来了,只怕是……”

几天之后回来汇报。

“事情有这样巧?”肖部长听了方世海的汇报,嗟叹不已。

方世海说:“我也不敢随便相信。就带着罗石头到流水镇武装部,找那里首长汇报,那边说,确确实实,罗石头说的地点,以前确实是那样。那边首长还说,解放初那几年,先后有两个人去挖过东西,很可能也和罗石头一样,是失散了的战士。那两个人都挖到东西了,也巧,想法一样,文件什么的都是埋在树底下,可是……唉!一九五四年发大水,那一带破了堤,五五年改修堤防,那一排柳树林正好是新堤的位置。简单点说,那树都砍了,那一带筑了堤。哪个敢去挖汉江堤?”

肖部长叹了一口气。

方世海说:“罗石头一路上那条马鞭不离手,我看,事到如今,只有它才是唯一一件证明了。”

肖部长摇摇头。

有些话不能对小伙子讲。肖部长的老上级的老上级的老上级,当年的新四军江汉军区政委、建国后的司法部副部长,郑绍文同志,本人就划了右派。连降几级,发落到广西当地委干部去了。郑政委如今自身难保。

把郑政委的题字拿出来做证据,恐怕只能更有力地“证明”罗欣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有历史根源的右派。小右派牵扯上大右派……不堪设想。

“命令,把那马鞭缴了,收好。”肖部长说。

“那马鞭呢?”沉默了许久,高云沛问,“应该还在吧?”他心里开了小差——那马鞭倒是一件好道具。想那《智取威虎山》里头,童祥苓演的杨子荣,那一场马舞,真是漂亮!不过,罗石头还抱着个孩子,这就不是《智取威虎山》……这就有点《长坂坡》的意思了。

方世海说了半天没顾上抽烟,这时大吸了几口,压低嗓门,“肖政委特别命令过,这事不能讲,因为马鞭上题字的人……唉。”

崔一尘提出一个疑问:“既然罗石头说东西埋在柳树下,宜城那边也证明柳树是五五年修堤时砍了,这就可以说明……”他不知该怎么说了。他也真不知道这“可以说明”什么。

方世海苦笑道:“两位老师,我说句你们不见怪的话,我们肖政委是新四军的老兵,他比我急,比你们更急——可是只能干着急!且不说那柳树不在了,就是在,就是把它砍了运回来,有什么用?民政部门落实政策,要的是文件,不是柳树。”

高云沛想到的是另一个问题:“你说六〇年你们是下雪的时候去的?”

“对呀。”

“在船上过夜?”

“两夜。”

“听罗石头说过梦话没有?”

“梦话?”这是什么意思?

这位高老师,你不会是在说梦话吧?方世海看了老高一眼,心想,文化人真是弄不懂。

老天不负苦心人,真在“冬至”那天下了一场雪。传炎领了十二月份的工资,拿七块钱买了两个热水袋两只手电筒,向罗石头住处走去。

罗石头和罗欣刚吃完晚饭,看到传炎披着一身雪提着一袋东西进来,父女俩不知说啥才好。传炎把东西给罗欣收了,拉着罗石头的手,兄弟俩坐到火盆旁说闲话。

罗石头说:“我记得,你小时候发蒙读书,二房的诗钧爹就说了的,螺蛳湾罗家的脉气就在传炎伢儿身上,日后要读大书做大官!老人家们的眼睛真是狠。”

传炎连连摆手:“石头哥莫谈这话莫谈这话!瞎猫碰到了死老鼠……”说完一想,这话要不得,这话万万要不得。你传炎可以谦虚谨慎,自称瞎猫——那谁是死老鼠?北京的大诗人,还是县革委会?党?

石头哥也认为这话要不得,拍拍传炎的腿说:“兄弟,这话不是这样讲的。你能有今天,一来是我们罗家祖宗积德,二来是上级首长的关心。上级首长不会看错人的……你比方就说我,我没有赶上大部队,是我的错,上级首长不要我归队,一点都不冤枉我。要不是你妹子那年划右派,我自己也不会找上级首长提什么要求……”

传炎见他谈到这上头来,心里好生高兴。传炎以前在家种地时就见缝插针挤时间看书,现在到了宣传队,更是一天到晚手不释卷。传炎看的书很杂,其中有文化大革命前出版的心理学之类。传炎听崔一尘指点,搞创作,前提是观察社会观察人物,而观察人物离不开心理学知识。传炎这一段时间又特别留心“梦”的学问,看了一些书,发觉有些砖头重的书动不动几十万言上百万言,其实只说了八个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其余尽是废话。真佩服那些人能把八个字弄成一块砖头。传炎此刻想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马上意识到大好机会来了。让石头哥临睡前多谈点当年往事,肯定有助于那盼望已久的神秘梦话在今晚出现。于是顺着石头哥的话说:“现在粉碎了‘四人帮’,国家的形势变了,五师的李师长现在又主持中央的工作,听说新四军的一些老首长都要恢复职务,你的事情我想还是有机会弄清楚的。我倒是有个主意,你趁现在脑筋还好,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回忆回忆,罗欣有文化,你要她帮你记下来,弄个材料,一有机会,送到肖政委那里去……”

罗石头说:“这还要回忆?一桩一件,我记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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