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村,令人想起那个热度达到沸点时代。早在还是人民公社时,这村子起名就叫青春村。那时周边的村都起的是新名字,有少年村,拂晓村的,还有叫光明村、新华村的。果然,村里有位年过六旬的老人说,青春村由21个自然村组成,6000多口人,种6000亩土地。你想啊,有少年村,就会有青春村啊!
驱车去青春村,南北大道笔直坦荡,两旁绿树浓荫,蝉鸣鸟叫,不到村前,是看不清房屋的。村部坐西朝东,大道从门前一驰而过。院内遍种小瓜,院外南侧,是一个棺材作坊。后来村书记先告诉我们说,这个棺材作坊向南,还有一个棺材作坊,就是他的产业,是他经营的。随行的县电视台的女记者在半路上就说过,村部旁边有个棺材铺,怪吓人的。我见了也并未觉得有什么害怕的,已经做好了的十几口棺材静静地卧在那里,这地方早已经实行殡葬改革了,变土葬为火化。但火化后,按当地民间风俗,还要搞一个很隆重的安葬仪式,将骨灰盒重新放入棺材里,亲朋甚众,披麻戴孝,哀乐动地,泣哭凄楚,与旧制无二。
村支书姓李,名言春,名字很诗意的,是个退伍军人,今年37岁,在部队里干修坦克的活,从入队第一天起,年年先进,四年军营生活,荣获三等军功一次,也是在部队里入的党。他说他当老兵了也按当新兵那样要求自己,干什么事都要干出个样子来。他指了指村部的房屋说,你看这房子,全是我个人的。原来的村部,破烂不堪,村组干部都不愿意去那里开会办事,有一股潮湿闷气。我就把自己的这几间原本想用来做生意用的房子,改给村部用了,所有的装修和制度宣传牌板,全是我个人出钱弄的。李言春长相忠厚,短发青衫,下巴铁青,肌色略黑而有光泽,声音中气十足,待人谦和。说起村组工作,喜欢用“拉练”二字。他说,我喜欢拉练他们,像在部队里一样。不过,要他们干的事我先干。有事了我电话通知,在十分钟之内必须全都到齐,然后再分组行动。他说的这事就是指今年麦收期间禁烧麦秸。
今年麦收期间,县里要求是禁烧秸秆的。而乡下干部提出的口号就是“点火就抓,冒烟就罚”。“今天烧毁一分田,明天送你去班房。”李言春把村里两委共16名村组干部分成四个巡逻小组,形成四大军分区,以村部为总部,各负其责,各司其事,摩托化军事化行动,早晨六点半出发,夜里一二点后收工。理由是早晨六点半之前麦秸有露水,潮湿烧不起来,深夜露水又来了,依然点不起来。所有巡逻员骑的摩托都是油料自加,不给报酬。大家乐此不倦,问其原因,说是为老百姓办事,大家看得起咱,累点值了。加点油,又算什么?毕竟和普通老百姓不一样的,有一种荣誉感和责任感。
话说一天夜里12:20左右,村治保主任按要求巡逻时,发现有三个小青年同骑一辆摩托车,形迹可疑。他立刻跟上观察。直到三个小青年从他们的地盘上消失,才转回来路,却在这时发现白天堆在路边的麦秸冒烟了,他立即下车灭火。事后一想,如果稍一大意,这火就会着起来,酿成大面积火灾,也未可知。为什么在回来的路上才见麦秸堆冒烟呢,他们说,那三个年轻人也许是些无聊之徒,专门想给村、组干部找麻烦,看村、组干部的笑话。他们是把火柴绑在一根香上,把香点着了塞进麦草里,等他们躲远了,这火柴被香点着,才能引起麦火,他们才有可能逃脱被抓、被罚的命运。
青春村的邻村是五里塘。五里塘有一家胶合板厂,胶合板厂里竖着一根大烟筒,平时生产时会冒黑烟。一天分管青春村麦收禁烧麦秸工作的镇党委宣传科苏科长,突然给李言春打电话,说五里塘大胡庄冒烟了,是不是有烧麦秸的?李言春接过电话立即出动,他招呼几名巡逻队员,巡逻队员都是戴着写有“禁烧秸秆巡逻队”字样红袖标的队友,他开着自家的一辆小货车——专门提供给禁烧麦秸用的,车上放着扫帚、铁锹等灭火工具,赶往冒黑烟的地方。当然是虚惊一场。但足以看出他们雷厉风行的工作态度和服从指令调度的反应能力!
他们巡逻队也防小偷小摸,还防邪教组织坏人破坏安定的局面。有个在深夜盗窃电缆线的,在他们紧逼下放弃了行动。一次疑似邪教组织的人员在十字路口放一筷一鞋一碗一炷香,被他们发现而逃遁无影。青春村人说,这多少年来,村里从来没有发生偷鸡摸狗的事,更没有发生有恶人故意破坏的事!
青春村的人善良。一位12岁男孩得了白血病,全村人捐款,村计划生育专干用自家轿车送他去徐州救治,分文不收,还当场捐钱500元。青春村是多姓杂居的村落,过去发生的大户人家欺负小户人家的事,如今彻底消失了,没有这些事了。谁欺负谁呢?各家都有各家的事干,各家都是各家的神!进城打工的做生意的,在家种田养鸡养猪的,谁有闲心去找事?就算是孤门独户,人家富起来了,谁又怕谁欺负,就是有人找事,也不会有人理啊!邻里之间偶有小摩擦小矛盾,也只是说两句就算了,安静得很!他们欢笑说,不是说连狼都爱上了羊吗?何况还有一个“村站镇中心”的调解机构。村民有了矛盾或纠纷,先在村站里解决,解决不了,再报请镇中心来人解决,大家心里都很平和。所以,青春村里就有四世同堂的家庭!
四世同堂的家庭姓姚,门前两棵大杨树,院内五间大瓦房。第一代老老头儿78岁,干过高级社时的村总账会计,他老伴72岁,他们身体十分硬朗。他们孝敬的父母直活到90多岁才去世。这一家人和睦是有传统的,是一辈一辈传下来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们见了这一家人个个和蔼可亲。我们先见到的是老太太,谈到如何家庭和睦,她说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和的呢?老的自觉了,儿女也都会自觉,老的不找事小的还不自觉吗?一点半星不计较,互相体谅,互相谦让,互相容纳。老头子姚守芳老人更是开朗,他说我前几年就交权了,不当家了,家交给儿媳妇当了。孩子的事孩子自主办,一家的事一家商量着办。他们尊重我们,我们也相信他们。有什么矛盾?没有矛盾。他说在他掌管家里大权时,儿媳妇一切都听他们的,从来也没有红过脸白过嘴。一锅吃饭,大家花钱,他的当家的儿媳妇在一家民营铁厂上班。我们见到她时,见她身穿一件红蓝短衫,黑红中裤,着一双普通的塑料凉鞋,朴素的很,黑红的脸上一直在微笑着。她说一家人重在了解、理解、沟通。作为她,上有老的,下有小的,不顾不行。家里有老的在家看着,小的在家不闲着,我不去上班打工干什么?儿媳妇要出去打工,我舍不得,她还有一个一岁零三个月的孩子,需要她带。我就去打工了,留她在家。中午时,她和老婆婆在前屋一个忙着用电饭煲做米饭,一个忙洗土豆准备炒菜。我就问,你们家谁做菜最好吃?她大拇指一竖,指指自己说:我!真的很幸福很会当家的样子!多淳朴的一位母亲兼女儿的人啊。这一家四代人中,她喊自己婆婆喊娘,她自己的儿媳妇喊她就喊妈了。她的老公爹就在一旁说,那会儿,儿媳妇进门不是现在,不喊爸喊妈,只是喊爷喊娘。一样的亲,没那么多的说道。
这个家庭的第三代就具有很强烈的现代感。孙子辈很潮,短发集中靠拢昂扬向上,金项链在脖子下闪闪发光,他和爱人的结婚照悬挂在自己的婚房里,有明星样的感觉。液晶电视、立式空调、冰箱、时尚沙发一应俱全,地板擦得纤毫不染。小伙说他正准备去上海给公司开旅游车,笑起来还有点儿腼腆。他的儿子——第四代小孩名姚亦臣。在大人中间显得很快乐,他妈妈一边抱着他,一边和老太太经营自己的小商品店,为邻居提供生活方便。有时,邻居来买东西钱不方便时,她们就干脆送了不要钱了。
一家和和睦睦甜甜美美,这是过日子的最高境界和农家风范。青春村里的人,我们见了都是那么健康和亲切。人甜!村里人说,我们这里物产也甜。县城里每到卖青萝卜的季节,十个里就有八个是青春村的人,另外两个卖青萝卜的也许是从青春贩过去卖的。我们这里还有金丝绞瓜,拍吧拍吧揉吧揉吧就吃了的那种。纯本地土种的,金黄灿灿,丝儿像细金条那样的鲜亮。
青春村的青萝卜有什么好?他们说处暑萝卜白露菜,青萝卜马上就要种了,种好了一亩地能卖一万多块钱呢。个大水多,青脆鲜甜,可当水果吃。青萝卜收上来,把叶子一拧,留着萝卜叶芯,萝卜头朝下排一层,铺上一层土,再浇上一层水,再排一层,一直排下去,到来年清明吃,也是脆生生的,水灵灵的。远的地方能卖到南京上海。青萝卜洗干净了,浑身青绿,小叶子像绿蝴蝶翅似的展示着,摆在市面上好看呢!我们说青春可以注册一个青春青萝卜商标。再加一句广告词,青春萝卜谁吃谁青春。青春本地土种的金丝绞瓜,现在市面上也很难见到,见到的都是杂交改良过了的,改而不良,颜色发淡,田地里生出来的香气,也不浓郁。睢宁人向外地人介绍绞瓜时,把绞瓜拍出的丝说成是厨师的刀功,外地人就很惊讶,这么神奇!发丝般均匀!实际上是自然生长出来的。绞瓜生吃熟吃,各有其好,做法也各异,还得用睢宁特产如原甜油之类的调料相佐,才会吃出绝佳的味道,才会吃出地方的特色和惊艳,做起来极易,如介绍起来却繁杂。想吃金丝绞瓜或青萝卜的,最好自己能到睢宁来或到青春村来,原汁原味地品尝原生态的产品,还有这里人与自然风情,那才是一道绝好的享受和生活经历呢!路也好走好找,县城东关向南,过徐沙河红旗桥,约十华里即到。村支部书记李言春会很热情地接待你。
李言春书记希望我们去认识朱维民一家人。他们和四代同堂的姚庆芳一家,有点儿相似,又有点儿不一样。
进得朱维民的家,大门是红漆包装镶嵌金铜疙瘩,门锁也是金灿灿的龙头饰纹,颇有气势。三上三下的新楼,看似刚落成不久,外面都贴了仿石瓷砖,门窗安装得与众不同。我们问这房子盖成得多少钱,主人说十八九万吧,反正快到20万元,搁现在这么些钱,是盖不起来的,共有前屋(门楼)、东屋、堂屋。我们问全村像你这样的房子还有几家?主人说有好几家呢,多了,但像这种式样的也只有二三家。我们说这种式样不是你选择的吧?朱维民笑呵呵地说,是孩子选择的。这就难怪他们家的房子,除了院中间塑料布盖起来放一个粮囤外,一切都显得很青春。主人说这一堆粮食,五六千斤,收下来时屋是才盖的,潮气大,不能进去,只好放在院子里。
我们从谁出钱盖房子说起。
朱维民说,大家都出,基本上是小孩出的多,我出的少。朱维民的老伴说,两个小孩打工(指儿子儿媳妇两人),这两年挣的钱都用来盖房子了。俺这两口子平时种种地种种菜园子,又喂了头老母猪,一年也有好几万块钱,都用在平时家庭开支上。这时朱维民插话说,盖屋我出了二万多元,我家里只有这些现钱,全拿出来了。
儿子朱亚没有在家,去杭州了。他的媳妇叫徐家美,36岁了,过去也在浙江打工,现在已经回到本镇工业园区里打工了。我们来之前,她正要去厂里赶工,说有一批急活。徐家美说她和丈夫过去在外地打工,丈夫是锅炉工,她是缝纫工,每人一个月也就二千多块钱的工资,她说这两年挣钱盖了楼,现在还没装修,按我们的要求,装修也得十好几万呐,还得等一等。我现在在家打工,工资和在外面差不多,好一点的话每月可以拿三千多呢!看样子她已经很满足了。说起盖房子,她说要盖就要盖好的,不能落后了,一次盖成,以后省心。
这徐家美是村长的女儿,嫁到朱家来,似乎不是门当户对也是门当户对。徐家美的幸福婚姻是她姑母牵的线做的媒人,而朱维民虽是一名普通老百姓,却是远近十里八村知名的厨师。睢宁农村的厨师,是很吃香的人,人缘儿都好。做的饭菜好,人的性情儿也好。朱维民就是这样的人,一提起他的亲家,乐得嘴就闭不上了。你想啊,一个村主任,一个名厨子,不也是门当户对吗?关键的是这一家是公认的过日子的人家,谁会看不上呢,这一条比其他诸条都令老百姓看重。这朱师傅给亲邻帮工,是很少拿钱的,少的干二天三天,多的干三天四天,不管热天冷天,当主家选定好日子,红白喜事,小孩12天、剃毛头什么的,他都要提前一天去做活,还要有两三个人做他的助手,正日子这天更是忙活的时候,忙起来是脚手都不能闲着的,一大清早去,远路的十几里,忙完了夜里十一二点回来。给钱不要,给烟呢,老朱说给烟我就拿着。他的一位邻居,是一个很响快的妇女,说我嫁来时就是她做的菜,我孩子结婚,小孙子12天,也是他帮的忙,你算算他帮我多少年,从来也不要俺的钱。朱师傅说,亲亲邻邻,谁家没有事,不能拿钱,也没法拿钱。做事就要做圆满呐!
这朱维民一家也是很大方的。村里修路啦或者谁家有困难啦,他都捐钱,不把钱当成金子。他的老伴说,要捐钱时,我有我出,孩子有孩子出,从来也没有怨言不出的。朱师傅说,俺家一共六口人,那次邻居家12岁小男孩得了白血病,这得花不少钱的,捐一百二百是拿不出手的,俺给了600块,一家人一人捐一百块,可惜,这小男孩结果还是没救回来。没救回来是没有法子,捐钱俺是看那小孩白白胖胖的,心疼那小孩,老朱师傅叹了一口气。
我问朱师傅,你在家里做不做饭菜,老朱又笑了,说我在家是从来不做的。那么谁做呢?他老伴说都是我做的呢。那么他能吃得中吗?他老伴说,怎么吃不中?我做什么他吃什么,从来不挑食!好喂啊,好喂。这朱师傅听得嘿嘿笑起来。
徐家美说,俺过门过来,从来没有和公婆发生过矛盾吵过嘴呢?我们问,你村长爸爸是如何背后教你和公婆搞好关系的?徐家美老婆婆也就是朱师傅的老伴说,这不用教,还用教吗?朱师傅说,她(指徐家美)刚来时也过不习惯,我说老的要忍耐一些,她慢慢来就习惯了。这个朱厨师,不仅会做菜,也会配方子治理家庭。看他把湿毛巾搭在肩头上,着一条黄色大裤头,蓝色格子短衫,一脸的红光笑容,谁也看不出他已经62岁了,能看出的是他像个佛。
青春村是一个出孝子的地方,人也热心,喜欢做诸如铺路修桥善事的人几乎每个庄都有,而且不止是一个两个或一家两家。徐庄组徐勇算得上是一个双料好人。徐勇42岁,初中毕业,妻子叫张翠荣,43岁,也是初中毕业。他们两个儿子,一个长得像嫩笋瓜,在睢中北校区,开学读高三,一个长得像嫩小葱,在睢中附属学校,开学读初三。徐勇的父母亲都是77岁。母亲有40年的肾病,父亲有20多年的喘病,现在每天老夫妻俩都要输水吃药。徐勇说话语速较慢,却很清楚。他妻子也不善言语,笑的比说的多。在谈到孝敬父母时,徐勇他会说这一切全亏了他妻子张翠荣,没有她,我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妻贤夫祸少,家和万事兴。徐勇去走亲戚,当着岳父母家夸奖自己老婆时,他的岳父母大人就说他,说你夸不行,你妈妈夸她一句顶你夸一万句。结果徐勇的妈妈也就是张翠荣的婆婆说,满庄上也难找像俺儿媳妇这么孝顺的孩子!这位老太太还说,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换季节添衣服,我想不到我儿子想不到,都是儿媳妇想到的,一件也不拉,给她父母添多少,就给我添多少,有时比她父母还要周到呢!她呀从来不知道生气,她不会生气,也不嫌脏,不嫌累。
床头百天无孝子,然而徐勇夫妇俩为了两位老人安度晚年,已经侍奉了多少个百日?一位40年的病,一位20年的病。母亲刚得病时去了北京查不出来,光吃药不见好,这徐勇就给母亲改用保健药来保肾。他的父亲没有得喘病时,家里大大小小还能喂七头牛,现在家里连一只羊也没有了。两个老人每年不住院光药费就需要一两万元,住院了就得三四万元,而他们俩全年的收入也就二三万元,还有两个正在读书的孩子,每年也需上万元的。村里人说,徐勇家应该在全庄第一先盖楼的,但至今却也没盖起来。小两口不后悔。小两口也不能出去打工,出去打工老父母交给谁呢?徐勇说,我们两口子不能离开家。有时还要把医生请到家里来,有时要跑医院,我们跑远了这一切怎么办?
徐勇的父母亲精神很好,他的母亲一身黑衣,花白头发根根不乱,清瘦的她看上去完全不像农村的老太太。他的父亲嘴里已经没牙齿了,说话听不清,还十分想说话,见了我们他提起旧社会,说起土匪抢人绑票的事来,他的老伴就大声地阻止他,说陈年死老鼠的事,你还讲什么讲!这老头就不讲了!但老太太也讲故事。讲过去有可怜庄。什么是可怜庄呢?就是老人为孩子盖上房子娶上媳妇,小两口就把老两口从家里撵出去。撵到什么地方去,撵到村外河边搭个小瓜棚子去住了。去的多了,这河边就形成了可怜庄。可怜庄可怜的老人心里还惦念着自己的孩子,常常就会念叨,说:“不怕我儿把我饿,就怕他儿饿我儿。”不分早晚。盼望他们的话能被他们的儿女们听到。又说,听到的很少,或者听到了也装作不知道。现在,这可怜庄没有了,家家生活好了,不缺吃也不愁穿,可怜庄就消失了。徐勇说,他大孩子上小学三年级时记有一篇日记,里边有几句话是这样写的:“我生长在这个家庭,虽不算富足,但一日三餐,平平淡淡的生活,却能咀嚼出幸福的滋味……”
徐勇说,他现在除了要管理好几亩地外,还做一些小生意,每天只要天气允许就去赶集,十天赶八个九个,也许十天赶十个。去卖老人和小孩穿的服装,这些服装有的是批发来的,有的就是妻子和他在家自己做的。他说,我们自己有个小三轮农用车,就用它来赶集。旺季时一天能挣一百二百的,淡季时一天挣几十块钱。现在没什么大的想法,等父母百年以后,一切安排好了,看看还能做什么?
这个家庭有孝顺老人的优良传统。徐勇妻子张翠荣的奶奶,活了103岁。周边庄上,60岁以上的人,差不多都是她接生的。她去世安葬时,满庄上第三代和三代以下的人全披的是红布孝,整个场面是一片红啊!这位老奶奶到97岁时,还为徐勇老婆接生小孩呢。徐勇的母亲说,每年清明节、十月一,他们两口子都要去给姥姥上坟烧纸。
徐勇也是个当村组干部的料,村里也来找过他几次征询他意见。他拒绝了!他不是不想给老百姓办事,他当群众也没耽误给老百姓办事,组里的一条两公里长的石渣路,就是他带头捐钱也是他操持修成的。他说我当了村组干部就没有办法全身心地照顾父母了。父母健在一天,我们全家就平安幸福一天。真是忠孝不能两全。乡邻开徐勇父亲的玩笑,说你手里还有大洋给徐勇吧?老人口齿不清地说,我分家时,是弟兄四个,每人分了九块大洋。我分的这九块大洋,给大儿子四块,给二儿子四块,还剩下一块给闺女了。我没有大洋儿子儿媳也照样照顾我好好的。人们问张翠荣,你们分到的四块大洋现在还有吗?她羞羞地说,现在还收着呢,有!
她珍藏的可是一家人的情分啊!